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輕微的嘶氣聲剛響起便被抿起唇瓣,消散在空中。
唐數驚訝:“怎麼了?”
姚淩舟看著自己的左手,正在控製不住地顫抖。
而在他手腕中心處,赫然出現一個紅色的印記,像是被誰砸出來的瘀血。
不過眨眼間,那塊瘀血便消失了,就像沒出現過。
“沒事,”姚淩舟道,“手突然抽筋。”
...
“嘶——”
箭磁的數據箭矢直直插.進真主九的左手手腕正中心。
鮮血如小型瀑布汩汩流出,順著纖白的指節往下滴落,瞬間染紅了腳下的一小片空地。
真主九臉色極冷地看向自己受傷的地方。
他和姚淩舟一樣,有愈合能力,但他和姚淩舟也不一樣,傷口愈合得沒有那麼快。
而每次都是在他負傷,無法做到完全恢複的空擋,紀尋每次都能殺了他。
不然區區一個紀尋,死八千次都不足惜!
這次要殺他,還是隻有紀尋一個人在場。
他的那些戰友已經被支開,去執行其它任務了。
好像是要獲得常春藤的研究材料。
他們分開行動。
可真主九已經死在了紀尋手上八次。
這個人是真狠,哪怕他跟姚淩舟有完全相同的臉,他也從不心軟。
數據箭矢從被穿透的傷口裏消失,真主九捂住手腕,身上也有多處擦傷,放在那張漠然卻俊美的臉上,很具有衝擊力。
他臉色冷得不像話,咬牙說道:“紀尋,我說過了,我就是姚淩舟。”
紀尋身上也沒好哪兒去,嘴角都流了血。
他跟姚淩舟的武力值相當,連當年上.床誰上誰下,都是靠剪刀石頭布一次定勝負。
要不是手裏有箭磁,到底誰殺誰還真說不準。
箭磁會絕對削弱真主的戰鬥力。
最重要的是,紀尋身上還有再生能力呢,也是死不了的。
紀尋抬手用指背輕擦唇角,垂眸擺弄箭磁:“那你說說我跟他是什麼時候談的戀愛。”
真主九瞠目質問:“你們幹什麼?”
他的語氣是那麼震驚,深處還帶著憤恨。
果然,下一秒他就吼:“你怎麼敢動他?”
“你也配跟他談戀愛?”
他一直都知道姚淩舟很相信一個人,是紀尋。
但他確實不知道兩個人是這種關係。
而且從八年前,紀尋就開始跟他過不去,一直殺他。
姚淩舟竟然對想要置他於死地的人付出感情?
紀尋嗤笑:“怎麼這麼大反應,你喜歡我愛人?”
喜歡個屁!真主九憤恨地心想,我就是他,喜歡他還不如直接喜歡自己來得快。
但姚淩舟竟然敢喜歡別人,他竟然敢和別人談戀愛?
見他不說話,紀尋不再笑,眼底泛冷,一字一句緩聲:“我這個人,其它的都好說,就是見不得有人覬覦姚。”
“喜歡他的,都得死。”
“他喜歡的你殺了我還能理解,”真主九訝異,“喜歡他的也要死?”
“歪門邪理,你瘋了吧?”
可看紀尋眼神,偏執濃鬱要從那雙眼睛裏溢出來。
他是認真的,他就是瘋子。
箭磁的無形數據弓弦被手指拉滿,紀尋道:“你根本回答不出我們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還說自己是他?”
聞言,真主九感到胸口一陣窒悶,簡直服氣。特麼和紀尋談戀愛的又不是他,他又怎麼會有這些操.蛋記憶。
可他自己說了,他就是姚淩舟。
“……”
姚淩舟真是該死,正經事不幹,他竟然跑去和人上.床。
有病!
紀尋換了個問題:“姚身邊那隻大頭豹子誰送的?說說。”
手腕上的傷還沒長住,但也已經不再流血。
真主九鬆手,就這麼將那隻鮮血淋漓的手暴露在空氣中,和以往多次相同,紀尋總覺得那些傷很刺眼,每次都會不自主地別開眼神。
“你每次都要殺我。殺了我們,”真主九直視他,真心實意地尋求一個答案,“難道你也要殺了他嗎?”
紀尋:“你們不是他。”
真主九無聲勾唇:“小孩子發言。”
他搖頭:“紀尋啊紀尋,你肯定會後悔的。”
*
“哥,哥……!”
八平方米的小房間裏,淩筱筱從睡夢中驚醒,眼圈泛紅,瞳孔深處全是擔憂驚懼。
那滿頭的鬈發亂糟糟的,有一半都淩亂地貼在臉上,遮擋住那張精致小巧的臉頰。
沒有布遲憶在,她就像個沒人要的小孩兒。
不過她原本也是沒有生活自理能力的。
淩筱筱茫然地從床上坐起,找不到哥這件事實,讓她薄弱的胸膛不規律地起伏著。
呼吸紊亂,從頭到腳都寫滿不安。
白色的蕾絲絕緣手套束到她的肘部,很幹淨,也很好看。
頭發輕飄飄地落在上麵,像是誰正在安撫她。
“哢噠。”
“噠。”
兩道開門聲同時響起,淩筱筱不安的小臉從房裏探出,被另一道動靜嚇得停止動作。
“淩筱筱?”狹窄走廊的斜對麵房間出來個人,語氣驚訝。
瘦削腿長的男人立馬走過來確認地細看:“真是你啊?”
他太瘦了,臉頰邊的顴骨高高聳起,一臉的刻薄相,但眼睛的神采卻極其溫和,又讓他顯得和藹可親。
深邃的褐色大眼睛裏映出麻杆兒似的人影,淩筱筱握住門把的手下意識一抖,向後倒退了一步。
走廊裏沒有人,察覺她的警惕,單開低低笑出來:“你竟然還活著,命可真大。”
幾歲智商的腦袋裏在這些話中突然湧出很多東西,淩筱筱眼底漫出一絲懼怕,她傻傻地看門把手,想起要關門。
布穀哥哥說過,不要和別人說話。
“咣!”
單開三步並兩步,直接用肩膀抵上即將關閉的房門,那聲巨響在逼仄的走廊裏回蕩,震的人牙酸。
“噓,”單開連忙看周圍,怕驚動什麼,“鬧出太大動靜是要被綁束縛帶的。”
精神病院總是這麼對待發瘋的精神病人。
淩筱筱死死抵著門,她肩膀薄弱,看著也很瘦小,但力氣卻意外的大。
單開推門的力度竟然隻能和她關門的力度持平。
“筱筱,”單開道,“你自己一個人嗎?我是單醫生,不會害你。”
“哥,哥!”淩筱筱眼淚斷線珠子似的掉下來,搖頭哭。
“我要讓我哥……打你。”
“我就是你哥。”單開無奈地道,“你好好看看。”
“她哥哥是我。”清冷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單開駭然一驚,猛地扭頭去看,還沒看清來人就被突襲而至的腳底狠狠踹在臉上。
踹其它地方都是看不起他。
這一腳實在太狠,單開根本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幾乎是倒飛出去,臉上的鞋底紋路通紅地印在上麵。
中午下班時間到了,姚淩舟帶了兩份飯回來。
一份是兒子的,一份是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