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淩舟有這個懷疑:“不知道。”
淩筱筱肯定不是一般人。
具體身份先不論,她身高一米六,看起來很孱弱;智商隻有五六歲;說起話來磕磕絆絆;見誰都叫哥。
不知道自己之前在哪兒,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所以她脖子上才有專屬的姓名牌。
但淩筱筱破壞力驚人,她可以把身高一米八的單開砸得頭破血流,把經過魔鬼訓練、身為女特種兵的布遲憶推開,把武力值可以稱得上不正常的姚淩舟手腕打脫臼。
還有那塊石頭,砸在姚淩舟手心,太疼了。
以及,她生過孩子。但淩筱筱很討厭這個孩子,甚至不惜用傷害自己來殺了他……她。
姚淩舟那雙異樣的眸子突然淩厲起來,為什麼他會覺得這個孩子是個女孩兒。
那個動了淩筱筱的,又是哪個人渣?
一想到不知道什麼人碰過淩筱筱,深埋於心的莫名殺意便自姚淩舟心底迸出。
那並不是一個哥哥對妹妹普通的憐惜氣憤,而是不自主地無助掙紮,卻又隻能眼睜睜地看下去的抗爭肅殺。
紀尋篤定道:“那一定是你缺失掉的記憶。”
姚淩舟回神,深有同感,但他不說。
承認自己在沒有任何的契機下忘了事情,太沒麵子。
他不是那麼弱的人。
“姚,”紀尋說,“我會替你把記憶找回來的。”
姚淩舟瞟他:“你先找到自己的吧。”
……
中午的事情發生太突然,也有些驚心動魄。
姚淩舟仍然要去實驗區,被紀尋和唐數一起製止。
唐數說:“你手都廢了,先養養吧。”
姚淩舟下意識垂眸看自己的手,手腕靈活,五指纖長,骨節勻亭,握住一看就很有力量,能捶飛三個紀尋。
他張嘴正要回懟誰 tm廢了,唐數已經不見了蹤影。
而仍然在他房間待著還攔在他麵前的紀尋說:“我知道你能捶飛三個我。但人已經走了,我去找宋添讓他跟實驗區那邊說一聲,你明天再去。”
姚淩舟:……
大貓也在腿邊一直蹭,尾巴卷著姚淩舟的小腿撒嬌。
似是在控訴它隻能在晚上才能見到主人,很不開心。
姚淩舟心安理得地退回房間躺平了。
—
紀尋去找宋添簡單說了中午發生的事情。
其實宋添跟過去都已經聽見了單開的不善語言,此時聽紀隊說自然也明白什麼意思。
他沒敢順著這個話題繼續聊下去,怕真被罰寫十萬字檢查,隻忙點頭說:“我已經跟實驗區那邊說過了。”
紀尋抬眸看了眼桉樹縫隙間的太陽,把玩胸前的銀鏈戒指,突然狀似無意地道:“張乾住哪兒?”
“幹嘛?”宋添立馬警惕,道,“隊長,你想幹什麼?”
都已經在餐廳鬧得那麼不愉快了,以為這事會這麼過去,沒想到竟然還能再提。
“我能幹什麼?”紀尋蹙眉道,“我是軍人,上校,今天不是嚇到他了嗎。我覺得我確實有點不對,找他道個歉。”
表情正直,義正詞嚴。
宋添狐疑:“真的?”
紀尋冷笑:“我還不能自己去問了還是怎麼?就你在這兒給我磨磨唧唧,回去寫檢查。”
宋添立馬搖頭,絕對不寫檢查,慌不擇路地說了公寓以及門牌號。
紀尋點頭:“嗯。”
走了。
宋添:“隊長,你什麼時候去道歉啊?”
紀尋腳步微頓,停下側首。
樹影將他的臉籠罩,隻有一道縫隙的光在他鼻梁處停留,把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分出明滅。
“誰說我是去道歉的,他也配?”
宋添瞪大眼睛,剛才不是你自己說的嗎?!他張嘴啞然,但紀尋這次是真走了。
頭都不回。
……
張乾踩著最後停電停水的時間洗漱完畢,擦著半幹的頭發回房間。
屋裏已經點上劣質蠟燭,為了回來後有照明的東西。
因此也就將角落裏的那道頎長身形拉的又長又有壓迫感。
房門剛從裏麵鎖上,曾經同樣身後軍人的張乾便察覺出一股危險。令人膽顫。
他擦頭發的動作當即一頓,抬眼看去。
就這麼和站在窗邊的紀尋來了個視線相碰。
張乾悚然,轉身就要開門出去,一張卡牌便迅雷不及掩耳地嵌在他手邊,他嚇得忘記離開。
紀尋好整以暇地道:“話都沒說一句,走什麼?”
身後的目光像惡魔,能夠殺人,張乾忍著那股莫名的懼意,心道我又沒幹什麼,回頭:“紀上校,你這是做什麼?”
“張乾,十五年前從貝塔部隊退伍——被強製退伍,”紀尋慢條斯理道,“喜歡男人,給和並肩作戰的戰友下藥,實行……嘖。”他上前兩步,友好地輕聲確認,“是你吧?”
張乾表情扭曲了一瞬。
這是他一生的汙點,人生檔案上抹都抹不掉的汙點:“他也喜歡我!”
紀尋眼神漠下來:“對方是有女朋友的。”
張乾額頭上冷汗下來了,他不明白為什麼那麼久遠的事情會在今夜被突然拎出來直戳他的心窩子,讓他感覺痛苦窒息,乃至氣憤。
難道是因為紀尋是上校,所以要再處分他一次?
可這事兒已經過去十五年,不是過去五天,憑什麼還要再說他,他的感情又不是假的。
“死人和啞巴不會說話,你選死人,還是啞巴?”紀尋突然這麼問他,聲音很輕。
“什麼?”一時之間張乾都以為自己聽錯了,心底的恐懼被瞬間放大。
隻不過還不等他糾結太多,紀尋便已替他做了選擇。
“他不喜歡我手上沾太多人命,給你留個活命的機會吧。”
“你說……”
“記得不要發出聲音,招來隔壁圍觀什麼的,那我就沒辦法再讓你當活人了。”
“……什麼。”張乾的聲音下意識弱下去,隻餘氣音。
下一刻隻聽“刺——”,軍匕的尖刃狠狠戳進張乾的左眼。
鮮血幾乎是噴濺出來的。
被壓製在牆上的張乾竟然毫無招架之力,臉上的血色刹那褪去,他張大嘴巴就要大喊出聲。
紀尋卻道:“喊吧。喊了就是死人了。”
他根本不屑於捂張乾的嘴,就是要讓他自己忍著。
曾經是軍人,這點自製力應該還是有的。
張乾憋的聲帶發疼,短時間內想出聲也發不出來了。
“既然你這麼愛看別人,那做個瞎子應該很好。”
紀尋臉頰上有斑斑點點的血跡,愉悅:“但怕意外發生,你一個瞎子不好活下去,跑都跑不了。那就要你一隻眼睛好了。我很仁慈吧。”
張乾抓住紀尋還紮向他左眼的手腕,青筋暴突,僅剩的右眼球疼得幾乎要掉出來,迅速充血地大睜著。
眼神裏滿是惡毒憤恨。
他想問紀尋為什麼,紀尋看懂了,輕笑,溫和地回答他。
“你覬覦了我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