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唐數不同,青年身上的白色研究服循規蹈矩地穿著,手上帶緊貼的研究專用丁.腈手套,全神貫注盯著“手術台”上的小玩意兒。
見人不應,唐數的目光隻好重新看向研究台。
一隻拇指大小、圓潤有度的白蟻仰躺在冰涼的台麵上,它 12隻纖細的爪子——唐數數了不下於 250 次了——被肉眼不可見的激光數據線條綁架,大字型向觀察它的人類豪放地展示肉.體。
正是十二年前導致城鎮全軍覆滅的白蟻。
白蟻奮力掙紮,像人似的想要直起腰身,昂著圓白的腦袋。
姚淩舟伸出一根食指,麵無表情地按住它的頭,把它按在了冰涼的台麵上。
白蟻微怔再起不來了,突然咧嘴露出不似蟻類的獠牙,凶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嗷嗚”出聲。
唐數:“……”
這些年裏,國家對白蟻的關注高度重視,對這類人才的需求也永遠不嫌多。
姚淩舟便是其中之一。
他們這間研究室安排了姚淩舟和唐數兩個人,但每次唐數都覺得自己是個廢人。
“淩舟,”不想當廢人的唐數直起身,笑問,“你喝不喝水啊?”
姚淩舟收手:“謝謝。”
他聲音猶如他周身的氣質與長相,清冷怡人。
唐數點頭,心想反正我就是個端茶倒水的唄,誰讓我晚來了三年。
他還挺高興地出去了。
待人走後,姚淩舟將右手的白色手套褪下。
骨節勻亭的指節如數裸.露,靠近重新暴躁的白蟻身邊,將食指指腹送了上去。
要是唐數看到這一幕鐵定能嚇瘋,都說了不知為何而變異的白蟻可以向人類傳遞致命病毒,他竟然還敢拿自己做實驗?!
利齒刺入皮肉的微響轉瞬即逝,姚淩舟眉頭輕蹙,幾乎在指節見血的瞬間就蜷手後撤。
他眨眼從研究服口袋裏掏出一樣東西,嚴肅地對準白蟻的腦袋,道:
“咬這麼狠,信不信我一槍斃了你。”
而方才剛有凝聚出血珠趨勢的傷口處,竟已光潔如初,似是從未受傷過。
唐數端著水進來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
姚淩舟拿著一把五顏六色的手.槍——看起來像是塑料的,麵色嚴峻地指著白蟻的頭,眼神認真且冷漠。
“……你舉著一把玩具水槍幹什麼呢?”
姚淩舟抬眸,護目鏡將他過於冷淡的目光柔化了些。
二人靜默對視半晌,他不動聲色地把槍揣回兜裏,向唐數招了招手,以示要水。
唐數樂了,走過去將水杯遞給他:“淩舟,我先前可沒發現你這麼幼稚。”
姚淩舟後退一步,還帶著白色手套的手做出“請”,讓唐數研究台麵上的小畜生。
唐數即刻斂去笑意,後退兩大步,遊刃有餘地推辭:“你來你來。我學藝不精,而且隻是為了國家工資,工作穩定才來的,對白蟻可沒興……咦?這螞蟻的肚子也變成紅色了?”
他湊上去看,隻見他出門前還是白色圓滾滾的白蟻肚子此時是鮮紅的,像赭色瑪瑙,和以往見到的一樣。
但他沒有一次親眼見到過白蟻肚子變紅。
姚淩舟漫不經心:“可能又變異了。”
“和之前相同,基因沒發生變化,無害。”
“說起基因……”見了太多次,唐數也沒在紅肚子白蟻上停留太久,沉思片刻,第一次提出疑問,“白蟻和人類基因有任何相似之處嗎?我始終想不通病毒為什麼會通過白蟻傳染,導致人類僵化成隻會咬人的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