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筱筱嚇得尖叫,慌亂之間用椅子砸爛了他的頭。
單開一米八幾,再怎麼瘦弱也不該那麼廢,但他就是被同樣瘦弱且隻有一米六的淩筱筱砸的頭破血流。
這也許就是她獨自一人卻存活至今的原因。
...
和當初研究白蟻時沒什麼區別,過程難免總會歸於枯燥。
畢竟翻來覆去也就一件事,證明汙染物到底為什麼會基因異變。
今天的小白鼠依然在半小時內走向死亡,姚淩舟記下數據,看起來還有些無聊。
不能像研究白蟻時拿自己做實驗,確實很無聊。
如果活死人和汙染物同屬於病毒,那應該也能拿自己做實驗吧?
4 號玻璃箱內啟動了焚化程序,從小白鼠身上紮滿的樹藤張牙舞爪地奔騰,正在做最後的垂死掙紮。
它像一頭陷入狂亂的猛獸,咧開血盆大口朝站在玻璃箱外的姚淩舟攻擊而去。
葉尖撞擊在玻璃內壁,發出沉悶的“咣咣”巨響,片刻後,它便開始從葉端卷曲,幹枯。
錯枝盤節的細藤也化為齏粉似的白灰。
垂下的身軀猶如人類雙膝跪地俯首稱臣。
姚淩舟想要記些什麼的動作突然一頓。
“退後。”
還有些許青澀的聲音強忍著壓下驚懼,脊背微弓,全身呈戒備姿態看著眼前的人……綠色的樹藤人。
麵前的怪物身高三米,看不出五官在哪兒,隻有由藤蔓糾結而成的頭顱。
它上前一步。
方才說話的青澀少年音又厲聲道:“退後!”
樹藤不動。沒有後退,但也沒再前進。
少年脊背漸漸直起,語氣是前所未有的疲憊:“金九。”
樹藤開始後退,一步就是三米遠,接著是第二步,第三步。
等它離眼前的人足夠遠,被叫做金九的樹藤身上所有的樹葉尖開始向下彎曲。
接著,它根本看不出具體形狀的綠葉雙腿跪下來,絕望無助地看著少年——他竟然從異變的感染物上,看見了彌漫在它周身的濃濃的絕望。
樹藤的“胳膊”並攏,捧了一把空氣在“手中”,再將其放至心口。
那是它喊他名字的方式,意為他會一直把他捧在手心放在心裏。
它說:
“淩舟啊,殺了我。我不想殺了你們。”
……
“怎麼了?”唐數看姚淩舟突然發愣,便拍了下他肩膀。
姚淩舟:“我見過這種常春藤。”
這話說的極快,完全是下意識。
唐數聽完哦道:“我也見過啊,”他指向小白鼠,“這不就是嘛。”
姚淩舟抿唇,沒再說話,但他心裏明白,他早在幾十年前就見過。
那時候他一定才十幾歲。
*
三天過去,裝甲車後的吸附玻璃罐都被裝上了常春藤樣本。
都是在用箭磁獵殺汙染物讓它徹底死亡前,獲取的活性體。
它們像茫然的小動物,在罐子裏亂躥。
這幾天不可謂不驚險,但意外的非常幸運,除了活死人不要命的誰都咬,被軍火射殺,路上汙染物還真沒幾個主動攻擊的。
真主九說的話似乎能聽。
可這卻更讓眾人心生沉重,汙染物有智慧……
還是別有智慧了,希望它們隻是單純的懂趨利避害。
沒和紀尋一起行動的那天,溫閱他們碰到了主動攻擊的汙染物,用激光槍贏得一籌。
紀尋歸隊後,他們就沒再碰到主動的汙染物了。
紀尋把這歸結於是箭磁的功勞。溫閱手上的箭磁,能夠完全的徹底擊殺任何汙染物。
如果要趨利避害,那它們就是感受到了箭磁帶給它們的絕對死亡威脅。
溫閱抱著槍盯著吸附玻璃罐裏的汙染物,下巴墊在並攏的膝蓋,眼睛都不眨一下。
最後光近距離看還不行,他伸出食指尖戳了戳玻璃外壁。
常春藤察覺到挑釁,猛地向溫閱的地方延伸,感染活物的架勢“橫衝直撞”,溫閱肩膀一縮猛地收回手。
還在褲子上搓了搓指尖。
“……閱啊,這麼可愛容易找不到老婆。”布遲憶深沉地歎了口氣。
溫閱睨她:“你也找不到老婆。”
布遲憶笑死:“我女的我找什麼老婆?”
溫閱:“……”
周忍冬在開車,沒空加入他們拌嘴,紀尋自己開一輛車,鑒於之前大家都說紀尋開車技術特別差勁,所以一聽他要開車,沒人坐。
紀尋挺開心,樂得清閑。
“溫閱,你說為什麼會有一個人,和另外一個人長得那麼像呢?”布遲憶百思不得其解。
溫閱道:“不知道。”
“尋哥的任務目標怎麼就是他自己的老公……的臉呢?”
“不知道。”
兩輛裝甲車到達基地時是晚上十一點。
幾人接受了基因檢測儀的審查,全都安全進入。
紀尋懶得和任何人說話,匆匆在宋添的安排下洗漱幹淨,便直奔公寓而去。
月亮高懸,把地麵照出一層帶點暖暈的白色。
紀尋想從自己房間翻窗去隔壁找姚淩舟,卻發現自己的門推不開,他了然,當機立斷去姚淩舟的房間翻窗戶回自己房間找姚淩舟。
姚淩舟還沒睡著,但意識有點模糊,處於半夢半醒,清醒多一點。那點動靜響起時他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兩秒後才反應過來不是。
大貓把下巴壓在他肚子上,聞聲立馬睜開眼睛,豎直的耳朵激靈地抖動。
“噓,”姚淩舟下意識小聲道,“小畜生回來了。”
大貓對紀尋又怵又恨,主人又不讓咬,它便猛地從床上起身壓抑脾氣地跳下床,把自己硬塞進床底,不出來了。
姚淩舟:“……”
姚淩舟無奈,意識似乎更清醒了些,他沒睜眼,隻不自覺地將手垂下床,隔著床縫讓那隻有力修長的手在大貓眼前晃,手指節還逗貓棒似的勾動。
大貓這才被哄到了似的,用收了爪尖的爪子輕輕勾住姚淩舟的手玩了會兒,消停了。
姚淩舟剛才腦子裏正好想起白天裏唐數沒話找話,問他以前和紀尋在一起時,都是用什麼稱呼喊他,聽起來非常八卦。姚淩舟沒搭理。
沒想到這狗東西晚上就回來了,還不要臉地“偷腥”。
“咚。”
半邊窗戶被卸,夜裏的涼風順著大敞的空白處溜進來,紀尋攀住窗棱,長腿一邁便跨進房間接觸到了地板。
姚淩舟閉著眼睛,似乎睡得很沉,一動不動。紀尋輕聲輕步地走過去,半跪在床邊,目光直白且貪婪。
隻是幾天而已,紀尋就像是八年未見,心裏的想念每天都在增加,滿溢。
如今看到貨真價實的人,那股始終飄在雲端的感覺也沒落回大地,變得觸手可及,他隻越來越覺得自己離姚淩舟很遠。
他伸手想碰碰姚淩舟,指尖卻在人的眉眼上方停頓。
隔著淡淡的月光,姚淩舟喉結處的紅痕已經不是很明顯,但映在紀尋眼底就特別刺目。
“怎麼了?”他下意識低喃出聲,疑惑又冰冷,“誰?”
他隻是走了幾天而已,為什麼會有人在基地裏傷害到姚?
夜裏安靜得落針可聞,紀尋微微閉眼,才堪堪壓住心裏的瘋意。
靜默半晌,他實在受不了那道紅痕的張揚存在,憐惜地垂首俯身,圈地盤一般將薄涼的唇附在姚淩舟的喉.結處。
吻輕猶羽毛,卻觸感明晰。
姚淩舟被他從夜裏回來的冰涼冰得一激靈,紀尋眼眸微暗,知道人根本沒睡。
當即唇瓣輕啟,真正地親.吻上去。
摻雜著冷意的呼吸灼熱得似是要把人燙傷,凸起的喉.結染上一點濕潤。
姚淩舟嘶了聲,生氣:“小狗,別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