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1 / 3)

?第2章

夏天的天氣說變就變,上午還是豔陽高照,到中午時分已經下起了薄薄的細雨。雨不大,但已纏纏綿綿近兩個小時了,看來短時間內沒有停的意思。雲憶原本打算騎腳踏車赴約的念頭也隻好因此打住。換上輕便的牛仔褲與T恤衫,將長發束成馬尾,她一身簡便地出了門。

一向沒有遲到的習慣,所以她準時到達了必勝客。在侍者的引領下,她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上的任歌行。

不知他正在想什麼,深邃的眸光凝在遠處不知名的一點上,十指交疊優雅地擱置在桌上,嘴角浮著淺淡的笑意。淺藍色的襯衣配上深藍色的西褲,盡管簡單,但因穿的人不同,還是透露出十足的優雅和貴氣。雲憶一直知道他是好看的,尤其那種舉手投足間很自然地散發的優雅氣息,令人深受吸引。他就如月光一般,雖不若任歌建給人的感覺溫暖,但容易讓人迷醉。

“歌行。”雲憶嘴角浮著淡淡的笑意,走到了任歌行對麵,侍者體貼地為她拉開靠背椅,她輕聲道謝後坐下。

任歌行隻是收回了目光,卻沒有回答,反倒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

被他幽深的目光看得不自然,雲憶輕攏眉峰,“怎麼,我臉上又寫了字?”

之所以用“又”是因為“臉上寫字”裏還有一個小典故。那時她剛認識任歌行不久,他正要參加一個全省性的辯論賽。

“你說我們會不會贏?”比賽前兩天,他們——包括任歌建與袁織煙以及將要一起參賽的幾個研究生部的辯手,一群人一起出去吃飯的時候他問她。

“我不知道。”雲憶是老實人,所以回答也非常老實。換做別人,怎麼也會說幾句好聽的。

任歌行聽到她的回答,不見生氣,反倒極有興致地湊近,“你當然知道,你臉上寫得很清楚。”

“是嗎?”雲憶不覺用手撫上了臉,“寫了什麼?”

“寫著‘贏定了’!”他笑著舉杯,向所有的人大聲說道,“雲憶在臉上都寫著我們贏定了,大家加油。”

全體人都哄笑了起來,鬧哄哄地舉杯,嘻嘻哈哈地飲酒,而其中則有幾道別有深意的目光繞著他們倆打轉。

結果任歌行他們果然連連過關斬將,一舉奪魁。當任歌行榮獲最佳辯手的時候,他竟然在鏡頭前向那位在臉上寫著他們贏定了的朋友致以最誠摯的謝意,當時坐在電視機前的她差點兒從沙發上掉下去,好在沒幾個人知道這件事,否則這一下臉可丟大了。

後來,每次當他含著深意的目光定在她臉上時,她便用這句話將自己從那種不自然的尷尬情緒中解脫出來。

一如現在。

任歌行聽到這句話不禁莞爾:“流浪了三年回來,開場白還是蠻別致的。想吃點兒什麼?”

雲憶點了一杯咖啡,然後看著他,“是不是在看我有什麼變化?”

兩個月沒見而已,能有什麼變化?任歌行在心中輕笑,卻將情緒很好地掩藏在心底,“好像沒什麼變化,還是傻丫頭一個,你什麼時候才會開竅?”

看似問得漫不經心,實則別有意味,隻是聽的人不懂,至少現在還不懂。

“開竅?你指哪一方麵?”

“例如,感情。”他兩指輕扣桌麵,唇畔勾起優雅的微笑。

“是不是我學到美國人開放的作風就算開竅了?”

“可能嗎?”要是連這點兒了解都沒有,他才不可能放任她一個人在美國待三年,除了探視和拜托朋友關照以外,其餘什麼動作都沒有。

“我還以為你會先問問我在美國過得如何呢。”口氣有些不滿,心裏也有些失落,怎麼這家夥對她的基本狀況問都不問一聲。她皺眉想了想,怎麼與任歌行說話她感覺不到三年沒有聯絡的距離?真離譜!

任歌行笑意加深,還會有人比他更了解嗎?但她的這種口氣是否可以理解為……在乎?“那你過得如何?”

“還好。”聽他問的口氣活似施舍一般,她答得也幹脆。

“那就是了,反正你也隻會告訴我這兩個字,我何必多問?何況你一向獨立慣了,也知道怎麼樣把自己照顧好,我還需多此一問嗎?”

接過侍者端上來的咖啡,雲憶聽了他的回答後扮了個鬼臉,“你倒蠻了解我的。”

看她可愛的表情,任歌行隻是一笑。看似沉靜溫婉、閑適淡然的雲憶很難得在人前露出調皮的一麵,忽然想起特地為她帶來的東西,他將手伸向了西裝口袋,“有東西送你。”

“是嗎?該不會是玫瑰吧?”明明應該是期待的口吻,但如果看看雲憶的表情,就覺得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他將東西合在手中,似笑非笑地說道:“你很害怕是玫瑰?放心,我不會現在向你表白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沒忘你上次怎麼害我的。”

那是四年多前的事情了,發生在大四的情人節。那時她、袁織煙以及任家兩兄弟同時麵臨畢業,隻不過她們拿學士學位,而他們則拿碩士學位。

二月十四日下午六點時分,因還未開春,天也早早地黑了,校園裏華燈初上,但在女生樓裏,多數人正在精心打扮,準備漂漂亮亮地去赴情人的約會,過一個浪漫的情人節。

突然一輛小型的敞蓬貨車開進了女生的宿舍區,整個女生的宿舍區沸騰了起來,那是一種很奇怪也很迅速的化學效應,幾乎在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內,女生樓的所有窗口都擠滿了人頭,宿舍區的四周也迅速被圍了個水泄不通。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輛貨車上,情人節嘛,九朵玫瑰沒什麼好驚奇的,九十九朵也很常見,但……如果是拉滿一車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朵呢?尤其是在那一車玫瑰中央的心形空地上,全校女生夢中的白馬王子一身飄逸的白色長風衣,手捧吉他,優雅而深情地唱著情歌。

已經有人驚聲尖叫了出來,但更多的人在沒有人指揮的情況下開始附和他的旋律唱起來,一時間,歌聲響徹了雲霄,那是周華健的《風雨無阻》:“……愛你夠不夠多,對你夠不夠好,可以要求不要不在乎……”

如果周華健看到了那個盛況,恐怕也會興奮得暈過去的。

雲憶正是聽到有人叫出了任歌行的名字時才好奇地到窗口一探究竟,正好看到了結尾——任歌行將手中的吉他隨意向後拋給了一位男生,然後從萬花叢中采擷一朵嬌豔的玫瑰握在手中,目光掠過在場的所有的人,整個鬧哄哄的場麵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在屏息等待,究竟誰會是那位幸運兒,那朵嬌豔玫瑰會落誰家?

隻見任歌行微微一笑,抬眸看向了雲憶所在宿舍的窗口,對上雲憶的目光後,唇角勾起了迷死人的微笑;雲憶手腳發虛,臉上迅速泛起了潮紅,心中則浮起不祥的預感——老天,她和任歌行遠日無冤、近日無仇,他該不是想害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