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瑞雪紛飛,村莊穿上了雪白的冬衣,房屋躲在白色的帽簷下,隻露出兩隻眼睛般的窗戶,靜靜的注視著隨風亂舞的雪花。各種樹木收起了他們的枝芽,用倔強的軀幹在寒冬中挺拔;雪地、冰麵,到處都有孩子們追打、嬉鬧的身影。家家戶戶貓在屋裏,享受三個月的年假。
每到暑假,孩子們都會聚集在河邊嬉鬧,洗澡、摸魚、抓蝦、掏螃蟹……這裏是孩子們的天堂。長輩們守在岸邊、橋上看著孩子們玩鬧。一時興起也會從2米多高的橋上跳到河中,激起大片的水花引來孩子們的叫聲,以及岸上一片噓聲。
一些水性好的長輩,經常選擇人多的時候縱身一躍,一個猛子紮入水中,岸上叫好聲不斷,耍帥的長輩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
不知何時開始,形成了一種默契:東街石板橋那裏是女孩和女人的領地,而莫河大橋這邊,則是男孩和年輕小夥子們的聚集地。兩橋之間相隔三四百米,彼此之間無法看清對方,很好的保障了女人和女孩們的隱私。女性領地,女孩子們相互嬉鬧、潑水,洗澡。年長些的站在淺水區,挽起褲腿洗涮農具。或在岸邊聊聊家常,時不時的吼一嗓子,將已經遊遠的孩子喊回來。
這種默契,極少有人“越界”,因為這樣的行為會招致全村的譴責,甚至無法在村裏安心的生活。更不用擔心外村的,自從7年前那次,隔壁村子有兩個街溜子偷看女孩子們洗澡,被三叔帶著村裏的民兵,圍追了兩裏地,才在村民家的柴火垛裏抓到人。帶回東街石橋邊,當著全村的人打斷兩人的腿,讓婦女們去扇他們耳光、抓臉……細節無從描述,反正扭送鎮派出所時還剩一口氣……。
沒過多久,就聽說那兩個街溜子被判了流氓罪。
自此以後,十裏八鄉的人都知道,莫村東街石板橋,那裏是獨屬女人們領地,生人勿入,男人勿近!
偶爾也會有毛孩子去“冒險”搗亂,但很快就會被年長的女孩和婦女們逮住,按進水裏嗆幾口水,再教訓一頓,還要押著毛孩子去他家裏告狀。聲勢浩大的隊伍在村子裏遊行,後麵跟著一群看熱鬧的村民。
男人們會大聲吆喝:“哎呦,小夥子不錯啊!給你爹爭光了!”女人們則會上前數落一通,然後三五成群地竊竊私語,眉飛色舞、表情誇張的複述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老黃曆……。抓人的人開心,看熱鬧的人也樂此不疲,隻有被抓的孩子內心是崩潰的。
類似的事情時有發生,去體驗冒險的基本都是熊孩子……。村子裏總會有幾個蔫兒壞的叔叔、大爺,經常會鼓動一些隻長身體不長腦子的熊孩子,去石板橋那裏去“冒險”搗亂。沒辦法,農村的娛樂太少了,總得自發的搞點這種“全民參與”的娛樂活動,主打“犧牲你一個,娛樂全村人!”
沒辦法,誰讓村委會和村裏的老爺們兒都寵著她們。久而久之,村裏女性群體的地位越來越高,這也導致了外村的女人都想嫁到莫村來。其他地方的女人能頂半邊天,莫村的女人——“隻手遮天”……。
莫曉弗的弟弟莫曉天,家中最小,也最淘氣。誰都不怕,唯獨怕她這個姐姐。姐弟之間的鬥爭,總是以武力壓製而結束……。
她對弟弟的幾個玩伴,和他們玩耍的地方了如指掌。毫不誇張的說:“莫曉天一撅屁股,她就知道能拉幾個驢糞蛋……”。這個時候,他們幾個小屁股肯定在西街木橋那裏“冒險”。
虎子!去西橋!話音未落,虎子噌的一下,箭一般的竄了出去。
莫曉弗……“你耍賴!我們要一起起跑的……!”
虎子扭頭看了一眼,滿臉的興奮,一路狂奔……。
你給我等著!等我追到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一人一狗,一橫一豎,靈活的在林間穿梭……
晚飯前,莫曉弗把髒兮兮的弟弟拎回家。看著虎子在院子裏撒歡,聽著老媽的訓斥聲,雞叫、鴨叫,以及鵝叫聲,那是鄉村傍晚獨有的旋律。
自己則返回西屋,往床上一倒,眼睛盯著屋頂旋轉的吊扇,等著爸爸回家一起吃飯。
這個平靜而安逸的周末,在鄉村的煙火氣中緩緩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