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剛回來就見到這樣的畫麵。
“你誰啊?!”單開雙手捂住臉,但臉骨好像都被踹斷了。
哪裏都疼,捂都不敢碰著一點油皮。
結伴而行一起回來的唐數對著單開罵了句什麼,連忙過去看淩筱筱。
低頭輕聲和她說話:“沒事吧?”
淩筱筱還在哭,聞言沒點頭也沒搖頭。
姚淩舟冷著麵色,上前又踹了單開一腳。
“啊!”
“喊什麼?聲音太大是要被弄死的。”姚淩舟麵無表情。
單開連忙驚恐地捂住嘴巴。
淩筱筱還在小聲喊哥。
“哥……”
唐數怎麼還沒把人哄好,平常的話多勁兒都去哪了。姚淩舟蹙眉,壓下心底的戾氣煩躁,隻好先把眼神給淩筱筱。
就是這一邁眼的功夫,單開四腳並用連滾帶爬地起來爬回了房間,咣當關了門。
“哥!”
姚淩舟身體霎時一僵,雙手遠離支棱在身側,懵逼地感受因為受驚還在顫抖的淩筱筱猛地抱住他。
長這麼大,除了紀尋,他就沒跟誰這麼親密接觸過。
哪怕是唐數也沒有。
不喜歡是一點,姚淩舟甚至有點反感。
說句不要臉的話,剛成年那會兒他覺得誰都可能喜歡他,所以都是圖謀不軌。因此就算隻是簡單的肢體接觸,姚淩舟都得忍著不適反複做心裏建設。
就好像之前有人經常動手動腳,他身體有了肌肉記憶,所以非常不喜歡。
唐數看姚淩舟身體都快僵成棺材板了,憐愛地“嘖”了聲,又不服氣地嘟噥:“她怎麼不抱我這個哥找安全感啊?”
“……”姚淩舟雙手都不知道往哪擺,手上還帶兩份飯,用白色塑料飯盒裝著,此時在指間墜著很像舉白旗投降。
聞言他憋了半天,先轉移注意力地說:“你先保護自己吧,太菜別人感受不到安全感。”
唐數:“?”
“哥,”淩筱筱整張臉都埋在姚淩舟胸口,顫抖地說,“筱筱害怕……”
肢體接觸的反感情緒始終沒有來臨,姚淩舟身體的僵硬不知為何還奇異地鬆弛了些。
同時一股異樣的情感在他心底蔓延——是難過。是明顯已到綠洲,卻被告知是海市蜃樓,到達絕境之地的難過。
他下意識想,她怎麼又被重塑了。我明明……
明明什麼?姚淩舟些許迷惘的眼神隻持續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他的手早已不自主地抬起輕輕放在淩筱筱的腦袋上,像摸大貓似的摸她的頭發,低聲道:
“不怕。”
...
晚上,淩筱筱終於從驚懼裏徹底恢複,姚淩舟還問她晚上需不需要大貓陪她,他可以借給她一晚。
大貓聽見要被送出去,喉間頓時發出不安且可憐的嗚咽。
它一直用腦袋蹭姚淩舟的大腿,明顯是在說它要跟主人在一起,還抬頭“喵嗚喵嗚”叫,姚淩舟被叫的心都軟了,還有點後悔剛才的提議。
最後還是淩筱筱和那大型貓科對視,害怕地說:“不要,不要,它,咬。疼。”
姚淩舟很想說,他兒子很懂人性,不會亂咬人。
但他還是不解釋了。
最後姚淩舟先暫時住在了紀尋的房間,離淩筱筱更近,隻隔一麵牆:“我就在你隔壁,有事喊一聲就行。”
“哪怕我聽不見,十九也可以。”
……
八點停水停電,姚淩舟晚上能看到,沒點蠟燭。
他洗漱完,就躺在床上擼大貓的腦袋。
手上一下又一下,幾乎不帶停的。
大貓的頭墊在他肚子上,有腹肌,不夠軟,但十九的貓毛夠多夠厚,也感覺不出來。
隻側著腦袋下巴微抬,讓主人撓下巴,它眼睛眯起,喉嚨深處發出舒服的大呼嚕聲。
姚淩舟想著白天在實驗區觀察到的情況。
玻璃箱裏的小白鼠一旦被感染,基因鏈就會從完整到殘缺,也就是說這時候的小白鼠雖然已經不是小白鼠,但還有部分是。
到後期殘缺的基因鏈段徹底損毀,完全異常化,這時候它的基因便是常春藤。
所以這就是種基因汙染。
可是基因汙染又怎麼會讓形態發生改變?
活死人變異後還能保持人類的形體特征。
汙染物不可以,它們很“霸道”地展示自己的本來麵貌,並用這副樣子汙染活物。
那這些自然界中的東西又是怎麼讓自己的基因病變的呢?
汙染源是什麼?
“嗷~”
那雙本還在大貓頭上作亂的手不知何時已經停下,隻沉沉地壓在頭頂。
大貓不開心了,叫喚了聲。
姚淩舟回神:“哦,摸。”
“嘶!”姚淩舟忽地翻身坐起,出言教訓,“在摸了,你咬我幹什……”
大貓維持著墊在他肚子上的姿勢動也不動,非常無辜地睜開煙藍色的獸瞳看人。
還非常以證清白地抿緊了嘴巴,旁邊的數根胡須都跟著嘬了一下。
“……”
不是大貓。
姚淩舟蹙緊眉頭,沉默地看向右手,正在止不住地顫抖。
手心處很疼,特別疼,猶如被利刃貫穿。
就像中午他的左手腕腕心被什麼東西紮透一樣。
右手手心也出現塊剛瘀血那般的紅色,片刻後消失。
*
真主九真是煩透也恨透了紀尋,他隻不過是想去找姚淩舟,殺了他取代他而已。
卻次次都要死在紀尋手上。
他滿身血汙地仰躺在地,右手被數據實體箭矢狠狠地釘在地麵,疼得他臉色蒼白。
紀尋從不遠處站起來,身形有些搖晃。
和真主九相比,他幾乎沒撈到什麼好處,可周身上下沒有顯出絲毫疲憊,甚至還有股又要解決掉一個任務目標的愉悅。
流血越多,他越興奮。
“不好意思,你好像,又要死了。”紀尋從地上撿起箭磁,像個奪命的鬼怪慢條斯理地朝真主九走近。
不知道是汙染爆發,還是現在的地方足夠偏遠,夜空上的星星多得晃眼。
真主九要把眼睛微眯起來,才能一顆一顆地看清那些正在看人間好戲的星星。
他咧嘴輕笑,眼眶裏的眼球沒有向紀尋挪動分毫:“來啊,殺了我。”
“不要對準頭哦。”
紀尋居高臨下地俯視躺在地上的真主九,數據箭矢停留在箭磁弓弦上,直指他的眉心。
最後,那道數據箭矢直直沒入真主九的喉間。
動脈破裂,大股大股的鮮血從那道傷口噴湧而出,真主九喉間發出破風箱似的聲音,卻還在笑。
……
“撲通!”
“喵嗷!”
姚淩舟感到一陣劇痛,想找東西抓住,手裏卻直接抓空從床邊摔到地上。
大貓嚇得在他身邊轉圈,叫聲焦急又淒慘。
姚淩舟想讓它別叫,別怕,他沒事,但有點說不出話。
垂首跪在地板上,姚淩舟一手撐地,一手緊緊捂住脖頸,窒息疼痛呈遞增式傳遞給大腦,冷汗都在額頭處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