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淩舟隨手放下水杯,右手指腹無聲地輕點杯壁。

第八年以己試險,他的身體沒有發生任何異變。

“淩舟,要是白蟻病毒再卷土重來了怎麼辦啊?”唐數突然想到這種可能,驚疑道。

姚淩舟思緒被拉回,還未作出回應,唐數就已自行快速找到了答案:“不可能不可能,終極抗體不是就差最後一步,很快就能徹底研發出來。”

姚淩舟:“嗯。”

“嗯什麼嗯?”唐數覺得他好冷淡,白瞎了自己貼上去的五年。

他嘟嘟囔囔地說:“要是有一天我有危險,你救不救?”

姚淩舟眼都沒抬:“不。”

“我就知道!”唐數氣憤地捶胸頓足,但他早習慣了姚淩舟的性格,也沒當回事兒。說到底他們隻是朋友,還是自己硬貼上去的,姚淩舟這種和誰都不熟的性子當然不可能救他。

“那請你把那隻無害的白蟻碾死,我請你去吃飯好不?”

唐數走到窗邊,打算待他們走後給空間開窗通風,回來後再無死角消毒。

窗戶玻璃是灰黑色,可以在拉開窗簾時保證室內通明,卻不那麼刺眼。

即將走到窗邊時,唐數忽而道:“什麼聲音?”

姚淩舟霎時側目,緊盯暗色的玻璃之外。

猶如在確認。

外麵的風聲似乎凝成尖細的一股,形成鋒銳的利刃,不消片刻那聲響就近在咫尺了。

錚鳴破風而來,瞳孔處突然映出一個若隱若現的小黑點,它迅速擴張膨大。

“躲開!”姚淩舟厲聲道。

“咣!”

“砰——嘩啦——”

唐數隻覺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揮向一邊,腦子根本跳不出任何反應,整個人就飛了出去。

肩膀重重撞上放各種文件的玻璃檔案櫃,玻璃碎了一地,他的頭在碎片中暈眩,堪稱天旋地轉。

唐數捂著腦袋呲牙咧嘴,抱怨道:“我知道有危險你真的不會救我了,不救就不救,至少別殺我行不……”

如數指責戛然哽住,唐數俯在地上,維持著難受的姿勢愣愣地看向姚淩舟。

他聽不見任何聲音,也忘記了如何呼吸。

灰黑色的窗戶被利器穿透,映著彩色的陽光碎成渣璃,落在潔白的地板讓它染上髒亂。

而滴落在上麵的鮮紅讓它暈上髒汙。

姚淩舟站立在碎了一地的窗玻璃中間,臉上被碎片劃傷了幾道。在那張已經毫無血色的臉上塗上一抹濃重的豔色。

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黑色的箭矢直插在姚淩舟左胸,當場穿心而過,他本纖塵不染的白色研究服被暈濕了一大片。

“小舟……”

姚淩舟眉心微皺麵目平靜,瞳孔未動,似是當場斃命。

他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對麵不遠處的高樓,一把繁瑣的黑色弓駑隱蔽地從窗台一角隱沒,消失速度之快似是幻覺。

姚淩舟艱難側首,眼神裏是前所未有的冷意,唐數隻覺全身猶如冰凍,連爬起來這麼最簡單的動作都忘了。

“外國人。”姚淩舟嗓音嘶啞,艱澀的低喃記下方才自己看到的。

在唐數眼裏,他隻是靜靜地如死去般僵直,毫無動靜。

“金發……左撇子。”姚淩舟嘴角不明顯地牽扯,像是大人在看鬧騰的小孩兒般無奈。

他清冷的眼珠轉動,盯視心口箭矢——這個人一定會死,以同樣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