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嘉朔回到房間之後,整個人仰躺著倒在床上,無奈地用手遮住了臉。
他剛才對宋槐說的是自己的真心話,他不希望那樣的結局到來,所以拚命地想阻止一切發生,但事情好像總是事與願違,天命這種東西相當難以琢磨,明明他們已經想盡了辦法,卻依然沒有辦法改變。
那麼接下來,也許隻能按照最開始想的計劃,先暫時順應劇情的發展,等到暗中計劃布局,再對這所謂的命運發起總攻了。
連嘉朔腦子裏有了許多種對未來的猜想,他沒有打開房間的燈,天色早就暗了,他就這麼躺在床上想著,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突然他的房門被人從外麵推了開來。
會這麼不敲門直接進來的,也就隻有跟他已經熟悉到不需要敲門的宋槐了。
連嘉朔忍不住說道:“少爺,您這麼晚了還不休息嗎?”
站在門口的那道身影腳步似乎動了動,卻沒有出聲。
連嘉朔稍微坐起來,繼續問道:“是有什麼事情沒有處理好嗎?需要我幫忙嗎?”
他莫名地覺得宋槐今晚怪怪的。
但他這麼問過之後,宋槐仍然沒有開口。
宋槐的反應讓連嘉朔更加覺得疑惑,他正打算用意識控製房間裏的燈開啟,站在門口的宋槐卻終於朝他這邊走了兩步,低聲說道:“先不要開燈,也不要說話,先回答我的問題。”
連嘉朔:“……”
隨著宋槐朝他這邊靠近兩步,連嘉朔終於意識到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酒味,而當宋槐越靠越近,這酒味也變得越來越濃烈。
連嘉朔問道:“少爺,您又喝酒了?”
宋槐點頭:“嗯。”
連嘉朔又問:“很多?”
宋槐:“你剛才離開房間我就開始喝,到現在應該有五十多瓶烈酒。”
連嘉朔此刻已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好了。
憑他對宋槐的理解,他想了想用委婉的說法問道:“少爺喝這麼多酒,該不會是想跟我說什麼話吧?”
宋槐老實說道:“喝酒以後比較好說話。”
連嘉朔:“……”
從這點上說,宋槐倒是相當有自知之明。
宋槐平常根本不會好好說話,但每次醉酒之後,卻總能把心裏麵的想法給說出來,雖然有時候表達有點粗糙,還經常無理取鬧,但無理取鬧在他這裏好像本來就是常態化的習慣。
正當連嘉朔這麼想著的時候,宋槐已經把話問了出來:“連嘉朔,你剛才說的話,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是因為擔心我死在處刑場上,所以才會想要改變結局?”
這位大少爺果然其實已經猜到了,隻是因為膽怯而不敢把這樣的猜測說出來。
連嘉朔笑了起來,點頭承認道:“是的。”
宋槐在黑暗裏又突兀地問道:“為什麼?”
他說出這話的時候,語氣有些僵硬,雖然在黑暗的環境當中,連嘉朔隻能隱約看清楚宋槐的輪廓,但他卻有種強烈的感覺,那個人正在用熱切的目光注視著他,眼神熾烈到幾乎能灼穿黑夜。
連嘉朔正要開口,宋槐又急促地說道:“是因為喜歡我嗎?”
這話讓連嘉朔霎時怔住,隨即又禁不住笑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該驚訝宋槐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還是該覺得好笑,宋槐竟然在這時候也要用這樣的問法。
正當連嘉朔打算點頭承認的時候,宋槐卻突然又改了口,匆匆忙忙地說道:“不對,是我喜歡你!”
在這句話脫口之後,連嘉朔的房間裏麵瞬間安靜了。
不管是宋槐還是連嘉朔,兩個人都沒有再出聲,在這份夜晚的平靜當中,連嘉朔終於在靜謐深處聽到了自己心跳噗通響起的聲音。
他完全沒有料到,宋槐會說出這句話。
即便他早就已經猜到了宋槐的心思,這些天裏也已經承認了自己的心緒,認為一切都變得順其自然,在緩慢地推進的時候,宋槐突然打破了一切,對他說出了這句話。
宋槐竟然說出了這句話。
連嘉朔怔然地看著站在門口的那道身影,聞著空氣裏微醺的酒味,聽著宋槐明顯的呼吸聲,很長時間後才終於想起來提醒道:“少爺,我們的計劃是要先順應預言的劇情,要你和溫虞先訂婚……你不該在這個時候說這個的,少爺。”
上次宋槐想要開口,連嘉朔就已經嚐試阻止過了。
但沒想到這次他竟然更加主動,也更加不管不顧地說了出來,甚至沒有給連嘉朔阻止的時間。
然而宋槐的酒給了他理直氣壯的勇氣,他骨子裏的凶狠又從天靈蓋躥了出來,毫不在意地說道:“那又怎麼樣?他可以控製一切麼?那個叫命運的東西會偷窺我們所有的言行,然後拆散所有人嗎?”
到這時候,宋槐終於徹底推開房門,朝著連嘉朔的床邊走了過來。
從說出那句話開始,宋槐就似乎已經打破了所有的顧忌,他仿佛要把以前沒有說出口的話一次統統說夠本,於是迅速地又說道:“我不會和溫虞訂婚,我也不會走上你擔心的結局,不會對你以外的任何人有興趣,那個破預言沒有資格幹預我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