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家,她不會是龔家惟一的女兒,他的未婚妻——龔榭吧?
別恨縛著背上的日開杵在原地,唇角微微抿起,他望著陌生的女子。這就是他要相守一生的人嗎?
他累得早已麻木的手托了托背上的日開,他的背感受不到她的心跳,他的心感受不到愛的情緒……
“你是臥泉山莊的少莊主?”龔明挑著細薄的眉角冷眼打量著李別恨。
別恨緊張地抹了把汗,恭敬地點著頭,“是,在下是臥泉山莊的少莊主。”
“李莫愛是你的弟弟?他最近有娶親的打算嗎?”
別恨呆了片刻,不知準嶽父問這話是何意,卻還是認了下來,“呃……莫愛他暫時尚無娶親的打算,他說要管理好山莊,等我能撐起臥泉山莊了,他再考慮終身大事。”這隻是二弟的借口,旁人不知別恨卻曉。二弟對娶親之事視如鬼魅,連爹都管不了他。
龔明在給女兒提親之初早就打聽好了,臥泉山莊真正的掌權人是李家的老二莫愛,大少爺雖名為少莊主其實也就是個吃白飯的米蟲,跟著他估計不會有什麼前途。隻可惜李莫愛沒有娶親的打算,思量之下他也隻好接受命運的安排,將女兒嫁給大少爺李別恨。
多少有些無奈,龔明的口氣好不到哪兒去,“李莊主已經將聘禮抬了過來,這娶親之事你認為如何?”
別恨半垂著臉,紅一陣白一陣的,半晌沒說出個所以然來。聽嶽父大人的口氣,他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軟軟的東西爬上他的腿,衝著龔明叫囂起來:“看龔老爺的意思早就已經有了安排,何必再多此一舉?”
“日開——”她怎麼突然竄了出來?別恨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龔老爺,您別介意,日開她不太懂人間的規矩,你可千萬別介意!”
他的意思是日開是個小鬼,不懂活人的規矩。聽在龔明的耳中卻成了她是個小丫頭,什麼也不懂。
龔明抬著眼打量穿著紅衣、撐著紅傘的小女娃,“她是誰?”雖然身形瘦小了些,一張臉又遮擋在麵紗下麵看不真切,但憑直覺龔明意識到她已經是成熟的女子。
“我在路上遇到的。”
“我們很早就認識了。”
別恨和日開異口異聲的回答讓龔明摸不著頭腦,“你們倆究竟是怎麼認識的,她是誰?”
日開拿紅傘麵撐住別恨,自顧自地竄到龔明麵前,“我叫見日開,我和別恨很久就認識了。”
還好,她沒在龔老爺麵前說出更聳人聽聞的話,別恨趕忙撥開紅傘將她推到一邊,“我們是很久以前在路上認識的,這次來宣州,她娘和哥哥叫我帶她來見識見識,所以我就帶她來了。您不會介意吧?”
迎親還帶著個丫頭,果然是個成不了大事的棒槌,也不知道二人之間是否早已暗結珠胎——龔老爺皺著眉喝茶,榭兒恐怕隻有認命的份了,“盡快把婚事給辦了吧!榭兒的年紀也不小了,到了該出嫁的年齡。你這一路上也耽誤了些行程,快點找個吉日成親。”
“是!一切遵龔老爺吩咐。”
旁邊有丫鬟道喜、賀禮,更有那第一等的管家跟在後麵湊趣,“不該叫龔老爺了,還不改口稱‘嶽父大人’。”
別恨明白自己的口齒和腦袋都不太伶俐,惟有多聽話少說話,他這就準備給準嶽父大人磕頭行禮。
龔明卻橫著一張老臉拂袖而去,“你和榭兒尚未行禮,別叫得那麼親熱,還是等成親那天當堂叫吧!”
龔明冷漠的話語澆熄了別恨的熱情,腰已彎下,好半會兒他竟然直不起身來。倒是日開蹲在他的腳邊,仰頭看著他複雜的表情,“你不會快哭了吧?”
再如何有失顏麵也由不得他在這裏放聲大哭,被她這麼一說,別恨更是哭不出來,反倒輕聲笑了出來。既然直不起腰,那就索性坐在地上吧!下人都跟著龔老爺出去了,大概看出他不是個受歡迎的女婿,根本沒有人留在客廳裏伺候他們。
一大一小,一白一紅,一人一鬼並肩坐在紅傘下。別恨望著前方的雙眼閃爍著幾許迷離,“哪兒有你說得那麼誇張?我從小到大受的委屈多了,早就成了家常便飯,這根本不算什麼。”
他一語出賣了過往,日開莫名地凝對著他,“你還會受委屈?你可是臥泉山莊的少莊主噯!”
她哪裏知道,臥泉山莊上一任的莊主是他的外公,他爹事實上是上門女婿,繼承了山莊。外公在去世前,也就是他六歲的時候令他做少莊主,以維持山莊的鼎盛。
那時怎麼會選上他,別恨根本不記得。七歲以前的記憶對他來說早已是一片空白,他記不起,也不想憶起。
“不說這些沒意思的事情了,待會兒我們去街上轉轉。久聞宣州的紙非常出名,我想買些回來試一試,要是好再帶些回去給二弟,他極喜歡練字的。”在別恨的記憶裏,二弟就沒有什麼是不喜歡的。無論什麼事都要做到最好,他和二弟分明是兩種極端。
日開小小的臉皺到一起,“你還有心思去買宣紙?難道你沒看出來嗎?你的泰山大人對你很不滿,他會不會把女兒嫁給你都有待商榷,你還想……”
“我一定會嫁給你的。”
脂粉的香氣從大廳的偏角悠悠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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