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嵐隨口道:“不先被重塑怎麼造人?”
女媧自己都沒出現,孩子又能從哪兒來?
他語氣漫不經心,細聽有些許敷衍,再琢磨下甚至還能從裏麵聽出“你怎麼這麼沒腦子”的意思。
白人:……
救世主、女媧、後羿他們幾個在一起,這本是件好事。他們之間彼此熟悉,從無二心,如果要像以前幫助國家剿滅汙染物的話,肯定還會其利斷金。
但放在如今的情況裏,波嵐可不認為這是好事,反而令他擔心,甚至感到害怕。
不然唐數也不會創造出“獵人”讓他射殺九個金烏,賜予他再生能力,讓他把屬於姚淩舟的其餘部分全部殺死。
但沒想到,從最開始便被宣布死亡的救世主真的沒死,他隻是消失不見了。
波嵐不自主地抬手觸碰頭上被燒傷的那塊疤痕,光憑指腹便能清晰地感受到,它一點也不平整,溝壑凸起像極了小型腦花的紋路走向。
醜陋極了。
這全是敗姚淩舟所賜。
就在25年前, 19歲 的姚淩舟在毅然決然地赴死時,隻憑自己一個人就炸了大半個研究所。
也是在那時,所有人才意識到,這個救世主太完美,但成長的也太過迅速。在那19 年裏,他們每個人都在傾盡所有地教姚淩舟應該怎麼樣,又該怎麼做,姚淩舟確實全都學會了,而且還運用的更加完善。
直到即將塵埃落定,他們才察覺到無法再控製救世主。
如果姚淩舟不想聽話,誰攔著誰就死。他不會顧忌絲毫的往日情麵。
波嵐至今還能想到多年前的那天,姚淩舟還青澀的麵容上滿是狠戾。
女媧後羿全死了,儀器之上都顯示出了“數據歸無,無法重塑”的字樣。
姚淩舟被眾多汙染物以及人類的軍火傷得體無完膚,瞳底燃燒著被他炸掉的研究所,熊火烈烈,他沒有絲毫懼怕,唇角甚至還揚起一抹諷刺至極的笑。
“你們最好祈禱,我真的會永遠死去。”
他說:“我也希望我可以徹底死在 19 歲的時候,不然……”
波嵐及時甩掉腦海裏那時候的畫麵,竟感覺到了手上溫度褪去了。
他想,希望獵人……紀尋能夠趕緊找到姚淩舟,殺了他吧。
救世主不可以二次啟動,最起碼唐數堅持的這點是對的。
“怎麼了,波嵐老師?”白人見他臉色不好,關心道。
“嗯?沒事。”波嵐理了理頭發,有疤的那一塊卻怎麼都遮不住,問,“帕爾還沒回來?”
聞言白人搖頭。
波嵐蹙眉:“不是說白蟻病毒爆發後他怕羅塞斯有事,所以想親自過去把他帶回來,還沒找到人?”
“沒有。”
波嵐冷嗬:“在阿爾法第一部隊能出什麼事兒,就算關係不好,紀尋不保護他還能殺了他?而且那麼大人了還得去接,真是閑得慌。”
……
五輛裝甲車幾乎並排停在一起,每輛車上都是滿人。他們在路上沒碰到喪屍,也沒碰到常春藤。
好像這些病毒此時都聚集在一個地方似的。
帕爾德率先下車,眼神在無比空曠的地方四處逡巡,問跟過來的金發女人:“真主九就停在這裏了?”
聞言金發女人低頭看手上那塊極其精巧的儀器,當初紮在真主九頸側的無形追蹤儀,可查看的儀器光屏上確實顯示真主九就在這兒。
“是。”
但這裏明明空無一物,什麼都沒有。
片刻後,帕爾德麵色凜起,了然:“他被紀尋殺了。”
他冷然地擺弄手上拿著的一個金色圓環,明顯在沉思。
金色圓環的直徑有成年男性的手腕大小,看著就是戴在手上的裝飾品。寬五毫米左右,上麵沒有任何花紋紋路,就隻是一件從頭到尾都很光滑的金屬。
在太陽的映射下,它散發出很漂亮很耀眼的金色光澤。
半晌,帕爾德道:“那直接去Z1基地。”
金發女人應:“是。”
*
中午的太陽有點大,被照一會兒就覺得很曬。
和紀尋幾乎打了一夜,姚淩舟體力終於告罄,很累,找到一棵很遮天蔽日的大樹便自顧自席地而坐,倚著樹幹閉眼假寐。
紀尋坐在旁邊,貪婪癡戀地緊盯姚淩舟的側臉,目光從他雋秀但不失淩厲的眉峰緩緩描摹到鼻梁,再到鼻尖、唇瓣。
每向其它地方移一寸,他的視線似乎都要灼熱一分。
想努力忽視都做不到。
姚淩舟抱臂的手悄悄捏緊了拳頭,特別想重新和人幹架。
……但他剪刀石頭布輸了。
願賭服輸,他不可以再往死裏揍人。
所以姚淩舟看著是在闔眼休息,但其實他在生氣。
非常生氣。簡直憤怒。
當時紀尋問他:“姚,你打算出什麼啊?”
說實話,聽見這句話姚淩舟就不是很想玩兒了。
但他們打太長時間,遲遲不結束不是個辦法。
就算要繼續打下去也得名正言順,不然沒借口。抿唇糾結半晌,他挺謹慎地說:“剪刀。”
說完他心想,紀尋這個狗東西肯定會說出布,然後等真出的時候就伸拳頭。
所以為了不讓紀尋贏,他得出布。
然後再往死裏揍他一頓。
思忖片刻,姚淩舟決定要稍微確認一遍:“你出什麼?”
紀尋當即說:“我出布。”
姚淩舟眉眼放鬆,非常不明顯地作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
三秒後,二人同時作出手勢亮出來。
姚淩舟出的布,紀尋出的剪刀。
姚淩舟:“……”
紀尋挑眉,臉上毫不掩飾地表達出果然如此,硬生生忍住才沒笑。
不過眼睜睜地看著姚淩舟的臉色越來越涼,小情緒鬧的過於濃厚,紀尋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你看看你,聰明反被聰明誤了吧。”
他好想抱抱他,但怕挨打,隻好連聲感歎:“姚,怎麼這麼可愛啊。”
姚淩舟當時就握拳,嚇得紀尋忙退後一步,大聲:“誒!你輸了,要停戰的!”
姚淩舟隻好停下,氣得一聲不吭,悶頭往前走。
所以也就有了眼下的一幕,姚淩舟倚著樹幹不理人,紀尋就坐在旁邊目不轉睛地看他。
“……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姚淩舟眼都不睜,冷聲警告。
紀尋乖巧點頭:“嗷。”同時抬手捂住眼睛,隻是沒能安靜兩秒,纖長勻亭的兩根指節便自行悄悄打開,露出了縫隙。
而後指縫越來越大,兩隻眼睛都又重新露了出來。
姚淩舟霎時睜開眼睛,那隻藍色的眸子比天上的太陽還要耀眼,他明顯注意到紀尋唇角猛地一抿,要是有尾巴,此時肯定已經隻顧著支棱忘記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