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獅蟲（二）兩個假本事
那文心是平生第一次飲酒，憑著一股豪氣，酒到碗幹，初時尚不覺得什麼，但這高粱酒酒勁何其之大，酒意漸漸侵入他的四肢百骸，正是到了酒興酣暢淋漓的時候，那裏還控製得住？隻聽他笑聲不停，猶自未覺。
文心驀地見到眾人臉上驚駭之色，不知為何原由，慌得止住笑聲，臉上酒意竟是隨著笑聲化散，此刻已是消了大半。
劉妙禪擊掌笑道：“古人常說豪氣幹雲，洪兄弟這聲笑，竟是有上接雲霄之意，今日聽到了，方知古人果不欺我。”方茵茵在一旁笑道：“師弟好長氣。”劉妙禪笑罵一聲：“叫叔叔，小小孩子不要老是想著充當老大。”文心麵色一紅，臉上又有幾分窘意。
眾人正笑鬧著，黃琦忽然臉色一變，低聲道：“師叔，外麵來了一撥紮手貨，要不要給師兄弟們吩咐下去，大家先有個準備？”劉妙禪笑道：“這小小的水關鎮衙門，名不見經傳，想不到竟有這等實力。怎麼，你們怕了嗎？”黃琦道：“師叔不怕，我們自然也不會怕。”
劉妙禪大笑起來：“老方的高徒，也學會油嘴滑舌了。既然今日有意想不到的高手到場，咱們現在要逃也來不及了，要躲也躲不掉，不如索性大方些，大家喝酒吃肉，靜觀其變。”說到這裏，劉妙禪略略皺了皺眉，笑道：“隻是這中間有些奇怪。”文心在一旁道：“劉大哥，有何古怪？”
劉妙禪道：“來人之中步履落地之聲，或有不疾不速，或有疾如狡兔，間中又有四平八穩，人數雖多而不雜亂，但是行走之間，步履之中竟暗藏戰陣攻伐，牽連防衛之意，看來這幫人絕非普通的江湖人士。黃琦，去把領頭的衙役請過來，我有話問他。”黃琦轉身過去，把被方敏點到在地的麻都頭扶起身，解開穴道，帶到劉妙禪麵前。
劉妙禪側身拱手道：“麻都頭，適才得罪了。我有一言相詢，望都頭如實以告。”麻都頭忙陪笑道：“大俠放心，小的們在大俠麵前不敢不說實話。”這麻都頭一向欺軟怕硬慣了，今天遇到了高手，被收拾地服服帖帖，除了恨不得早點離開這是非之地外，早沒有了其他想法。
劉妙禪道：“你們水關鎮衙門裏麵，有本事的有幾位？”麻都頭一愣，“不知大俠說的是哪般本事？要是說起這本事來，咱們縣太老爺可說過，水關鎮衙門裏不養閑人，各人都要有各人的本事。大俠這般問起來，我倒不知該怎麼回答了。”劉妙禪恨不得踹他一腳，忍住道：“你先說說打架有本事的有幾位？”
麻都頭仰頭想了想道：“原來大俠是問會打架的本事，這倒是有，隻是中間還有一些分別，有的人是光打架不會撈錢，在衙門裏那是假本事，有的人是既會打人又會撈錢，才是真本事。大俠想問的是有真本事的還是有假本事的？”
劉妙禪沒想到這麻都頭竟是這樣一個碎嘴子，心中想真正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忍住道：“閑話就不要講了，那種光打架不會撈錢的人有幾位？”
麻都頭露出滿臉失望之色，不屑地道：“原來大俠問的隻是會假本事的人。這種人在衙門裏才是個廢物，白白浪費糧食。”黃琦在一旁早忍不住，手舉在半空，嚇他道：“少廢話，說有還是沒有？”麻都頭渾身一哆嗦，諂笑道：“有，有，有兩位。一個叫瘋子，一個叫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