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是紀尋,也不是紀尋。
……他明顯不認識自己。
姚淩舟懶得糾結,八年過去誰還認識誰啊,他轉身離去,懶洋洋地擺手:
“不需要了,再見。”
“站住。”紀尋目光幽深緊盯那道頎長的背影。
可姚淩舟絲毫未停,打開汽車的駕駛座門就進去了。期間大貓的煙藍色眼睛來回在兩個人身上轉,在姚淩舟回來後它就沒再打量紀尋,鑽入了車內。
“……冬啊,”短發姑娘腳下如蝸牛般無聲挪蹭到周忍冬身邊,她一隻大眼睛注意著周遭,預防突發情況發生,另一隻眼睛就悄悄看紀尋,幾乎是用口型問道,“你覺不覺得,尋哥有點不太對勁啊?”
不等他回應,另一個毛絨絨的人頭就悄悄湊過來,說:“覺得。”
他手上帶著一幅緊致的黑色手套,此時微攏在嘴邊做摒棄左右的傳話筒:“我還以為紀隊找到他對象了呢。”
周忍冬稀罕地看了兩個人一眼,又沒忍住看前方已經發動引擎的車子,問:“隊長什麼時候有對象?”
布遲憶:“……”
溫閱:“……”
操,對啊,紀尋明明沒對象啊。他們幾個並肩作戰了七年都沒聽說過。
布遲憶懵:“不對啊,尋哥有戒指啊,”她拿手指指自己脖子,“就他銀鏈上那個。”
溫閱隔著黑色手套撓了撓耳朵,為難地說:“那也不應該是那位……”他想著姚淩舟今夜的表現,覺得稱呼對方一句大哥不為過,“大哥吧。他們倆明顯不認識啊。”
“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唐數的人!”紀尋拔高的聲調在擾人的竊竊私語中突兀響起。
布遲憶嚇得肩膀猛縮,立馬領頭抱著槍呈現了軍姿站立。
奇異地,已經倒出去一米的汽車停下了。
紀尋麵上沒絲毫情緒,公事公辦地道:“白蟻病毒爆發時,我們救下的幸存者裏有個叫唐數的。今晚就是因為他一再請求說他的一個朋友還在這裏——是不是你?”
還保持軍姿的布遲憶聞言打了個激靈,想起他們確實是因為一個人的請求才再來這兒的。
那個人雙腿有缺陷,隻能靠機械假肢維持正常人的形貌。
白蟻病毒來勢洶猛,僅一天半,這座小城便全部淪陷。
在喪屍浪潮裏,他們幾支小分隊輪流清掃,折了五個貝塔陸軍部隊的戰友,還有兩個外國軍人。花了整整兩天一夜的時間在此地進行搜救。
前不久開始這裏就沒任何回應了。
紀尋冷硬道:“我知道你不需要保護,那你需要和你的朋友會合嗎?”
姚淩舟搖下車窗,問:“在哪兒?”
紀尋眼睛微闔,心想:
——不能讓他走。
“郊外基地。那是病毒爆發後首先能讓幸存者待的地方。”
姚淩舟:“帶路。”
紀尋點頭,眉眼處已掩去所有悅意,他攀上裝甲車頂,又是一幅開路的架勢:“撤離。”
“是。”周忍冬立馬鑽進駕駛座。
裝甲車穩當地行駛在汽車後麵,為前方清除障礙。
每到轉換路線時紀尋都會音色不大不小地提醒,而汽車按照指示平穩前進。
深夜露重,活死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會受到一部分限製,比白天好清理。
而去郊外的路上又鮮有居民住所,一路上倒也沒再遇到什麼驚心動魄的場麵。
隻有空曠的夜色裏隱隱飄蕩著腐肉般的淡淡血腥,郊緣邊際黑壓壓的樹葉在彼此摩擦。
空氣裏全被彌漫著的不詳籠罩。
不知為何,姚淩舟心底總有些不安。
除了活死人,他竟無厘頭的覺得,看不見的遙遠處有更加駭人的危險。
...
一小時後,淩晨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