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施毒手法,堪稱極致,但是,也真的讓人感到催心摘膽般的恐怖!
她很是有些驚恐的抬頭看向連翹,雖然竭力遏製,但仍然無法全部將眼中的驚懼掩去。那連翹仍舊神態極其悠閑地握著茶杯,細細的品著香茶,那神態仿佛,即使此刻天塌下來,也不會讓她有絲毫的動容。
木庾信畢竟是究竟宦場,浸淫權屬多年之人。她的心裏雖然已經驚懼到了極點,卻也很快的將麵上眼中的驚懼掩蓋了去。伸手將木蓮扶到身側坐了,又安撫了他片刻,方才再次抬起頭來,看著連翹,擠出一個笑容:“小兒被家夫寵慣壞了,難免有些嬌縱,還望連聖醫大人大量,不要與他小孩兒家一般見識。”
連翹施施然放下茶杯,轉臉望向木庾信,嘴角浮上一個輕笑道:“哦,這麼說,老夫人的意思是,我隻有任人辱罵,還嘴不得咯?嗬嗬如若還嘴我就是個小孩兒?小人?”
連翹的話說到最後,臉上依然笑容甜美,但那軟軟的語氣,卻讓經曆過太多血腥的木庾信,也不自禁的微微打個寒顫。
連翹緩緩起身,自己續了一杯茶水,複又坐了,不等木庾信做出反應,她捧著茶杯,看著那杯中淡綠色的旋轉升騰的茶葉,仿佛自言自語一般說道:“別說是小孩兒,小人,即使別的什麼惡名,我連翹又什麼時候在乎過?看來老夫人和令郎,實在是太過不了解我連翹的為人了啊!”
木庾信偽裝的鎮定,因為連翹這句語氣極輕柔的話,再也裝不下去。她的臉色本就因為受傷而發白,此時,更是慘白的毫無血色,卻隻有那一雙眼睛,幽明間發著灼灼的光。
房間裏的光線有了些黯淡,連翹狀若出身的望著門外的明亮。輕歎一聲!
這樣詭異的時刻,卻發出如此的幽然一歎,讓木庾信母子,同時打了一個激靈。她們的眼睛,也再次死死的盯住連翹的行止,仿佛那樣,就能看清她何時施毒。也仿佛這樣,就能阻止那隻毒手,對於他們生命的威脅。
幽明的光線中,連翹的聲音仿佛來自天外的飄靈所發,飄渺而又空洞,仿佛隻是這個聲音都能,將人的靈魂吸了去。
“老夫人,你確實該管管你的令郎和家夫了。過去的既往雖然有人大度,不想與你們計較,但是,不代表著,現在和將來,還可以任他們隨性施為。”連翹說道這裏,望著門外的臉驀地回轉過來,看向木庾信母子,粲然一笑道:“老夫人以後有事,仍舊歡迎你光臨寒舍,隻是,我那夫郎,如今正值孕期,不能過於操心勞累,如果驚了胎氣,讓我失了這第一個孩子,我想,大家就都不好看了。嗬嗬,當然,你更是大人,也不止一次的為人母為人妻,自然比我更懂事些,也更知道進退些。連翹這裏贅述了半天,還望老夫人多多擔待啊!”
說著,起身對著木庾信母子拱拱手,繼續說道:“老夫人,連翹羅嗦了半天,還沒有請教,老夫人攜了令郎,來我這寒舍,究竟為了何來?”
說著,連翹的眼光在木蓮氣鼓鼓的臉上,和那瞪的溜圓的一雙怒目上轉過,然後仿佛忍不住一般,撲哧一笑道:“木老夫人領著令郎前來,莫不是看中我這布衣小民,要將令郎許配給我麼?”
那木蓮聽了連翹這樣一句極其輕蔑的侮辱,哪裏還能坐住,騰地跳將起來,身形也快的沒讓木庾信拉住。瞬間已經來到連翹的身前,伸手向著連翹的臉打了過來。
那邊的木庾信見狀早已經大驚失色,也顧不得什麼毒了,趕忙上前,想要抱住木蓮,卻不想,木蓮揮動的那隻手卻早已經讓連翹握住,看她望著木蓮輕輕一笑道:“哎呀,這位公子,你就這麼急切的想要撲進我的懷抱麼?你的母親可還在身後看著我們呢,咱們怎能如此失了禮數!要不,過一會兒,天黑了,你再來?”
那木庾信看著木蓮受此侮辱,再也隱忍不住,劈手上前將木蓮的手,從連翹的手裏奪回,將木蓮擋在自己的身後,瞪著連翹怒道:“老身雖然不才,但是卻還不會教兒子做那等不知廉恥之事。同時,老身即使舍卻性命,也決不允許你這惡賊再次侮辱我兒。”
見了木庾信這等舍卻性命,護著木蓮的模樣,連翹的心裏驀然想起曾經見過的一隻老麻雀,拚命從貓嘴中奪取自己孩子的情景。
她目光灼灼的盯著木庾信,那再無嬉笑掩蓋的目光,讓剛剛震怒下鼓起勇氣的木庾信微微一個瑟縮,但是,終究還是護在木蓮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