尤淼拿著搶來的鯊魚夾,攏著頭發沒兩下便在腦後抓了個髻固定住。
綦睿納了個悶:“你強盜吧”
“嗯哼~”尤淼一挑眉“你今天才知道嗎?”
然後大步流星從兩人中間穿過。
方揚揉著肩,碰了碰綦睿的胳膊——
“你不管管她嗎?”
綦睿沒說話,眯了眯眼角,突然一個用力撞向這人的另隻肩膀——“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說完扭頭走人。
方揚——!!!!!
...
剛在玄關那塊兒有視線死角,繞過來之後,尤淼才看見客廳藤椅上坐著個陌生麵孔。
姑娘五官小小,皮膚雪白,十分友好的和她打招呼。
尤淼連忙客氣點頭。
不等她問方揚是誰,書房裏又出來三個。
全是陌生麵孔,尤淼一個都不認識也沒見過。
“方揚!過來拿個盤子——”
方揚“哦”了一聲,剛還在玄關站著的人,幾個大跨步便邁進廚房門。
尤淼下意識望過去,廚房油煙機嗡嗡作響,灶台旁邊的兩個人言語熟絡。
“我都放櫃子裏了。”方揚遞去一個空盤子。
“精裝修的房子質量不牢靠,這些東西這麼重,你怎麼能全放一個櫃子裏,你當它能承多少重?”
女人聲音很輕帶些蘇州口音,哪怕這話不順耳,由她嘴裏說出來,也叫人惱不起來了。
“就這麼給我?”
“...”
“洗一下呀~”
女人十分無奈“你說你一個人,怎麼能叫人放心嘛~算了算了,你不要弄了,我來洗吧,你去鍋裏嚐嚐味道。”
心情好了沒兩秒,瞬間打回原形。
尤淼別開眼,自己才懶得管這菜味道好不好呢!
腳往後退,也不看路,被後麵的箱子一絆,身體不受控的往後倒,尤淼以為自己要出糗,結果一道力攥過來,握住她的胳膊,又把她扶穩。
心怦怦跳。
“想什麼呢,這麼大個箱子看不見?”
綦睿鬆開手,彎腰把箱子推到牆角。
尤淼順著看去,那箱子沒封口,裏麵的獎杯跟獎牌一覽無餘。
綦睿見她盯著箱子愣神兒,又說:“是不是沒想到...方揚還挺厲害。”
這會兒方揚已經從廚房裏出來,正在客廳和自己從沒見過的那幾個陌生麵孔,以及廚房灶台旁忙活的女人有說有笑。
聲音灌的滿客廳都是。
尤淼思忖片刻,語氣淡淡“是挺厲害的。”
...
這趟暖居,尤淼沒出一點力,全程看電視聽人聊天。
這幾個人天南海北什麼都聊,上到國家時事,下到雞毛蒜皮。
她陷在沙發裏,坐姿端正,大概是樣子太過認真,所以也沒人跟她主動搭話,但也有可能是綦睿在旁邊,這人向來會應付這種場麵,不管認不認識,都能聊成熟人,所以壓根兒用不著自己張口。
菜齊,人上桌。
方揚還沒坐下,敬酒的手便先衝她伸來。
一桌子人,有男有女。
熱鬧、嘈雜、忙亂。
漂亮話一個比一個說的暖心,說的感人,說的真情流露。
尤淼望著她們,心裏不由生出錯覺——
似乎他們才是那個與方揚有著無盡羈絆的摯友,而自己這個..從小一起、一個家屬院長大的發小,此時此刻卻成了局外人。
尤淼又望向方揚——
方揚舉杯,也回敬他們。
一個走心、兩個走心、三個全在酒裏。
忽然這一刻,自己好像理解了江池說的那句話——‘方揚變了,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是變了。
變得不再孩子氣。
變得獨當一麵。
變成了個大人,情緒不再直白的掛在臉上,會在人群裏自由來去的轉圜抽身。
尤淼不能說不為方揚的成熟而高興,但也必須承認當下自己的難受。
七年或許真的太久了。
久到那樣要好的友誼都可以衝淡,好像一杯濃苦的茶,一直往裏添水,一直在火上騰著,但卻沒有人再往裏加過茶葉。
它還燙著,還飄著茶葉的香氣,然而卻再也沒有當初的味道。
我們都沒有變,但又好像都變了。
那個把書包扔掉的夏天,那個蟬鳴不斷地夏夜,那個自以為會永遠狂歡不會散場的聚會。
一切戛然而止。
尤淼扶著桌沿,指尖微微用力、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