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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刻,周邊的嘈雜都仿佛遠去了，隻剩下陳梵心眉眼含笑地直視姚淩舟，虔誠無比。
他微微俯身伸著手,靜靜等待他親愛的救世主，能夠親臨他的領地。
陳梵心像朵紮滿了刺的鮮紅玫瑰,美麗在外,荊棘在內。
從頭到尾都沒有寫著善良二字。
紀尋腦袋微側,幾乎靠在姚淩舟耳邊：“認識？”
低沉的氣音擦著耳廓流連，姚淩舟巋然不動，但他在餐桌底下的手卻按在紀尋大腿上，讓他老實別動。
更像一種安撫。
“陳先生，我不記得我們在哪裏見過。”姚淩舟回應,沒與人相握。
陳梵心“知難而退”,不覺尷尬,笑著收回手：“我可以坐在這兒嗎？”
他所示意的地方赫然便是姚淩舟對麵的位置。
大貓體型大,趴在姚淩舟腳邊時也占據了對麵座位的位置,因此那裏沒人坐。
姚淩舟垂眸提醒：“我的貓在這裏。”
這話就是拒絕。
“沒關係，我不怕被黑豹咬到。”陳梵心雙腿尋找角度抬起放下,沒碰到大貓皮毛分毫，自然就沒給對方發難的機會，“而且我相信，姚先生的貓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咬我。”
正在吃飯的溫閱轉而放筷，抬眸靜視。
淩筱筱早已在陳梵心對姚淩舟表達出友好後,大眼睛便眨也不眨地盯上了他。
他們今天才知道陳梵心的真實姓名，但如果提起“智者”，那他們倒是很熟。
一個月裏可以進四次局子的奇人。
不過溫閱他們才來F1基地幾天，那時智者還在拘留所待著,並沒遇見過這人像個傳｜銷頭子似的在公寓樓下“開會”。
能夠知曉他明顯也都是從別人嘴裏聽到，次數多了就還挺好奇的。
想看看這位奇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不過眼下他們的好奇都被警惕掩蓋。
“我們沒有見過。”陳梵心說，“我隻是見過你。”
他都已經這麼單刀直入了，姚淩舟自然會接下話題，眉目清冷：“在哪裏見過我？”
聞言陳梵心笑了笑，不知是真是假地道：“一本書上。”
之前唐數介紹起人類基因檢測儀、超聲儀端時頭頭是道，布遲憶問他是從哪裏知曉的，唐數也說是從一本書上看來。
姚淩舟：“什麼書？”
陳梵心：“嗯……算是一本科幻書吧。”
唐數也說是在科幻書上。這兩個人，難不成還有什麼淵源？
姚淩舟低低應了一聲，繼續垂首吃飯。
他熱愛五穀雜糧，誰都不能耽誤他吃飯。
隻不過他此時一隻手在桌麵使筷，一手就在桌底下牢牢按住紀尋讓他老實。
這熊孩子大概率把陳梵心也當成姚淩舟前男友了，此時再一見陳梵心竟然敢這麼自來熟，麵色不是一般的難看。
“那書上有你的照片，從你小時候到18歲的都有，還有……他們的。”陳梵心看向淩筱筱和溫閱，音色稍低，“不過還少了一個人。……誇父沒來嗎？”
他說的是封啟。
溫閱和淩筱筱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警惕之心更加濃厚。
溫閱下意識蜷握戴著黑色手套的手，隊長已經將箭磁還給他了。淩筱筱的左手便抬高隱蔽放在右手肘彎的白色蕾絲上緣，以確保可以隨時將其褪離。
相比之下姚淩舟就很淡然，直言不諱：“封叔死了。”
“是，”聞言陳梵心並沒覺得意外，點頭，“他死了。”
“那姚先生……”陳梵心曲起小手臂放於桌麵，身體下壓前傾，低聲問道，“你知道你是什麼嗎？”
“是人。”姚淩舟直接省去讓他套話的步驟，緊接道，“其它不記得，失憶了。”
他抬眸正色：“我看你知道的挺多，要不你全說來聽聽？”
那雙異瞳像是會蠱惑人心，這麼看著人時便猶如他將世間最純淨的雪山、最濃鬱的星空都贈予了自己。
讓人無法對他說出謊言，無法對他進行欺騙。
可陳梵心實實在在地怔愣住了：“為什麼會不記得？”
從出現開始便始終遊刃有餘的語氣多了絲裂痕：“你的記憶被清洗了嗎？不然救世……你怎麼可能會失去記憶？”
“對，唐數清洗的。”姚淩舟毫不避諱，道，“你認識唐數嗎？”
話落姚淩舟便警覺地發現，陳梵心的瞳孔閃爍了一下。
看來不僅認識。
“他人呢？”
“死了。”
“什麼？”陳梵心問，“什麼時候。”
“就這次在Z1基地。”姚淩舟道，“怎麼了？他是不會那麼輕易死掉的人？”
“……不。不是。”陳梵心搖頭，“他是真正的人類，隻要被汙染物傷害到一丁點就足以喪命。他太容易死去了。”
姚淩舟：“哦。”
人們進餐的高｜潮時間逐漸遠去，但周圍嘈雜的動靜竟然開始回籠。
陳梵心整個人突然顯得亂糟糟的：“怎麼就這麼死了？……這也太便宜他了吧。”
姚淩舟精準地捕捉：“你恨他？”
“嗯？恨？”陳梵心有些秀麗的雙眉微微靠攏，看見姚淩舟那般淡然的表情，頓時靠攏得更緊，很不甘心似的，“難道不你恨他？”
姚淩舟理所應當：“我不記得。”
不記得怎麼恨。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兒嗎？
陳梵心：……
“那我也應該失個憶。”他嘀咕著，聲音太小沒讓任何人聽清。
他蹙眉沉思，就差把雙手托著下巴冥思苦想了，完全忘了他是過來幹什麼的。
姚淩舟左等右等，等不來他再說話，唇瓣欲動正要不明顯地提醒，陳梵心的肩膀便被人拍了拍。
看姿勢，像老熟人。
陳梵心正想事兒呢，察覺到動靜先垂眸看肩膀，後抬頭看來人。
別說高興，他臉色頓時肉眼可見地垮了下來。
陳梵心無語：“……你拍我幹什麼？”
此人正是和智者在拘留所房間徹夜長談的年輕警官。
年輕警官穿著一身便服，但亮了自己的警官證。和姚淩舟他們頷首算作招呼。
陳梵心臉色木然。
年輕警官笑了聲：“有人舉報你。”
“……”陳梵心問道，“我怎麼了？舉報我什麼？是誰舉報我？”
一連串的問題用正常的語速與音量說出，卻還是能讓人察覺他的氣急敗壞。
“別生氣，急什麼啊，”年輕警官做假手勢給智者順了順後背，讓他平穩氣息，“你說你在咱們基地什麼樣你也知道……好好好你模樣挺好，但你老是和別人起衝突，你還天天散播謠言對不對。”
“這兩天倒是沉穩了不少，不再和熟悉的鄰裏鄰居吵架，智者來智障去……但剛才有人舉報你說，你把矛頭轉移到了最近從Z1基地新來的幾位民眾身上，他們還沒聽你禍禍過，真的會相信你的謠言的。那時候你就是犯罪了啊。”
姚淩舟適時：“謠言？”
年輕警官立馬在陳梵心身後對姚淩舟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