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人獸像是都發瘋了,在木頭的周圍蹦來蹦去,嘶喊著要鄭長城幹掉鬣狗,鬣狗一咬牙,索性把眼睛閉上了,聽憑著鄭長城推動,卻就是不肯認輸。
天色已暗下來,山風更大了,鄭長城身子猛地向旁邊一轉,先放棄了。鬣狗猝不及防,一頭紮向鄭長城的懷裏,卻被他一把抓住了肩頭。
兩人呼哧呼哧地緊喘著,眼睛死瞪著對方。就好像在蛙聲震天的池塘裏猛然丟下塊石頭,所有的喧鬧聲戛然停止了,圍觀的人都看呆了,一時間,這些人的腦袋竟沒轉過彎兒來。
終於,鬣狗澀聲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鄭長城道:“是我先丟下木頭的,你要是認定是我輸了,我也沒有意見。”
“不!”鬣狗發瘋似的推開鄭長城,大聲地叫道,“我不用你假惺惺地來可憐,是我輸了,那又怎樣?”
那些人這才醒過神來,蜂子一樣嗡嗡地炸開了。鄭長城對鬣狗點點頭:“你並沒輸,我也沒有贏。”他覺得很疲倦,就轉身走開了。
“瞪羚,你他媽的不是人!”鬣狗揮動著胳膊大吼大叫,“你為什麼不把我推下去,為什麼?”
鄭長城並不轉身,隻說了一句:“因為我們都是人,不是獸!”
鬣狗先是一愣,隨後又狂叫道:“你小子做夢,這裏哪有什麼人,都是他媽的獸!”
這個倔強的漢子終於垮了,他像個孩子似的抱著頭蹲下身去,嗚嗚大哭起來,嘴裏還在嘟嚕著:“瞪羚,你他媽的不是人……”
鄭長城又邁開了步子,2號營地的人獸們紛紛讓道,用欽佩敬畏的目光看著他們的首領慢慢地從中間走過,瞪羚適才的表現讓他們的內心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夜色黑下來,鄭長城看著獸窩裏一個個囚籠似的窩棚,看著遠處崗樓上的探照燈晃射出刺眼的光束,心裏覺得異常疲倦。
金棕櫚大酒店2005年10月13日晚
她渾身已經冒汗,在燈光的照射下,乳房、肚臍和大腿上光點閃閃。觀眾們正在看得出神時,女郎突然從杆上滑落,癱軟在地板上,身子出現了戰栗般的抽搐,並張開了嘴,像貓一樣發出了呻吟聲。
這是金棕櫚大酒店二樓的一個貴賓包間,共有3個客人。麵對著桌上名貴的酒水和豐盛的菜肴,那位東歐來的客人顯然胃口極好。威塔看著他將一大塊石蟹肉用叉子叉起來,放進嘴裏大嚼了一陣,然後用伏特加酒送下肚去,並發出了一聲愜意的歎息,才笑道:“亞裏可塞先生,這蟹肉的味道如何?”
“太好了!特別是配上這杯極品的伏特加,當真是妙不可言!”
亞裏可塞搖頭晃腦地讚不絕口,隨即拿起桌上的紙巾擦了擦油膩膩的厚嘴唇,抬起眼來看著坐在他對麵的威塔和艾德珈,粗聲粗氣地說:“我們古老的斯拉夫民族流傳著這樣一句諺語,上帝隻垂青於那些膽大的人,絕不會垂憐那些膽小如鼠的家夥。所以,我希望我的建議能像今晚吃到的石蟹這樣鮮美,也合你和艾德的口味。”
威塔笑了笑:“好像我和艾德的人生字典裏從來就沒有怕字。再說,你所提到的在這裏開發‘美女經濟’,那都是些很鮮軟的蛋糕,隻要有嘴的人都能吃得下。”
亞裏可塞聽了這話很高興,將杯子裏剩下的酒一口幹了,旁邊的艾德珈趕忙又給他加上,他卻並不再喝,而是拿出一個紅豆沙木煙鬥,向裏麵添加著煙絲。他做得一絲不苟,手拿得很穩,點上了火美美地抽了一口後,這才把身子向椅子靠過去,鬆弛下來。威塔心想,別看這家夥外表一副粗豪的模樣,像個帝俄時代的農民,其實心細如發,骨子裏透著精明。
他長著張刀條臉,粗黑的濃眉下,一雙圓滾滾的棕色眼球轉動得很慢,眼袋有些鬆弛,應該是酒色過度所致。那個腦殼刮得禿禿的,緊繃繃的頭皮閃著青光,嘴巴寬大,下巴突出,上麵有一道刺眼的傷疤。身著一套發亮的寶石藍西裝,沒紮領帶,他的一雙大手生著金色的汗毛,上麵戴著兩枚大鑽戒。
雖然今天是初次見麵,但威塔對這個亞裏可塞的底細卻了如指掌。這種人要是生在王朝時代,他準是個冒險家,是個霸主,放在海上就會是海盜,雙手沾滿血跡,殘殺成性,在人群中撞開自己的路,撈取財源。但他又不像大多數無賴惡霸那樣,隻會惹是生非,把局麵最終搞得無法收拾。而是以冷靜的頭腦和精明的手腕來支配自己的行動,既跟俄羅斯黑幫有親密聯係,也跟意大利黑手黨打得火熱;不管是向阿富汗倒賣軍火,從伊拉克走私石油,從哥倫比亞販運毒品,他都幹得得心應手,且總是能逃脫厄運,因為他在關鍵時候總能搶先一步化解危機。他既是個紳士又是個騙子,既是個大佬又是個投機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