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照片。
現在想來,應該都是姚淩舟少年時期的照片,紀尋從來沒見過。
“是嗎。”姚淩舟記得,但他不說,“忘記了。”
看他這麼無所謂的樣子,紀尋都不好再開口問下去,不然顯得自己多小氣似的。
而且這都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誰還沒個前任……
紀尋除了姚淩舟,就誰都沒有。
思及到此,紀尋垂眸抿唇,腦子裏全是姚淩舟與他的前男友們一起吃飯、一起說話、一起睡覺……去特麼的一起睡覺!
快被自己的腦補氣死,紀尋不明顯地深呼吸口氣,很在意某件事情:“姚,你說過我是你的初戀。和我戀愛期間,你還說過你之前沒有任何喜歡的人。”
不明白話題為什麼會跳的這麼快,姚淩舟奇怪地看了紀尋一眼,給予肯定:“是啊。”
“但帕爾德是你前男友!你們很早就認識!早在認識我之前就認識!那老變態喜歡你!”
“……”
經此提醒,姚淩舟抽出兩秒時間想了想與帕爾德打起來之前的情景。
紀尋看著帕爾德問他:“前男友?”
姚淩舟回答:“好像是。”
姚淩舟:……
“嗬,”看人不答,紀尋冷笑出聲,“別再讓我見到他,不然全屍都不給他留。”
姚淩舟張嘴就想說“我沒跟那老變態在一起過”,聞言他立馬閉嘴不說話了。
還心想,反正他看見帕爾德就膈應,小畜生做免費戰鬥力真不錯。
大不了他再給他取子彈。
姚淩舟笑了笑,抬手拍拍紀尋的腦袋,哄狗似的:“乖。”
頭上的觸感明顯,柔軟的發絲幾乎全在那隻掌心之下,紀尋猛地怔住,錯眼不眨地盯著姚淩舟。他麵色還蒼白著,因此耳朵尖那抹緩慢爬上來的緋色簡直像是在嘲笑他。
姚淩舟察覺故作驚訝,又轉而上手捏了捏他的耳朵,感受著那點微燙的溫度。
這下可好,紀尋直接連臉都紅了。
姚淩舟覺得好笑,但心想果然還是臉上有點血色好看。
雖然沒和帕爾德在一起過這件事可以不說,但另外一件事姚淩舟得解釋一下,不然他自己都惡心。
姚淩舟正色道:“沒跟帕爾德做過。”
“他太變態了。”
聞言紀尋麵色又是一怔,意識到姚淩舟是在跟他解釋,他濃墨的眼睛裏當即溢出了藏不住的歡喜和喜歡。
濃烈的能把人溺死其中。
不過姚淩舟在那片深沉裏待久了,不怕被淹死,他隻是認真地盯著此時紀尋微紅的麵頰,以及不太敢看他的眸子,心道幾年不見怎麼這麼純情。
也不對,紀尋這人一直都不能撩,一撩就這樣,會變色。
而且撩過頭了受罪的就是姚淩舟了。
他們不是情侶,紀尋目前也意識清醒,他現在要是再敢無緣無故把自己按在地上,姚淩舟真能宰了他。
思及到此,姚淩舟沒有絲毫道德心,故意湊近了點,幾乎和紀尋額貼額,鼻尖觸鼻尖,引誘似的緩聲說道:“下次見了……替哥哥殺了他啊。”
紀尋徹底傻眼,呼吸屏得都聽不見了,他目光灼灼地緊盯姚淩舟,想動手,直到看見察覺到他意圖的姚淩舟微一挑眉,他便知曉姚淩舟是故意的!
隻好趕緊微闔眼眸,深呼吸做自我調節,在心裏默念別犯錯別犯錯。
最後實在忍不了,他抓住姚淩舟還捏著他耳尖的手,拿下來放在臉邊,擺弄姚淩舟的手指讓他張開。
姚淩舟還以為他要和自己十指相扣,也沒用勁兒拒絕。
隨後十指相扣沒等到,就見紀尋純情地紅著耳朵,把臉埋進了他的掌心。
姚淩舟:……
就……操。
*
“嘩啦——”
無邊一般的湖泊對麵,迎著夕陽的金光,爬出一個渾身濕淋淋的水鬼。他頭發不長,但頭發是栗金色的,還有點自然卷起的弧度,此時全部散落下來,將眉眼全部遮擋,很像頂著個一團裹了泥巴的海藻。
幾乎把後麵那雙灰綠色的眼睛全部隱藏在後麵,眼底含著的情緒晦澀難明。
由於打鬥而破敗的衣服下幾塊皮膚如數裸露,灰色的魚鱗滿目,在水的加持下此時閃著滑膩的光。
直線奮力遊了幾個小時,哪怕可以在湖裏“如魚得水”,帕爾德也感受到了強烈的體力告罄殆盡,大字形仰倒在地上,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他的雙腿還浸在水裏沒拿出來,異變成死魚眼一樣的灰綠色眼珠子,有些空洞地盯著即將墜下的夕陽餘光。
從出生至今,他似是從未經曆過這麼狼狽的場麵,身邊的人都死光了,要不是因為自己前段時間被魚人汙染基因感染,他今天也肯定連跑都跑不了。
帕爾德臉色冷厲,腦子裏一直是姚淩舟那張漂亮但卻極其冷漠的臉,以及紀尋那個棘手的混賬,壞他好事!
Zhou平常是多麼乖巧的一個人啊,見到他就會垂下會蠱惑人心般的眸子,喊他帕爾叔叔,再不濟也隻是不說話而已,而絕不是像今天一樣,主動攻擊他。
哪怕已經跑了幾個小時,帕爾德還是怕姚淩舟與紀尋在後麵追著他不放。他怎麼可以死在這裏?
思及到此,帕爾德強撐著筋疲力竭的身體爬起來,踉踉蹌蹌地站起繼續往前走,手上拿著一個金色的金屬環。
清澈的湖水順著衣擺,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帕爾德頭也不回,狂妄的模樣終於被收斂不見。
……
F1基地安全中心。
鍾夏冰已經知道智者不是接待人了,但他目前還是在跟這個像抽象藝術家的神經病吃飯。
真正的接待人原地生生等了三個小時,等的懷疑人生,都沒等到鍾夏冰的一片衣角,差點等成個傻孩子。
在把F1 基地逛了一圈後——當然不可能用雙腿逛得完——智者、接待人、鍾夏冰幾個人在路上遇見了。
當時真正的接待人小年輕並不認識鍾夏冰,但他認識智者,看見他後他眼裏頓時出現了這傳銷頭子怎麼出來了的震驚?
難道是被關的時間到了?
還不等思考太多,他就聽智者大大咧咧地喊他身邊的人“鍾上將”,接待人小年輕頓時傻眼了,差點兒嚇死。
而常年看過太多的鍾夏冰精準地捕捉到小年輕表情不對,他心裏大概能明白怎麼回事,就隨口問了句:“認識?”
接待人何止是認識智者,F1全基地的所有人都深深地受他荼毒!
普通民眾還跟他對罵呢,天天說他是智障。
要不是國家公職人員要始終保持良好形象,想罵智者的肯定會更多。
可現在他不能立馬說明自己的身份,不然就是他瀆職,是他工作不到位。
後果肯定很嚴重。小年輕臉色都白了,看見智者都隻能勉強地皮笑肉不笑一下。而智者完全沒有他這些心理壓力,對他友好地咧嘴報以笑容。
鍾夏冰怕嚇到這孩子,看他麵色不好看,趕緊抬手主動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賣關子,直接把話挑明了說:“沒事兒,別緊張哈,他沒有頂替你偽作公職人員接待我,沒有犯錯。你今天也很好地接待了我,任務完成得很好,謝謝你。”
小年輕下意識鬆了口氣,先在心裏說了一句這位上將果然好隨和。
而意識到鍾夏冰的意思是什麼之後,他生疏著音色,確認地問道:“上將,他……沒說什麼奇奇怪怪的話吧?”
耳朵裏已經聽智者叨逼叨了兩個小時的鍾夏冰輕笑,道:
“沒有。他挺有意思的。”
接待人小年輕就這麼被打發走了,該忙什麼忙什麼,鍾夏冰身邊跟著的依然是智者。
而他們幾人會麵之後全都心照不宣,關於今天這場接待,誰都不會主動往外說。
不然除了鍾夏冰,剩下兩個人全都得挨處分。
除了自己手底下的兵,鍾夏冰會很嚴厲,其他時候他根本就不是個看著別人受處分的人,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況且,這位智者是真的挺有意思,有意思到知道的太多。幾個小時過去,鍾夏冰連姚淩舟都暫時沒再想著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