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裝待發後,隻有宋添垂頭喪氣,不甘心地問:“隊長,為什麼我不能去?”
基地其它事務以及周圈巡邏交給其它戰友就好,他也是第一分隊的一份子,但紀尋首先就將他排除在外,提名點姓地讓他留在基地。
可他想跟已並肩七年的朋友們繼續作戰。
聞言紀尋從上到下掃視他一眼:“別拖後腿,懶得救你。”
宋添:“……”
宋添同樣低頭看自己,更加沉默。
鋼板還沒拆,繃帶也在纏,連臉上的紗布都還沒脫離。
要身沒身,要臉沒臉。
布遲憶無恥地笑出了聲。
“交給你一個任務。”紀尋拍了拍趨近鬱悶的宋添肩膀,語氣嚴肅。
宋添抬頭,精神了些:“什麼?”
紀尋一本正經:“看好我未婚老公,讓他離姓唐的遠點。”
宋添:“……”
周忍冬也憋不住了,嘴裏漏出笑音。
溫閱小聲:“呀,肉麻。”
紀尋:“周忍冬。”
周忍冬被喊得一激靈,當即正色,應:“到!”
“寫一萬字檢查。”
“啊?”周忍冬當場懵逼,大呼,“為什麼?!”
紀尋睨他:“前幾天的咬蛋一萬字,忘了?”
周忍冬:“???”
你竟然還真讓我寫?
但覷著紀尋臉色,看起來似乎有點不高興。
憋了半天,周忍冬又大著膽子問:“為什麼?”
紀尋:“我很煩。”
“……你煩什麼?”
紀尋:“我老公煩我。”
“……”
行,服氣。
溫閱舉手:“隊長,大哥來了。”
紀尋立馬回身去看。
姚淩舟和唐數結伴而行,十點的陽光從桉樹的稀疏葉間落下來,點綴在那隻護目鏡上,有瞬間把透明的地方變成了彩色。
隨著主人走動,空中的彩虹隨之消逝。
他身後沒有跟大貓,不知道有沒有把那隻黏人的貓哄好。
宋添道:“大哥不是來找紀隊的,研究區在那麵。”他下巴做了指斜前方的弧度,“大哥提前問過我。他的身份識別卡上不是白蟻研究員麼,他是去熟……熟悉環境……工作。”
腦門兒上眼神施壓的感覺越來越重,宋添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聲音越來越小。
到後麵根本就說不下去,奈何已經開了頭,得說完。
紀尋定定地看他,道:“重說。”
宋添立馬道:“大哥就是來找你的,尋哥他愛你!”
紀尋滿意:“嗯。”
走之前,他先去犯.賤找打。
剛走上這條路時,姚淩舟便已經看見了紀尋。
心裏甚至還想,怎麼就偏偏選了這條路,應該繞開。
小傻.逼又要找事兒了。
果不其然,紀尋那狗東西直奔這邊而來。
姚淩舟先聰明地停下腳步,目光冷漠地盯視他。
早就見識過這兩個人怎麼相處,怕被殃及池魚自己的假肢來不及跑,唐數一激靈提前退場,連忙向旁邊走去。
動作沒有絲毫遲疑。
姚淩舟:“。”
紀尋麵上帶笑,徑直站在姚淩舟麵前。
“我要出去幾天。”他報備自己的行程,“你把我攆出來前忘了說,再去找你你沒在。”
當時姚淩舟正好去找宋添問研究區在哪兒,他不想麻煩人還得帶他去,自己和唐數就可以。
到那邊說明情況就行。
要出去執行任務,紀尋麵對的不止有活死人,還有汙染物。
可他們必須去,基地需要東西研究。
姚淩舟眉眼沒再那麼多戒備敵對:“嗯。”
紀尋看他心情還行,輕聲提議:“讓我抱一下,好不好?”
“不要揍我。”
姚淩舟眉頭當即緊蹙,臉都黑了。
給點兒顏色就開染房。
他抬起一腳便朝著紀尋大腿根兒踹過去!在遠處看見這幕的眾人連忙閉眼的閉眼,背過身的背過身。
紀尋迅速閃身後退,大腿外側還是被踹到一點,小半個腳印都印在了作戰服褲子上,唇邊笑意壓都壓不住。
他說:“你家暴完了,那我必須得抱。”
說著,一隻大手便如遊蛇般靈動地攀住姚淩舟肩膀,緊接就是紀尋整個身體附過來,牢牢地將姚淩舟擁進懷裏。
力度之緊似是要把這個人刻進骨肉。
體溫溫暖,觸感真實,紀尋半邊臉深深埋進姚淩舟頸側。他閉上眼睛,不再笑了,眼皮底下反而有股莫名的酸澀。
讓他整顆心都奇異地疼痛起來。
姚淩舟幾乎被他抱得動彈不得,加上二人身量差不多,被這麼一抱猶如被堅固的繩索牢牢捆住,還挺難掙脫。
而且這狗東西力氣大到,姚淩舟都能感受到他胸前的戒指同樣硌在自己胸膛上。
隔著兩層薄薄的布料,硌的有點疼,那枚戒指的形狀極其明顯。
這要是一塊烙鐵,非得把人燙熟了不可。
“姚。”紀尋輕聲喊,音色小的猶在低喃。
姚淩舟沒應。
紀尋更加低喃似的道:“我愛你。”
姚淩舟抿唇,身體僵硬。
平平無奇的三個字,在耳畔邊擦著耳廓響起,像是投下一顆深水.魚.雷,姚淩舟皺起眉頭。
這種話放在分別前說,真的總覺得有什麼大病。
這不明擺著要死外邊兒,回不來了?
紀尋也意識到這點,睜開眼睛,漠然道:“死心吧,我就不死。”
他語氣裏重新夾雜笑音,更換措辭:“親愛的,我不在的這幾天,一定要守男德。”
姚淩舟:“……”
在被噶腰子之前,紀尋就已經轉身逃之夭夭了。
連背影都帶著愉悅。
姚淩舟在心裏捏緊拳頭,現實裏沒捏,有失風度。
小畜.生,狗東西,死孩子。
……
裝甲車啟動朝外開,紀尋坐在車頂,迎著日光看姚淩舟。
他單腿曲起,姿勢隨意,一隻手後撐,另一手便珍而重之地摩挲胸前銀鏈上的戒指。
接著,他把那枚戒指像以往無數次,拿起放在唇邊,輕輕親吻。
之前他隻會無意識做這樣的動作,隻是個習慣。
但現在,這個習慣有了天大的意義。
一行人走後,唐數才敢若無其事地走過來,他也不問紀尋都和姚淩舟說了什麼。
人家前情侶間的事兒,怎麼相愛相殺,都跟他沒關係。
聽多了還牙酸。
宋添對兩人頷首,而他對姚淩舟更是有一種肅然起敬感,說話都更加矜持:“那大哥,我去處理其它事情了?”
姚淩舟說了不用他帶路,他也不想假客氣。
姚淩舟:“嗯。”
宋添揮手:“大哥拜拜。”
姚淩舟:“……嗯。”
隻是宋添還沒走呢,姚淩舟就見不遠處走來兩個白人。
是羅塞斯的下屬。
他們明顯是來找宋添的。
宋添正色:“有什麼事?”
離開前,姚淩舟隱隱聽見其中一個白人在向宋添借軍用通訊器。
他們要給帕爾德發送消息。
紀尋已對鄭信報備了分隊成員犧牲存活情況,包括對外國軍人的情況,也一並報備了。
畢竟羅塞斯在阿爾法第一部隊待了兩年,也算百分之一個戰友……同事吧。
宋添沒異議:“好。”
—
實驗區位置比較偏,鮮有人經過,和汙染爆發前市裏的實驗區設計差不多,給研究員以及科學家最好的研究環境。
隻不過目前沒有那麼大的地方,隻能一切從簡。
錄入識別卡的小姑娘給實驗區這邊打過電話,報備過誰是新來的研究員。
門前有接待的人,是個二十幾歲的女生。
說實話,姚淩舟隻研究過白蟻,還老是拿自己做實驗。
這汙染物要怎麼研究……之前的世界可不是這樣的,沒研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