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自覺地將視線長久停在了宋槐的身上。

然而這很快地就引起了宋槐的不滿,正在他站定不動的同時,宋槐已經抄起桌上的花瓶,再次朝連嘉朔砸過來。

連嘉朔不閃不躲,被砸中了額頭。

花瓶碎片落了滿地,這次可不像剛才,隻是隨便痛一下就完了,連嘉朔俯身捂著額角,察覺到有鮮血順著眉骨滑落了下來,沾濕了他的視線。

這下可是真的有點糟糕了,早知道還是該稍微躲下的,要是被傷過頭就得不償失了。

不過這養尊處優的小少爺下手可真不留情麵,疼死了。

連嘉朔邊捂著頭邊這麼想著,蹲在地上用隨身的手帕按住傷口,試圖等疼痛稍緩再起身。

房間裏麵安安靜靜的,連嘉朔聽到了宋槐的腳步聲,但隻往前了兩步,就生生刹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連嘉朔才抬起頭,看向正用深黑眼瞳盯著自己的宋槐。

“我沒事的,不算疼,隻是流了點血而已,少爺不用擔心。”連嘉朔仰起臉,盡量用最無辜的聲音和最無害的笑容說道:“少爺跟我還不熟悉,防備我也很正常。”

宋槐:“……”

他用幽冷的目光注視著連嘉朔,聽見這話後忽地笑了起來:“你可真會說話。”

對了,就是這種毫無同情心陰陽怪氣的樣子。

連嘉朔聽著對方的話,覺得他跟自己心裏麵的宋槐已經完全重疊上了。

如果宋槐不是這副模樣,連嘉朔可能還覺得有些擔心,現在看到這副情景,他反倒覺得穩妥了。

既然是他所了解的宋槐,那他就知道該要怎麼應付。

連嘉朔擦去額頭的血跡,邊慶幸著傷口不深,邊裝作不在意地說道:“小少爺,我的名字叫做連嘉朔……”

宋槐蹙眉,迅速打斷了他:“你剛才說過了。”

連嘉朔繼續說下去:“是宋先生安排過來做您陪讀的,以後會跟您一起上課,之後會進學院裏,負責保護您的安全,做您要求的任何事情。”

宋槐:“就憑你這幅樣子?”

連嘉朔撓了撓臉頰,苦笑著說道:“我現在看起來有點糟糕,但以後會努力學東西的。”

宋槐不為所動,仍然是不肯交流的模樣,右手也已經慢慢挪到了桌上的另一個花瓶上,煩躁道:“我不想聽你說話,滾出去。”

連嘉朔盯著他右手的動作,心裏麵毫不懷疑,對方如果再出手,這次自己就不是隻被砸破皮這麼簡單了。

但他仍然站在原地沒動,隻搖頭道:“少爺還沒答應讓我留下來。”

他時刻注意著宋槐的神態和動作,見他右手指節隱隱泛白,眉頭微蹙雙唇緊抿,知道這是還沒到盛怒的狀態。

如果要用數字來表示宋槐的心情值,那麼滿分100,他現在應該是在40左右。

這種程度算不上糟糕,不過這個人平常就不太友善,所以看起來比較嚇人罷了。

唔,還有下跌的空間,不用太緊張。

連嘉朔於是繼續嚐試,用小孩子軟糯的嗓音繼續問道:“少爺,我能跟您多說上幾句話嗎,我想更多的了解您,這樣才能更好的照顧您。”

宋槐目光沉得更厲害,此時已經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連嘉朔沒有放過他的細微表情。

心情已經跌到30分了。

看來今天他不太吃偽裝天真的這套,也許該再換種方法。

宋槐讓人聞之色變的地方,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他讓人難以琢磨的脾氣,他的心情變化總是相當的快,心思也總是多變,有時候能夠接受這種做法,但下次若再用同樣的方法,他又可能根本不予理會。

所以隻能一點點試探。

趁著對方心情還沒到最糟糕的地步,連嘉朔開始賣弄可憐:“小少爺,您不要趕我離開,父親把我送來這裏,就已經不打算讓我回去了,我如果現在回去,他肯定會狠狠教訓我的。”

宋槐冷漠至極:“跟我有關麼?”

聽他聲音的冰冷程度,心情值似乎已經快要見底了。

看來今天裝可憐也不太行。

連嘉朔對著這個小孩犯難,沒太多機會了,要是再沒法讓宋槐滿意,他今天可能真的會惹怒對方。

正在連嘉朔迅速思考著的同時,宋槐盯著他額頭的傷口,突然嘲諷地問道:“你說你要跟著我,先不說你有沒有這個能力,我問你,你真的敢保證,這輩子對我忠心耿耿,絕對不會背叛我嗎?你能發誓嗎?”

聽到這問題,連嘉朔驟然抬起頭。

機會來了。

這句台詞,他太熟悉了。

連嘉朔正對上宋槐的視線,輕輕出聲道:“不,我不能。”

話音落下,連嘉朔清晰地看見,宋槐停頓了動作,他眼底裏的嘲諷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