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對方近距離地湊近, 鼻息交織,紀離才恍然反應過來——

自己喝酒了。

齊暮楚也能聞到。

不過成年人上酒吧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雖然不喜歡,但紀教授也來過很多次了, 有時候是陪駱總,有時候是同事聚會。

紀離自動忽略了酒吧問題。

關鍵是齊總後麵提到的問題更重要。

駱總跟自己說了什麼……

那說的可多了!

他原本是想回家以後好好聊聊,但如今看來, 齊總似乎已經知道了?

……他不知道的話, 不會這麼問。

甚至相處久了,紀離也隱隱有一種感覺:如果不是很重要、讓齊暮楚很介意的事, 他不會這樣直接問出來。

這個人一向淡漠又矜貴,不是特別在乎的事,齊總都一副懶得搭理的模樣。

——難道他真的特別不希望我知道他在綏州出車禍的事?

想不出為什麼,但自己查了就是查了, 也不好故意隱瞞。

紀離幹脆先道歉:“對不起老公……”

紀離沒說下去,因為他明顯覺得就在自己說對不起的時候,齊暮楚呼吸一滯。

或者說直接屏住了呼吸。

……?

他下意識仰頭, 緊挨的鼻尖就分開了稍許,紀離又自己往上湊了湊,還是覺得很奇怪:“老公,你怎麼了?”

齊暮楚僵硬著沒動。

隻是說:“你繼續說。”

又一次收緊了手臂, 齊暮楚很怕他逃開一樣,甚至直接改成了兩隻手抱著。

“寶寶,你想對我說什麼?”

紀離:“……”

紀教授有點不能呼吸,被勒的。

但他還是組織語言, 坦誠交代:“就是, 我的確請駱總幫我查了一下, 然後我也……看到你在綏州的病曆了……”

齊暮楚說:“嗯。”

紀離:嗯?

“嗯”是什麼反應?

感覺齊總似乎也不是在介意自己背地裏調查他?

並且也不是自己看了他病曆這件事。

齊暮楚沒生氣, 紀離就放心多了。

並且還瞬間理直氣壯起來。

“那麼出車禍這麼大的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對了,紀教授逐漸找回了自己的主場:雖然他調查了老公,但那也是因為老公先有事瞞著他!

紀教授幹脆嚐試從愛人的懷裏掙脫,恨不得直接叉起了腰。

但嚐試掙脫失敗。

齊暮楚那邊明顯又是一怔,紀離並沒有被放開,甚至被人下意識地摟得更緊。

紀離:“……”

紀教授就隻能保持這樣被人環抱的姿勢,勉強叉腰不丟氣勢:“就算當時你沒想到要告訴我,回來以後總要說一聲吧?還有你那些藥,我問你的時候你都不老實說……”

“老婆?”

沒想到紀離反應這麼激烈竟然隻是因為車禍的事,齊暮楚在黑暗中直接勾起唇角。

從聽說紀離會與朋友見麵的那一刻起就七上八下、無比忐忑的心終於稍稍有了著落,天知道就是這前一秒鍾,他甚至還以為紀離聽信了外麵的讒言,要跟自己離婚。

放肆笑起來的齊暮楚直接將人調轉了個方向,同時往後一帶。

他坐在了包廂的卡座上,紀離坐在他的腿上。

當然不能放開懷裏的人。

齊暮楚從後麵抱著他,緊緊地扣住,感受青年纖細的腰身和氣息,半晌過後,他說:“隻是不想老婆擔心。”

齊暮楚認真解釋:“而且早就沒事了。”

紀離:都什麼樣了,還沒事呐!

有了齊總生病資料後,紀離也想明白了一件事,就是為什麼齊總明明不排斥自己接觸他公司上的事,甚至很歡迎的樣子,但他身邊的徐助理卻一直不敢加自己的微信,總說要“齊總同意才可以”。

現在想來,徐助理原來是真怕與自己有私交。

隻是不像紀離先前想的那樣,是擔心泄露公司的事情,引起齊總的不滿。

而是……擔心齊總以為他們真有什麼私·交……

因為在齊總的腦洞裏,除了詳細的優質股人設以外,還有好多想要綠他的大炮灰。

其中就有他身邊的貼身助理,也是覬覦“主角受紀離”美貌、想要害死老板奪走老板娘的人……

所以怎麼能沒事兒呢。

這事情大了啊!

瞧把人家小徐助理給嚇的!

徐助理是跟著齊總一起在綏州的,發生事故的時候他肯定也在。

而能讓知曉全部過程、知道齊總隻是腦子壞了的徐助理都這麼緊張,緊張到為了避嫌都不敢跟自己多說話的程度……

那就說明齊總一定不是一般程度上的神誌不清。

想到這兒,紀離又有點心疼了。

心疼徐助理。

當然也還是心疼齊總。

……不知道齊總眼中的世界,是不是每次照鏡子看自己頭上都是泛著綠光兒的。

反正發生了事故後一覺醒來,身邊的每一個人忽然都想殺死自己,親信朋友全部都變得不值得、不能信任,那感覺一定也很難受吧。

紀離又下意識摸了摸齊總的頭頂。

“……傷哪了。”

提起這個紀教授還是很生氣的,所以語氣有點硬:“病曆上說你頭頂縫了三針半。”

齊暮楚笑了笑,強勢的離離他也愛。

不禁於黑暗裏握住老婆的手,從後麵包裹著對方的手指,輕輕抬起,放在自己頭頂側麵的位置上。

紀離摸到,果然有一條疤。

大概位置就是在三七分霸總頭“七”的那側。

……

難怪他從來都沒有發現。

齊總……發量還是很茂密的。

而且都縫針了,這樣還保持著原來的發型,沒禿。

是該說現在的醫療科技發達,還是該說齊總是天選霸總?

紀離不太敢碰那道疤。

總擔心它還沒有長好,自己一碰,齊暮楚就會痛。

所以隻是指尖發顫地觸了觸那裏,他很快又將手撂了下來。

“現在好了麼?還痛不痛?”

語氣還是有點別扭和強硬。

還是氣他竟然刻意隱瞞自己!

齊暮楚再度抓住他那隻手,撈在掌心裏仔細地握著。

“不痛,早就長好了。”

“寶貝別生氣,我真的隻是不想你擔心。”

紀離:“哼……”

小小地哼了一聲,齊暮楚過來哄他,都是在他耳邊說的話,紀離現在耳朵紅紅的,還有些發癢,就幹脆側頭,在對方昂貴的西裝上蹭了蹭。

好吧,這個氣就算是過去了。

主要是他又想起齊總現在的認知,以及脆弱緊張的心理,覺得自己一個正常人跟病人計較這個也犯不上,齊總現在明明這麼沒有安全感,自己再怪罪多了也不好。

出過氣的紀教授幹脆保持側臉貼著對方西裝領口的姿勢,又環抱住對方,跟他抱抱貼貼。

“以後有什麼事都要跟我說。”

紀離在黑暗裏嘟了嘟嘴唇,這個動作他從沒做過,現在卻忍不住想這樣。

想了想,他又說:“……你想要什麼,跟我說一聲,就可以……”

這話類似的意思以前齊總跟他說過,還強調過,不止一次。

後來齊暮楚也的確是這麼做的。

現在改換成紀離來說。

……雖然他說出來的時候依舊完全沒有齊暮楚說的那樣霸氣。

但是紀教授覺得這個家不能全是齊總一個人付出。

尤其是齊總現在病了。

狀態差,怎麼穩定輸出賺錢養家呢?

紀離覺得,雖然齊總腦中的劇情還在,但自己可以在這一階段盡量給足對方安全感。

在齊總的病曆裏有提到過,劇本裏全天下人都可能是想要弄死他的人,唯獨擔任老婆角色的“紀離”,沒有想過要弄死齊暮楚。

……理由是“紀離”是個善良的小白花形象,還有點迷迷糊糊的、不懂愛,也就自然不會選擇愛,更不會殺死自己老公……

好吧,紀離提醒自己,這隻是齊總的腦補。

才不是他!

但話題拉回,既然齊總的劇本裏自己是他唯一可以相信的人,那麼紀離覺得,自己就應該給他一些安全感,最起碼要在對方大腦康複、幻覺消失之前,讓自己的老公不要再那麼痛苦和孤獨了。

於是紀離也緊緊地回抱住齊暮楚,也不彎彎繞繞,直接做出承諾:“你不用怕,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萬萬沒想到事情會是這個走向的齊暮楚:“……”

齊暮楚先是重重一怔。

下一秒,他臉上的驚喜和笑意就被無限放大——

這應該是他人生意義上第一次笑得如此愜意和恣意。

他能很清楚地分辨出來,這種愉快,不是發生在他淘到第一桶金的時候,也不是在第一家公司上市的時候,更加不是如今被人又敬又怕時的狀況。

他很清楚,這種愉快隻在當下。

是他老婆、是紀離帶來的。

如果不是想要緊緊抱著老婆、不願撒手,齊暮楚真想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真正笑起來時是什麼樣子。

齊暮楚又愉悅地眯了眯眼睛,像狐狸。

“……老婆,離離,你真的什麼都願意答應我?”黑暗裏,齊暮楚聲嘶沙啞,嗓音低沉地有些撩人。

紀離:“嗯啊……嗯?”

紀離感覺有一隻手滑進了自己襯衫下擺裏,有點熱。

齊暮楚說:“我很貪心的。”

“唔……”

紀離控製不住地顫抖了下,“那你說你……要什麼?”

齊暮楚:“我想要你的心。”

紀離:“嗯?”

紀離聽了,有些不解——吃人心髒的人,是妖精吧?

齊總穿的也不是奇幻類型的小說啊……

就知道他在開玩笑。

但是紀離真的笑了出來。

——齊總,摸到他的癢癢肉了!

什麼都看不清的黑暗裏又想起齊暮楚一聲輕輕地歎息。

那隻手一路向上,竟然直接伸到了紀離心口的位置。襯衫下擺全部被撩起向上,但因為紀離瘦,襯衫顯得格外寬大,便隻顯露出一小截腰身出來。

齊暮楚摸著手下的手感,知道紀離不懂,也不氣餒,又自顧自地說:“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瞞你,離離,他們都想把你從我身邊搶走。”

聲音聽起來又變得有些委屈。

紀離:……哪有“他們”。

但病曆已經告訴他了,跟精神病患者講這個是沒有用的。

紀教授隻能順毛rua:“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呃……傷害你的……呃哈?!”

等等,齊總怎麼……

紀離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想把那隻又不好好呆在心口的手給按住。

但是失敗了。

因為輕敵了。

齊總的手臂……比他想象中的要長。

也靈活……

紀離直接打了個冷戰。

……完了,襯衫指定又皺了。

可齊總又在給他深刻演藝,幹事是幹事,事情是事情。

——一邊欺負他,齊總嘶啞、惹人沉醉的聲音卻還能繼續從容響起:“可是即便沒人害我,如果讀者不滿意的話……我也會被票選出局的。”

“出局以後我就不在這本書裏了,離離也見不到我了。”

紀離:“……”

明明是很低啞撩人的嗓音,其作用效果跟他手上的動作全然有一拚。

可紀離仍舊在裏麵聽出了莫大的委屈和不安。

……就像一隻被偷獵者傷害的困獸一樣,它明明強大、高傲、意氣風發,卻又不得不迫於現狀折服、強忍無奈。

王者低頭,更使人動容。

以至於紀離明知沒有什麼所謂的出局,也根本不敢再跟他強調挑明了……

他甚至連他手上的動作都不敢輕易反抗。

生怕自己每一個推拒的動作都會又傷了齊總那顆已經變得異常脆弱的玻璃心。

紀離難耐地蹬了蹬腿,又顫動著嘴唇:“讀、讀者滿不滿意,主要取決於我……”

話雖如此,但說到這兒,紀教授還是忍不住極度羞恥地勾了勾腳趾。

……關鍵是那些劇情在齊總那裏是真的,在自己這兒是假的啊!

啊啊啊,他是怎麼說出這麼中二的話的!

幸好現在沒開燈。

齊暮楚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紀教授堅持說完自己的台詞:“取決於我滿不滿意……”

不等他說完,齊暮楚已經發出一聲悶笑:“好,這就讓離離滿意。”

“等等等!!”

萬萬沒想到齊總竟然還會這樣,紀離又慌了。

這裏可是酒吧唉!

對了,包房裏應該也是有監控的,萬一是夜視的……

一想到這,紀離登時緊張得脊背都弓了起來。

齊暮楚的聲音裏也帶上了慌張和驚恐:“老婆不喜歡我滿足你?”

紀離:“……不是這麼滿足的,你先停下。”

“……好。”

齊暮楚應了一聲。

感覺老婆緊張得聲音都走了調,他也不舍得再鬧,直接把手抽了出來。

隻是黑暗裏,有人繼續無聲暗笑。

齊暮楚原本就不可能在這裏真對老婆做什麼。

他沒那麼饑渴。

更重要的,他也是很講究場地的,誰知道這裏以前坐過、躺過什麼人?

實在是……他的離離太過可愛了。

“聽話”地把老婆的衣服好好地拉了下來,之後又將對方在自己大腿上的坐姿扶正。

再然後,齊暮楚才無比“老實”地發出詢問:“那麼離離需要我怎麼滿足你呢?”

聲音誠懇,忠實,瞬間很像那種忠誠守護主人的騎士的感覺。

“……”紀離再度有些臉紅。

一時之間他也想不到自己需要怎麼滿足,便表示:“……先不說這個,你先放我下……”

“不可以。”

齊暮楚的聲音驟然響起,直接打斷了紀離的話:“老婆不說怎麼滿足的話……我會被票選出局的。”

這讓紀離不禁覺得很詫異——這個人是怎麼做到聲音如此強勢,但尾音聽上去又委屈巴巴的?

齊總就算不當霸總了,去做播音主持也能養家了吧?

不等紀離說話,齊暮楚又說:“我隻有不斷滿足老婆的需要,攻略老婆,才不會出局。所以離離,你說……”

剛剛擺正的姿勢又被破壞了。

齊暮楚又貼到了他的耳朵邊上,暗啞醉人的嗓音繚繞:“我該怎麼攻略你呢?”

紀離:“…………”

“已經攻略了!”

紀離表示自己受不了了:“一百分!恭喜你完美通關……”

齊暮楚聲線很低的笑聲又乍然響起,顯得更撩人了:“寶貝,你在逗我。”

“……沒有。”紀離覺得自己不能放棄這個給齊總進行“心理暗示和療愈”的機會,如果能讓齊暮楚相信他已經成功攻略自己了,那豈不是就沒有心魔,也不用擔憂了?

紀教授理直氣壯:“有沒有攻略成功,當然是我這個當事人說了算。”

黑暗裏齊暮楚的唇角都快揚到天上了——真是,完全不明白他的離離怎麼會這麼可愛。

強忍住把人吃幹抹淨的衝動,齊暮楚仍舊努力壓抑著笑,委屈地說:“可是離離頭頂的數字明明隻有五十分……”

紀離:“嗯?什麼數字?”

“你頭頂,有一個被攻略的進度數字。”

齊暮楚一本正經:“我的進度隻有五十分。”

紀離:“???……”

Wow,怎麼齊總穿的書中世界,還是篇係統文嗎???

作者有話要說:

紀離:完了,我老公真實病得不輕!

齊暮楚:……感謝網文小說。事實證明多讀書,擴大視野很重要。

第 42 章

齊暮楚再度抱緊懷裏的老婆:“老婆, 你對我的滿意度怎麼才五十分?”

……明明還是低沉暗啞的嗓音,永遠矜貴體麵,但齊暮楚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 卻聲音幽怨。

或許是喝了酒的緣故,紀離覺得自己的耳朵都快燒起來了。

紀教授呆呆的:“……是呀,怎麼才五十分?”

明明他們的戀愛體驗那麼完美!自己對這個老公又那麼滿意!

怎麼會這麼低?

齊暮楚:“……一定是我哪裏做的還不好, 讓老婆不滿意, 離離不愛我……”

“不會吧?”紀教授還是覺得匪夷所思。

“……是不是計量出錯了呀?”

想到這兒,他嚐試扭頭, 抬手摸了摸齊暮楚的下巴,又湊過去貼了貼對方的額頭以及麵頰。

“現在呢?”紀離:“有增加麼?”

齊暮楚:“……有。”

“多少了?”

“50.1。”

紀離:“……”

紀教授不信邪地又湊過去,在對方的唇上吻了吻。

“現在呢?”

紀離問:“看到我猛增的被攻略值嗎?”

齊暮楚唇角突然上揚:“嗯,50.2。”

紀離:“嗯?”

這漲得也太慢了!

紀教授又充滿探索精神地湊過去, 附上兩片薄唇,再度貼了又貼。

大概這次貼得太久,他還被人不老實地咬了一下, “唔”的一聲分開後,紀離又問:“現在呢?有多一點點麼?”

齊暮楚:“嗯……50.35。”

紀離:“……”

行,整挺好。

還真是多了個小數點。

真行。

“你一定是在逗我!”

雖然喝了酒,外加長期在黑暗的環境裏坐著, 讓紀離有點昏昏欲睡,腦子不清醒。

但他也沒忘,齊暮楚的病曆裏根本沒寫什麼攻略值!

齊暮楚解釋:“那是因為我那時候沒有看見你。我隻有看見你才能發現有攻略值。”

紀離:……我信你個鬼。

要是這個增加速度的話,這兩個月早就滿分了!

紀教授當即就想要從對方大腿上起來。

齊暮楚自然按住他不讓起身, 雖然還是能找到理由繼續扯謊的, 但是天大地大, 都沒有老婆生氣事大。

再度攬住愛人過分修長纖細的腰身, 把人拖了回來,齊暮楚承認的確沒有什麼數字。

“但是離離你就舍得離開我麼。”

齊暮楚:“沒有你我怎麼辦呢?”

紀離:“……”

紀離感覺自己又有點迷糊。

以至於他都快分不清,喝了酒的究竟是自己,還是齊暮楚了。

齊總怎麼又原地變成大狗狗了?

他真的對這種動物屬性沒有抵抗力啊。

再說齊暮楚竟然能編出什麼頭頂數字地來騙自己……

齊總平時不好娛樂、不苟言笑的形象呢??

……這樣子真的好沙雕……

隻好又跌回了到齊暮楚的懷裏躺平,紀離知道,雖然數字是對方糊弄自己的,但那些不安全感還是真的。

他其實也沒生氣,這種活躍氛圍的鬧,紀離也樂意。

所以還是抬手摸了摸齊總的大狗狗頭,充滿安撫和安慰性質的,然後紀離又歎了口氣說:“我不離開你。但是我們總不能一直在這裏不出去吧,外麵還有人等著咱們……”

他話音落,齊暮楚那邊卻沒有了動靜。

似乎是現在才想起來外麵還有酒局。

片刻後,齊暮楚才低低地應了聲:“好。我們出去。”

——嗓音淡漠、禁欲,孤傲。

一點委屈幽怨的痕跡都沒有了。

還是平常那個身披重甲的齊總。

……

這讓紀離忽然覺得自己好殘忍。

——齊總看起來,是真的不喜歡酒局……

不對,那他來酒吧做什麼?

“唔!”

亂七八糟想著的時候,紀離的耳朵忽然被叼住了。

……就是那隻一直被人撩撥,如今已經變得通紅、爛熟一般的耳朵!

耳廓太熱了,所以齊暮楚舌尖探過來的時候,反而有一種涼意。

就像被蛇信舔過一樣。

……

紀離有這樣的感覺絕不是誇大事實。

主要是,齊總真的在仔仔細細地舔.舐他的耳垂!

“嗚嗚嗚。”紀離又忍不住掙紮:“不行了,癢……”

齊暮楚:“下次還敢來酒吧不帶老公嗎?”

齊暮楚一邊熱情地咬他,一邊操著淡漠疏離的嗓音冷冷地問。

紀離又被這種冰火兩重天搞得快哭了。

“帶你做什麼,你又不能喝酒……唔,帶帶帶!以後走哪兒都帶!”

“那還敢在我不在的時候喝酒麼?”

紀離很想辯論一波為什麼你不在的時候我就不能喝,我酒量好著哩又不像你那麼差。

但對方已經足夠了解他的弱點,並針對這個己方不利點發起了猛攻。

實在太難耐了,紀離不得不蹬腿,憋不住的聲音都帶著哭腔,哪兒還有心情進行辯論,隻好繼續許諾:“……不敢了,不喝了……唔,真的……以後你不在我都不喝了嗚嗚!”

齊暮楚聞言,這才滿意地放開了他。

紀離則倒在他懷裏直哆嗦,強忍渾身有電流竄過的感覺。

……耳垂是他的敏感點啊喂!

又被欺負了的紀教授,覺得還是大狗狗可愛一點……

雖然有點黏人,雖然會撒嬌。

但是還是比較聽話的……

好在回歸霸氣的齊總終於願意放過他了。

為了等一下不被人看出痕跡,齊暮楚上上下下地給他做了一番打理,甚至親自蹲下給他係散落的鞋帶。

紀離站著不動,任人擺布,嘴上問著:“不過你來酒吧到底是跟誰……”

話沒問完,外麵忽然響起拍門聲。

“齊總,齊總?是您在裏麵嗎?waiter說看見你進來這間房間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紀離向外看去,看見一個人正趴在玻璃上,賊眉鼠眼地往裏望。

而齊暮楚依舊幫他整理弄亂了的褲子。

動作不急不緩,就像是老藝術家在麵對心愛的作品一樣沉靜。

一切打理完畢,他才站起身來,高大的身影立起來後筆直修長,直接向著門口走去。

與此同時,外麵的聲音戛然而止。

“哢噠”一聲,齊暮楚扭開了門鎖,將大門打開。

門外的趙棟則依舊保持愣住的姿勢……

主要是他剛才透過玻璃向內望,也看不清什麼,就能看清裏麵有倆人兒,一個站著,一個不知道是在蹲還是在跪,總之就是矮身於站著的那人身前,為對方打理著身上的什麼……

那絕對是一種臣服的姿態。

看見那一幕的趙棟甚至覺得自己找錯房間了。

因為站著的那個人,個高是高,但身形削薄穿著普通,不像齊暮楚。

而他怎麼也沒想到……

就在趙棟猶豫要不要繼續叫門的時候,那個蹲著的人站起來,身姿筆挺,步伐淩厲,倒有點像齊暮楚了。

直到對方一步步地走過來開門,趙棟徹底看清了他的臉……

竟然真的是齊暮楚!

……所以說那個不知是蹲還是跪在一個人麵前的人,竟然真的是齊暮楚?!!

趙棟覺得自己的認知被顛覆了!

他很糾結,也很彷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也什麼都說不出來,就隻能直接爆出一聲粗口:“臥槽!”

拉開房門的齊暮楚正好聽到這句,對著他長眉一挑:“嗯?”

趙棟立即被嚇得結巴了:“齊總,我、我……”

但認識齊暮楚也算有好幾年了,他還是比較了解這位的,盡管慌張,趙棟也看出來了,齊暮楚現在心情不錯。

於是冷靜下來的趙棟立即又開始打蛇上棍,開始好奇齊總剛才是蹲誰麵前呢……

今晚上齊總終於願意“召見”他了,忽然說要找他喝酒。

趙棟接到這個消息,第一反應是齊暮楚他從來不喝酒啊?

第二反應是,既然要喝,那肯定要由自己來安排。

但齊暮楚的那個小助理卻直接給他甩來了一家酒吧的地址,附上文字:[速去,過期不候。]

……趙棟也沒弄懂,不是約他喝酒嗎,怎麼就過期不候了?

但他還是急匆匆地趕過來了,他在濱城停留了兩個星期左右,事兒已經辦得差不多了。

雖然期間統共也才見過齊暮楚一麵,還是在他的公司裏麵……但齊總雷厲風行不走表麵形式,沒見麵也依舊給他辦了事情。

這種情況下甭說是讓趙棟趕去個酒吧了,就是……去哪個夜總會都成!

但他沒想到到了酒吧以後齊暮楚不喝酒不喝水不吃東西也不說話,視線就直勾勾地望著一個方向,一坐就是半晌。

趙棟沒看出什麼門道,不過以前一起在國外讀書的時候齊暮楚也經常這樣兒,沒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趙棟見怪不怪了,就自己喝自己的,之後還被邀請到別的桌兒一起嘮嘮嗑。

然後他一回頭,齊暮楚就不見了。

趙棟等啊等,終於等不動了出來找,幸虧waiter對他們這桌有印象,主動告訴他客人進了某間包間,帶著另外一個帥哥……

貌似還把門鎖上了。

趙棟當時就想,齊暮楚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怪不得這麼急的催自己來,原來是讓自己來打掩護的。

但是齊暮楚不是有老婆了嗎?

他老婆不是紀離嗎?

……

他,來外麵偷吃??

趙棟想起齊暮楚家的徐姓小助理近期愉快地跟自己分享:齊總最近精神好多了,也正常多了,甚至徐輕都感覺齊總已經徹底康複了,有可能腦中劇情已經消失……

所以說恢複正常了,就可以上外麵來偷吃了?

……

趙棟覺得自己的良心受到了煎熬!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他是告訴紀離還是不告訴呢?

告訴吧,對不起好兄弟齊暮楚。

不告訴吧,紀離又是他堂弟。……雖然是八百年沒見過、輕易也沒聯係過的那種。

無比糾結的趙棟終於找到服務員說的那間包房,他心煩意亂地敲響了房門,又透過玻璃看清房間裏齊總蹲地上給別的男生打理褲腳係鞋帶……趙棟更不淡定了。

搞半天齊暮楚竟然是好這口!真看不出來!

怪不得讀書的時候齊暮楚一直單身。

旁人看上了他,哪個不是千嬌百媚地極力討好,誰敢讓齊總那麼伺候他啊!

想到這裏,趙棟又開始為自己的紀離堂弟鳴不平。

他堂弟雖然沒啥情趣,不可能陪他來酒吧浪,大概率也不會懂什麼SbrM之類的,但齊暮楚既然都結婚了,就不能再出來偷吃啊!

啊想想就氣!

忽然就很想知道門內的小狐狸精是誰!

而就在他打算稍微繞開齊暮楚,看一眼裏麵的人是誰,門內的“別的男孩”竟然毫不避嫌的、直接來到了門口。

“趙棟堂哥?”

趙棟:“……”

看看門口長身玉立的齊暮楚,又看清了他身後、那個屋內人的長相……

趙棟再度爆了個粗口:“臥槽,紀離,怎麼是你???”

門裏門外的三個人差不多呈三角之勢站立,忽然都有點發懵。

趙棟:“你竟然來酒吧?……那齊……”

趙棟最先懵了。

……但其實隻要稍微代入紀離,剛才的畫麵就合理了——在趙總的印象裏,他堂弟是那種生活不能自理的類型,不會係鞋帶很正常。

啊啊啊,還是不對!

生活不能自理,和齊總願意親自打理,是兩碼事!!

而且他們剛才在房間裏呆了這麼久!

……都幹了什麼??

所以齊暮楚這一晚上又瞭望又帶人進單間裏浪的,竟然全是圍繞著他堂弟???

紀離這邊的問題就單純多了。

他問趙棟:“堂哥什麼時候來濱城的呀?對了,齊總說跟朋友來談事,就是跟趙棟堂哥?……”

紀離並不知道他們是朋友,但是剛才趙棟叫門的時候喊的是齊總,很顯然他是來找齊暮楚的。

紀離覺得這也太巧了吧,不禁又看向齊暮楚。

齊暮楚不置可否。

臉色卻已經徹底恢複了以往的冷戾。

率先牽住自己老婆的手,之後他聲音高冷疏闊,像是隨口一問,又像是同時特意詢問兩個人:“怎麼這麼久沒見,離離還能第一眼就認出趙總?”

作者有話要說:

齊大狗勾:不是好多年沒見了嗎,怎麼一眼認出的br我努力了好久才達成的事,趙棟竟然直接擁有br醋醋醋br生氣氣!

紀離:不瘋啊,摸摸狗頭。

齊總:好吧。【秒乖。】

·

寫到這裏的時候忽然覺得如果齊總能看見數字,然後紀離不斷允許他攻略,一點點增加滿意度的設定也好有趣。但是放在這裏的正文感覺是行不通的,如果是假裝能看見,繼續編,那不符合齊總的性格,他頂多是逗一下紀離的不可能一直騙。如果真能看見數字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於是隻能舍棄。

不過我又忽然想到等完結後看看要不然搞個番外,到時候兩個人的愛意度都拉滿了,已經徹底是老夫老妻,結果齊總腦子又壞,他眼中離離對他的滿意度真的變成了50……然後齊總一邊委屈一邊倔強重新攻略,一邊試圖找出分值更高野男人……離離繼續懵的故事……hhh感覺會很有趣~(隻是記錄一下腦洞,不一定真的能寫出來Orz寫出來不有趣就不寫了

22年最後一天,隨機發小紅包~

第 43 章

齊暮楚問, 為什麼紀離可以一眼認出趙棟。

這個問題讓趙棟直接打了個寒顫——我怎麼知道為什麼?!

不是,徐輕那個小家夥不是說齊總的病已經好了麼……

這又抽的什麼瘋?

而紀離就沒有那麼複雜的心理活動了。

齊暮楚問,他就直接回答說:“……因為堂哥的朋友圈啊。”

“?”

兩個男人都望向了他。

紀離:“堂哥經常發自拍的, 我認識你的發型。還有……耳飾?”

紀離不確定趙總右耳上的黑寶石十字架飾品是否應該這麼形容。

齊暮楚:“……”

趙棟:“……”

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十年如一日、今日也精心打理了的,異常清爽的飛機頭。

……好吧,破案了。

然後這個瞬間, 趙棟也體驗到了一把什麼叫春回大地萬物複蘇的感覺……

齊暮楚的神色, 肉眼可見地變柔和了!

“我們回去吧。”

齊暮楚勾了勾唇角,依舊緊緊地握著老婆的手, 對紀離說:“的確不應該讓你的朋友們等太久。”

“……什麼朋友?”趙棟下意識問。

問完就後悔了,他就是嘴欠!

但這次齊暮楚卻親自回答了他:“紀離的發小們。趙總你……”

“啊,那正好我還有事……我就不去了?”趙棟主動提出要退場,並且看了看齊暮楚的臉色。

雖然不知道齊暮楚在搞什麼, 但趙棟感覺自己今天晚上的存在價值似乎已經完成了?

齊暮楚果然“嗯”了一聲,說:“也好。”

趙棟了解,這個就是同意他離開的意思了。

紀離問:“堂哥不一起麼?你們的事情談完了?”

“談事?”趙棟:“啊, 對,談完了。就是談完了我才著急去辦事……離離,啊不對,嫂子, 下次來濱城我再找你、不對,是找你和齊總一起出來玩兒啊。”

……短短的一句話,被趙總說出來的時候足足卡殼兒了八百次。

素來伶牙俐齒的人竟然直接變成了口吃。

以及嫂子是什麼??

趙棟應該比齊總大吧?

紀離狐疑地眯了眯眼睛,自動對號入座——這位該不會就是齊總的四號懷疑對象?

那個身為齊總朋友卻想要撬牆角的老四?

要不然堂哥幹嘛這麼緊張這麼怕齊暮楚。

既然如此, 紀離也不多留他了。

更大力地回握了一下齊總的手, 等齊暮楚感覺到扭頭看他的時候, 紀離又衝自己老公眨了眨眼睛。

安撫意味兒很強。

意在告訴對方:這可不是什麼老四啊, 自己不喜歡飛機頭的!

齊暮楚似乎接收到了。

漆黑又冷漠的眼,眼瞼輕微抖動了下,齊總罕見地一笑,態度春風化雨說:“那好吧,我們一起送送趙總。”

“啊不用了……”

雖然齊暮楚狀態似乎OK了,但趙總依舊受寵若驚,表示不用了,離開他們兩個他會更幸福。

隻不過臨走之際,趙棟還有話想跟齊暮楚單獨說。

最終是齊暮楚和趙棟兩個先目送紀離回到他發小們那邊,隨後,齊暮楚單獨跟著趙棟走出酒吧。

這個時間酒吧的人變多了,也更熱鬧了,裏麵有點吵,出門後就顯得清靜多了。

“這次謝謝你。”齊暮楚率先說。

難得被齊總謝,趙棟還有點兒不習慣。

“但是搞了半天你約我出來喝酒,就是因為不放心嫂子在這兒……約見發小?”

剛才先目送紀離回到座位上,趙棟已經看到了,那卡座上坐了好些個人,有男有女。

……那麼多發小一起……

齊總也不放心??

齊暮楚這會兒的表情就重新變得冷淡了,又是一枝遺世獨立、英俊挺拔的高嶺之花形象。

他似乎也不在乎趙棟對他的看法,直接點頭應了:“對。”

趙棟:“……”

趙總還是覺得難以置信:“你偷偷跟出來的?擔心嫂子責怪?拿我打掩護?”

齊暮楚依舊直接點頭:“對。”

趙棟:“……”

再然後,齊總的耐心告罄了。

“你究竟要跟我說什麼?”

——他老婆還在裏麵等他。

趙棟:“……我就是想跟你說,雖然你……受損的頭部還沒養好,可能會出現一些小幻覺,但是你也不要當著嫂子的麵講啊。比如剛才你直接問離……問嫂子怎麼認出我的,拜托,這還好是我,要是換了不知情的人該怎麼想,你要總這麼幹嫂子會沒朋友的!”

趙棟也是苦口婆心。

實在因為以前讀書的時候齊暮楚太直了,他擔心齊總這麼“作”下去,沒因為“優質股”、“讀者票選”下線,直接先把老婆氣跑了。

趙棟真實年齡是比齊暮楚要大兩歲,隻不過齊暮楚做事情比他狠、比他猛,比他有主意,當年堪稱校園最A,不論男女,要麼暗戀他,要麼就是打心底裏佩服他想認他做老大。

趙棟一直很慶幸自己抱上了這條大腿,所以這麼多年了,都是齊暮楚讓他幹啥就幹啥,從來沒有過異議。

但是!在感情這方麵!趙總覺得自己的話語權比齊總多!

也是出於對齊總頭部傷勢的擔心吧,他總忍不住想多提醒兩句:“所以等一會見到嫂子的朋友你收斂點……”

“我有分寸。”齊暮楚忽然說。

“嗯?”

趙棟:不好意思,上一次您說您有分寸,結果就是直接把綏州那幾個老家族逼得要弄死你……

趙總又不禁想起齊暮楚在這幾年間對那些資本做的狠到淋漓盡致、殺瘋了的瘋事,很想說:誰都可以說自己有分寸,但齊總您真不行。

不過趙棟以為齊暮楚是不耐煩、不想聽自己嘮叨了,於是也不說什麼,打算跪安了。

沒想到對方卻極其罕見地解釋了兩句:“你知道我的事。”

趙棟:“……”

這個意思是,因為自己知道齊總的事,所以齊總才當場發起吃醋攻擊,反正自己也知道他是個神經病不會計較……的意思麼?

好啦好啦,我是大冤種。趙棟想,您跟別人麵前不這樣就行,我也就是給你提個醒……

然而齊暮楚又說:“紀離也知道我的事。”

趙棟:“……嗯???”

趙棟不淡定了:“……你讓他知道了???”

“他想知道。”

齊暮楚眼皮下耷,露出了個有點無奈,但又明顯帶著笑的表情:“紀教授想知道的,或早或晚,都會知道。”

趙棟:“……”

忽然覺得有點牙酸。

齊總這個表情……這個無奈、明顯帶笑的表情……

怎麼感覺那麼像是縱容,無限的讚揚,以及墜入愛河?

……不正常!

第一次見齊暮楚臉上出現這樣的表情,趙總差點被嚇得心髒驟停!

齊暮楚……墜入愛河?

這是兩個能夠產生聯係的詞彙嗎??

趙棟已經快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了!

當然,齊總臉上縱容、充滿讚揚以及墜入愛河似的笑也隻出現了一刹那。

下一秒的齊暮楚依舊身姿筆挺,麵無表情。

他站得筆直地低頭看向趙棟:“還有什麼問題?”

趙棟:“本來沒問題了,但是現在又有了……那嫂子他知道了這個事兒,他也沒什麼反應?”

原諒他作死問問題,他隻是太好奇了。

提到這個問題,齊總臉上雖然沒什麼表情,但趙棟確定他在某個瞬間,眼睛一亮。

齊暮楚嗓音清朗,語氣平穩與往常別無二致。

但從某個層麵上來說,他肯回答這個問題,就代表著他現在心情很好。

齊暮楚說:“他說他會一直陪著我。”

趙棟:“……哦……哦哦哦?!”

趙總再次發出訝異的嚎叫聲。

這個晚上,他覺得自己注定是不能淡定了。

“紀離,不是我是說嫂子,還能說出這麼浪漫的話?!!”

——那可是紀神!!

……怪不得齊暮楚一臉春心蕩漾,現在心情還這麼好。

齊暮楚不置可否。

但他天生高傲,絕不可能在這種事上撒謊。

趙棟:“所以這不挺好,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齊暮楚說:“我很滿意。隻除了……我說愛他,他從來沒有回應。”

趙棟:“……”

趙棟想說那不是正常的嗎,紀神現在這樣已經很不錯了,按他印象裏的紀離……還什麼相親結婚啊,你連手都碰不到好不好!

但是現在趙棟更關注的點是:“你承認你愛他??”

齊暮楚的回答是直勾勾地望著他。

似乎很不明白他為何如此驚訝。

趙棟真心感慨:“鐵樹開花!!”

“……”

齊總的反應是很明顯不懂他在說什麼,也不想懂。

除了與老婆談戀愛外向來不進行無意義溝通的齊總,忽然問:“紀離十七歲讀研究生的時候,他有個同學叫白持,你認識嗎?”

“不認識。”趙棟搖頭:“他怎麼了?”

“沒怎麼。”齊暮楚卻簡單又淡漠地說。

“……”

不會又是那支股票吧?

趙棟沒敢問。

怕刺激到齊總,也知道對方不會回答自己了。

——看齊總這個表情,再聽這個語氣,趙棟就了解,齊總今天跟自己的談話到了盡頭。

趙總很識時務地自動撤退了,沒忘記齊總現在心心念念、心愛惦掛的老婆還在裏麵跟一群人一起坐著。

……他要去找齊暮楚身邊的那個小助理理論!

不是說齊總已經好了嗎?

這哪兒是好了,這明顯是病入膏肓了!

雖然不知道那個白持是誰、他都幹了啥,但趙棟卻知道,齊暮楚剛出車禍病得最重的那會兒也沒指名道姓地點過什麼人的名字、或者試圖調查過誰。

……那個叫白持的,估計要完了.

紀離返回卡座的時候,驚奇地發現駱沛然和安清雲竟然一個都沒回來,不禁在腦中畫了個問號。

其他發小都招呼他坐下,問他怎麼這麼久都沒回來,不就是去上個廁所嗎,怎麼三個人還上失蹤了?

或許是剛才齊暮楚有仔細幫他整理過衣褲,發小們都沒發現什麼異常。

不知道是誰先起的頭,大家又開始討論:

“別是被外星人抓走了吧。”

“外星人把他倆抓走了,把離離放回來了,因為全人類離不開離離。”

“不不,我覺得應該是離離家的那位不允許離離被抓走,畢竟眾所周知,那位可是……外星人也怕他吧。”

“怕,怕,必須的,一定怕……搞不好明天又收購了個航天局什麼的,直接殺去外太空了。”

紀離:“?”

他重新坐下來,發現自己和駱總他們離開的這一段時間,發小們好像都喝多了。

不然怎麼一直圍著外星人在討論?

桌上紅的白的啤的,各種酒類堆得滿滿當當,幾位發小也的確一個個都喝得麵頰發紅,眼神不同程度的渙散。

紀離剛才喝了一點酒,這會兒已經大致清醒了。

他覺得剛才趙棟堂哥會嚇一跳的原因是驚訝他怎麼也來酒吧了,但其實那隻是因為趙棟對自己的印象還停留在十二三歲。

紀離一直都能喝酒,而且酒量不錯,隻是他個人不太喜歡而已。

“來離離,我敬你一杯。”

坐在他斜對個兒的發小再度舉杯。

桌上太亂,紀離已經找不到自己的杯子了,隻能重新開一瓶啤酒,然後對瓶吹。

別人都驚訝於他的豪放,但紀離很想說,固有認知要不得,他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紀離了!

“對了。”

但其實也隻喝了小小一口的紀離表示:“等一會兒還有個人會過來,大家不介意吧?”

“離離的朋友嗎?不介意不介意。”

發小們紛紛表示:“紀教授的朋友肯定也是精英,能認識也是我們的榮幸啊,當然不介意!”

“是啊,咱們這群廢柴學渣,能跟學霸交朋友就太好了……”

紀離:“……”

紀教授忽然有點不太確定,這種時候該不該糾正不是朋友,而是老公呢?

……畢竟貌似發小們都以為等一會兒會有個學霸過來。

而齊暮楚很明顯是個學霸。

也是妥妥的精英。

……唔,老公也可以是朋友,所以不糾正似乎也沒毛病?

紀離就不說話了。

又有個明顯醉了的發小開始拍桌子說:“誰說除了離離外咱們都是學渣廢柴了!沒出息!妄自菲薄!安清雲和駱沛然就不是學渣啊!”

本來店裏駐唱正唱到高潮,店裏吵鬧,他們幾個人說話有時候彼此都聽不清在說什麼。

但喝醉了的發小明顯不服氣廢柴的說法,聲音嘹亮,拍桌子的聲音連旁邊桌的注意力都給吸引了。

發小幹脆站起來說:“他倆上高中的時候不僅天天打架,還為了爭誰是全校第一卷到你死我活。”

“哪是為了爭區區一個全校第一啊,那是為了爭離離身邊的第一C位!”

“哈哈我記得這事兒!就天天白天幹架被罰站,晚上回家挑燈夜讀麼!”

“最逗的是離離那會兒早就不讀高中了,根本不跟咱們在一個學校,等他倆上大學的時候離離都讀博士了,也不知道他倆在爭啥呢哈哈哈!”

畢竟駱總和安總的戰鬥在當年也算轟動了整個校園和青春,朋友們一提起來還是覺得熱血沸騰。

又一個發小激動地站起來說:“哈哈,提起這個事就笑死我,駱總上高一的時候還是個戰五渣,他家裏也隻想讓他當個廢柴,結果硬是為了跟安總爭誰配做紀教授最好的朋友而考上了A大!……嗝!?”

其他發小還在哈哈哈,最後這名站起來的發小卻忽然沉默了,然後抹了抹自己的眼睛,懷疑自己眼花——

那個距離他們卡座不足一米遠的高個子男人……怎麼看著這麼眼熟呢?

穿西裝,麵容俊美,表情凜冽。

……怎麼這麼像他爹給過他的一張照片上麵的……就是那張“你是個廢柴你爹也認了這輩子都可以養著你,你在外麵想怎麼玩兒都行,唯獨這個人絕對不能得罪,碰上了都要繞著走,絕對不許作死給你爹惹事兒”的照片上的那個人????

發小:“……靠,這,齊……齊暮楚!?”

作者有話要說:

齊總:熱血高中往事啊……嗬嗬。

第 44 章

發小嘹亮的嗓音響起, 打斷了眾人玩鬧的聲音,所有人都為之一振。

待紛紛回頭看清楚站在那裏的高挑男人當真是……的時候,大家都沉默了一瞬, 差不多直接酒醒了一半。

——很顯然,被家裏發了照片、勒令一定不能招惹齊暮楚的人,並不僅僅隻有剛才的那一位發小。

於是多少還是醉著的眾人, 此刻第一反應大抵都是:臥槽竟然遇上了齊暮楚。

那麼我走!

隻有他們桌有個反應很快的女生說:“……離離說的朋友該不會是……”

所有人又望向了紀離。

紀離不懂大家的目光代表的是什麼意思, 隻是忽然覺得被這樣盯著怪窘迫的,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窘迫, 但他還是先一步衝大家笑了笑,有點靦腆。

與此同時,齊暮楚也抬步,徹底來到了卡座旁邊。

“大家好, 我是紀離的老公。”

動作上雷厲風行,男人直接握住紀離戴著婚戒的那隻手:“我是齊暮楚。”

眾人:“……”

很想說齊總您太客氣了,不用一上來就這麼完整地自報家門……咱們都知道離離的老公是誰。

但沒人敢跟齊暮楚開玩笑。

於是大家繼續傻眼著, 表情一個比一個呆滯。

還是那位反應很快的女生先站起來說:“齊總好!……那您先坐?……”

她不自覺地用上了敬稱。

其他小夥伴們這才反應過來,都紛紛請齊總入座。

“對對對,齊總快入座。”

“您太高了,站著太顯眼。……我是說您別累著, 快坐。waiter!再拿支新的杯子過來!”

……

齊暮楚道了聲謝,隨後長腿一折,動作十分自然地坐在了紀離邊兒上。

明顯價格不菲的西裝高調又斯文,跟齊總的氣質很襯。

入座後的齊暮楚視線淡然平視著掃了一圈, 忽然笑了笑:“大家也坐。”

恰巧這時候waiter送來了杯子過來, 齊暮楚順手接過, 姿勢優雅。

或許是因為身材過分高大的男人表現得過於冷靜自持, 氣息又無比沉穩從容,霸氣側漏,導致從他出現的這一刻開始,他便成了全場的中心。

似乎他天生就該被所有人環繞著,因此不管走到哪裏,做什麼,他也都可以相當淡定從容。

眾發小:“……是。”

剛才起高調吆五喝六的發小們統統乖乖坐下。

然後繼續統統打量著齊暮楚。

在場的基本都是喜歡在外麵玩的富二代,偶爾有幾個快要家道中落的,卻也不缺這一點榮華富貴,平時都沒少在外麵胡鬧。

但或許由於每家基本都有齊暮楚照片、每個人也基本都被大家長警告過,沒人真的想作死,平時見了齊暮楚,大家真的會躲著走。

誰能想到他們還能有跟齊總坐一桌喝酒的時候呢……

“對了,齊總怎麼也在這兒?”這個問題是注定要有人來問的。

齊暮楚直接回答:“跟朋友來這邊談事,剛好碰見了離離。我來不會打擾你們吧?”

“不打擾,不打擾。”發小們連忙說。

“對了齊總,您喝什麼?需不需要我叫服務員……”

“他喝果汁就行。”這個問題不用驚動齊總來回答,紀離就給他辦了。

說完,紀離還特意向同桌的夥伴們解釋:“啊,齊總胃不好,暫時不能喝酒,不好意思啊。”

大家當然不會覺得這有什麼,換了旁人可能還會覺得是故意的,或者矯情——不能喝酒你來什麼酒吧?!

但是紀神親自出麵,說的又是齊總的事……

誰敢不當真呐!

小夥伴們紛紛表示隨意,自助,沒那麼多講究!

紀離就開始滿桌子的找果汁,然而桌麵上太亂沒找到,反而被他發現了一瓶用來兌烈酒的雪碧。

“要不你喝雪碧吧。”紀離把那隻綠色的瓶子瞅了出來。

齊暮楚沒什麼異議:“好。”

然後紀離就擰開瓶蓋,真給他的倒了杯雪碧。

發小們:“……”

來這地方……喝雪碧?

發小們都忍不住互相對視了一眼——沒想到啊,離離家教挺嚴啊。

齊暮楚的視線則往紀離麵前打開的啤酒瓶上瞥了一眼,細長的眉眼不動如山,卻偏偏又露出了個諱莫如深的神色。

片刻後,紀離驟然反應過來,趕緊趴在他耳邊說:“我這是逢場作戲,隻喝了一口。”

——剛才都在小黑屋裏被齊總咬耳朵了,剛答應對方自己不會在他不在的時候喝酒。

……雖然很不懂,為什麼自己喝酒也會觸發“齊總醉酒”時的效果,結果一樣是被齊暮楚那樣嚴厲的撩撥。

但是……算了叭,做夫夫的就要互相諒解歉讓。

誰叫齊總現在有病了呢。

紀離又跟他強調:“再說你不是在這呢麼?”

所以自己也沒犯規。

齊暮楚本來繃緊的唇線因為老婆的解釋變柔和了,他也湊近紀離的耳畔,嗓音低啞:“好。”

紀離:“……”

這個“好”,其實不回答也行的……

很明顯自己的耳朵又被攻擊了!!

而他對麵的發小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交頭接耳,然後一個個再次呆若木雞。

——這裏有個很奇怪的現象。

他們知道紀離有老公,也知道齊暮楚,甚至也知道紀離的老公就是齊暮楚。

但從來沒有人真正地將他們兩個聯係到一塊兒去過。

因為首先,了解紀離的發小們都知道紀神是不可能有戀愛相關的情感的。

他給自己找了個老公的事兒本身就讓人難以置信。

其次是齊暮楚,身為一個不管你多大、反正你媽你爸都隻會讓你見了他要保持尊敬的人,他談戀愛?

根本想象不出那個畫麵來好麼!

可偏偏,兩個印象中最不會有人類情感的人卻湊在一起,耳鬢廝磨,甜甜蜜蜜……

關鍵這畫風竟然還挺好看!

不油膩不顯得膩歪,甚至還有一種很般配的感覺!

仿佛生吞了狗糧的發小們都要重新看待紀神以及齊總了!

尤其是齊總!

這會兒再看端著雪碧杯的齊總,總覺得這個在大家長口中如狼似虎凶狠難當的人,似乎也不太恐怖?

他跟他們都是同齡人,看起來很年輕,甚至還非常帥!

而且他表情雖然淡漠,但並不是全然的冷肅,反而氣質如蘭,極有素養的樣子,與傳說中不近人情的“瘋”根本不是一個感覺。

當然,那也隻是一種短暫的感覺。

因為與紀離交頭接耳完畢後,齊暮楚的鳳眼又轉向了別處,視線又在場中緩慢地掃了一周,眼眸之深,有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隨後齊總道:“看來駱總和安總還沒回來。”

他說話不急不緩,嗓音清朗疏闊,中氣很足,幾乎一發聲就會叫人忍不住仔細去聽。

“啊是。”

於是便有人立即回答:“也不知道他們幹嘛去了……齊總剛剛也遇見駱總他們了?”

齊暮楚沒回答這個問題,不置可否,轉而繼續不動聲色地拋出問題:“剛才聽你們說,駱總和安總讀書的時候就是競爭對手?”

“……”

發小們沒想到齊總怎麼會對這個問題感興趣,但不是說安總已經在跟齊總搞合作了嗎?那想來齊總應該是認識駱總和安總的了,而且也可能挺熟。

挺熟就是朋友,在酒桌上八卦朋友的事情不是很正常的麼。

氛圍再度變得熱鬧起來。

“是啊,他們兩個從上初中的時候就競爭,後來又足足競爭了一個高中!學校裏的同學和老師都知道呢。”

一位發小先出聲,見齊總竟然認真在聽,大家都開始暢所欲言:

“對,當時他倆打了雞血了一樣,什麼都要比。我記得那是高二開學的時候,安清雲的個子不知道怎麼直接竄到了一米八五,這可把駱總氣壞了,每天都噸噸噸地喝牛奶,但是他乳糖不耐,天天跑廁所……哈哈哈!”

“唉,當時離離也一米八了吧,搞半天是駱總最矮。”

“駱總之後也還行啊,唉離離,你倆現在誰高?”

紀離:“……”

等等等,說駱總就說駱總,不要總是帶上他啊!

打從齊暮楚問出關於駱總的這個問題時起,紀離就覺得不對。

畢竟剛剛已經聽了發小們那一波有關“駱總和安總是為了自己才天天競爭”的言論。

……而這些話,很顯然剛才齊總也聽到了。

還是那句話,如果是以前,紀離根本不會多想。

但齊暮楚現在不正常!

而一旦知道了他不正常這個現有設定,紀離就會開始自動挖掘一些異常,比如……

齊暮楚沒事兒怎麼可能會關心駱總和安總小時候競爭的事?

他跟他們完全不熟!

而且他的問題裏,“競爭”這個詞用的本身也有問題。

競爭什麼呢?齊總關心的肯定不是他倆誰是校霸誰是全校第一。

齊暮楚問的,當然是他倆競爭、看誰才能做自己最好的朋友!

更何況之前在小黑屋,齊總還莫名其妙地問自己,駱總和安總更在意誰的目光……

這些出自不正常的齊總的口中,就完全是送命題。

紀離懷疑,齊暮楚早就把駱總或者安總當成是他劇本裏,那個本身“紀離”的朋友,並企圖近水樓台先得月搶走“紀離”的“老五”了。

……

可惜他的發小們並不了解齊總。

一般人又看不出齊暮楚有病。

正常人更加難以想象他現在的那種占有欲……

見紀離沒回答,甚至還有人起哄:“離離估計也不知道你跟老駱誰更高吧,等會兒老駱回來你倆站一起比一比就好了。”

“我看行!離離一定要壓過他,讓老駱總是臭屁,標榜自己是猛1……”

紀離:“!”

下意識握緊拳頭!

等等,這種時候不要說“壓”、“猛1”這麼敏感的詞彙呀!

……

他的發小們……

被家裏叮囑離齊總遠一點,看來是有原因的……

是真有危險呀!

紀離又下意識地去觀察齊暮楚的反應。

隻見眾人七嘴八舌地說,齊暮楚一直沉默地聽著。

不是傾聽別人訴說,也不需要給出什麼樣的反應。他天生有股霸總的氣質,永遠是坐在那裏、聽別人給他做彙報,然後隨時等待他近一步問問題或者做出決策。

而這種場景放在酒吧裏竟然也不違和。

——齊暮楚單是往那一坐,紀離的發小們就倒豆子一樣,齊總問什麼,他們就說什麼。

最後,沉默地聽完了“彙報”,齊暮楚倏爾一笑,隻是笑容不到眼底,又問:“哦?那他們到底是在競爭什麼呢?”

“這個……”

原本一個個都在笑的發小們,忽然又安靜了下來。

誰也不會那麼沒有情商,讓紀離跟駱總比個身高這種玩笑沒什麼,但如果說出“他們是為了競爭誰跟你老婆天下第一好”……這個說出來就怪怪的。

麵對驟然沉默下來、惶然無措的發小們,紀離直想扶額。

本來他從不認為駱總和安總之間的競爭是為了他。

雖然當時他早就離家去上大學了,並不大清楚這些事,不過從紀離的角度看,駱總跟安總的關係一直很好,他倆那個頂多算鬧著玩吧。

畢竟他們高中畢業那會兒,安總還是服從家裏安排出國留了學,他走之後駱總還消沉了好一陣子。

上一次自己為了海城的事主動聯係安總,對方還向自己詢問了駱總的近況。

……這明明是一邊競爭一起進步的好兄弟呀。

可是現在讓齊暮楚這麼一問,大家再這麼一說,就變得怪怪的了。

……

紀離在桌子底下扯了扯齊總的衣服。

齊暮楚回頭看他。

紀離衝他眨眼:這件事我們回去再說好不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齊暮楚盯著青年眼尾上的小痣看了半晌,輕輕笑了笑,又在桌下安撫性地捏了捏老婆的手指,隨後十分自然地轉移了話題——

“對了老婆,你還沒介紹你的朋友給我認識。”

……

哦對啊。

發小們直接被帶進了這個新的話題:

剛剛隻有齊總介紹了他自己,他們都還沒有對齊總介紹自己!

他們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都很詫異——在座各位雖然普遍都是廢柴學渣,但在交際領域可都是數一數二的大咖,怎麼會沒人想起來該先做自我介紹呢?

畢竟平時出去交際,哪怕是碰到德高望重的長輩,他們也不會這樣的!那都是刷臉、拉攏關係的好機會!

這次怎麼就沒人想趁機拉攏關係了?

——關鍵是一開始也沒想到能結識齊暮楚。

部分發小表示委屈:哪怕是齊總在他們這裏坐下的那一刻,他都沒想到會有這一幕,齊總想要認識他們。

那是齊暮楚唉。

齊暮楚不是出了名的油鹽不進、不社交,誰請都不到麼!

——這就看出不一樣了吧,咱們畢竟是離離的親友團,娘家人!齊總當然是會多給一些麵子的。

這麼想來,起初那個反應最快的女生幹脆站起來,也不用紀離幫忙介紹,她直接做了自我介紹,並且還在末尾說道:“我應該算是離離的姐姐,正兒八經的娘家人,齊總,幸會了。離離都叫我黎姐,您的話……”

黎竺婷正考慮齊總該叫自己什麼……她其實比紀離大了整兩歲,按理來說齊暮楚也該叫她姐。

但她也不敢那麼托大……

正糾結著,沒想到齊暮楚已經站起了,並且主動開口:“黎姐,幸會。”

說著,還與黎竺婷握了握手。

紀離:……Wow。

好像第一次見齊總跟人握手……

他明白也不是齊暮楚不禮貌,隻是之前過來跟齊總握手的都是周鈞、戴恒毅之流,多多少少的都讓齊總有點看不上。

但第一次看齊暮楚跟自己這邊的人握手,那感覺還是很新奇的。

紀離默默地在心裏給黎竺婷點了個讚:黎姐姐,不愧是小時候就被大家叫做大姐大的女人,還得是你!

之後,齊暮楚也跟每一個對他進行自我介紹的人握了手。

而且紀離發現齊總的能力是真的很強,這麼一圈兒下來,他竟然記住了每一個人的名字,並且完全可以對號入座,連對方是哪家的都能猜到。

甚至……對方家裏大家長是誰、現在有什麼事,他也都知道。

“那齊總,您看我家這個問題該怎麼辦呢,現在眼看就年末了,我聽我哥他們說如果明年的市值還這樣,那我們就破產了……”

也不是所有富二代都不關心家族產業,比如在齊總竟然願意跟他握手的認知衝擊下,鄒蔚明就忍不住把一直壓在心底的大事倒出來,請齊總幫他參謀參謀。

……畢竟無論在哪個經濟發達的城市都流傳著一種說法:不管家族產業沒落到什麼程度,能得齊暮楚指條道的都能起死回生。

現在好不容易遇上了齊暮楚,齊總又這麼客氣好說話,願意結識他們,鄒蔚明覺得自己不能浪費這個機會!

他父母早亡,大哥早早繼承家業,其實早就想轉型了。

奈何找了不少所謂的“高手”支招,效益還是一天不如一天。

齊總這邊他大哥也運作過,奈何連與齊氏掛鉤的一根線兒都搭不上。

此時不問,更待何時!

有些隻知道玩樂不想理這種事務的二代立即喝倒彩表示無趣:“萌萌你這就沒意思了啊,咱們是出來玩的,再說,你這也……不合適啊……”

小名萌萌的鄒蔚明根本不在乎同伴怎麼看怎麼說,他也不在乎當著這麼多發小的麵低聲下氣地求人。

他跟其他那些有父母寵著的發小不一樣,對他來說能為大哥分憂解難才是真正重要的。

不過想想也是……

誰看不出來齊總坐在這裏跟他客氣,都是在給紀離麵子。

但喝酒交際是一方麵,請齊總當場幫忙解決問題,好像的確有點過分。

鄒蔚明猛地醒酒,也覺得自己唐突了,立馬道:“啊,我的意思是……如果哪天齊總有空願意到鄒氏參觀,我跟我哥一定舉四手四腳歡迎……我家裏在貿易往來和商船渠道上也做了很多年生意,如果有什麼能幫忙的,齊總您也盡管提。”

旁邊喝得臉紅紅的富二代還在奚落打趣:“哎呀,鄒家的人,事業心就是重。這什麼場合啊,真是有正事兒……”

但沒想到齊暮楚卻說:“鄒家麼,我記住了。”

“明天我讓助理聯係一下你的兄長。”

他聲音寡淡,並沒有什麼起伏,但聽起來就是無比擲地有聲。

“真的?!”鄒蔚明之所以叫萌萌,就是因為從小嬰兒肥特嚴重,長大了還長著張娃娃臉,像沒長大一樣。

此時那張娃娃臉笑容無限放大,沒有想到竟然還有這種意外之喜!!

要不是聽說齊總不喜吵鬧,他都想直接給齊總表演一個什麼了!

啊啊啊,不過說來說去還是借了離離的光,鄒蔚明眼睛裏閃著光,比酒吧裏搖晃的燈柱都要明亮。

“齊總,您不愧是我哥夫!!”

鄒蔚明比他們都小,今天才二十二歲,還在讀大學。

嚴格說來他接任了家族產業的大哥跟在座的各位才是真發小,鄒蔚明本身一直管紀離叫哥哥的。

齊暮楚表情不動,隻是眉眼處有一瞬間又變柔和了,似乎對他這個改口很滿意。

“好說。”

紀離:“……”

剛才還奚落了鄒家的那位發小:“……”

靠,早知道齊暮楚這麼好說話,一求就答應,那他也……

然而沒等這位發小發聲,這時候,離開已久的駱沛然還有安清雲回來了。

在場的眾人看見他倆,又是一愣。

主要是倆人身上……比離開時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首先是駱總衣領處的扣子好像是被人扯掉了兩顆,並且還掛著線頭的衣領內側,修長的脖子上,似乎也……多了一枚奇怪的痕跡?

然後是安總,本來好好一件白色的風衣,右半邊兒黑了一塊,也不知是剮蹭到哪裏了。

還有就是他的左臉,顴骨的位置似乎發紅發腫了,連無框眼鏡也沒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