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
“沛然,安總,你倆……這是被人打劫了?”
駱沛然還是一副小爺最拽的樣子,回來的路上他離老遠就看見齊暮楚已經落了座……就坐在離離的旁邊、剛才他坐的那個位置上麵!
不禁又恨恨地瞪了身後的安清雲一眼。
當然,等走回到卡座上,他對新加入的齊暮楚也沒什麼歡迎的神色。甚至還因為自己的座位被這個人占了而遲遲沒有入座。
旁邊的安清雲無奈地歎了口氣,他倒是客氣,率先跟齊暮楚打了個招呼,然後又特別體貼地率先挨著齊總坐下,之後再一把扯過駱沛然讓他挨著自己坐。
人到齊了,卡座也徹底變得滿滿當當。
感覺到氛圍有些微妙,小夥伴們依舊按照老規矩,先拿沒什麼規矩也開得起玩笑的駱總開玩笑。
“駱總,你這個脖子……怎麼出去上個廁所就這樣了?”
“對啊,這個不是摔的吧,喉結邊兒上唉。也不是蚊子叮的,那麼到底是什麼呢……”
八卦的火焰在燃燒,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後回來的兩位身上逡巡。
甚至連一向安靜的安總也成了調侃對象:
“安總衣服上是鞋印兒吧,好像也不是摔的呢!”
駱沛然一直是個直性子,受不了大家這樣陰陽怪氣,雖然現在仍然嫌棄得想搓脖子,但他還是大大方方承認了:“別提了,遇上了個死變態,連小爺他都敢嘬!”
說著,他又扭頭,今天第N次狠狠地瞪了旁邊的安清雲一眼。
說來也神奇,被安清雲這麼一鬧,這種時候他忽然分不清是覺得姓齊的可惡,還是更恨這個姓安的了。
被他瞪了的安清雲倒一臉淡定。
盡管臉上帶傷,但也不失他一貫溫潤貴公子的形象。
他甚至還給自己倒了杯酒。
隨後才緩緩說:“別提了,遇見頭小毛驢,被蹬的。”
第 45 章
“額, 變態?”
“額?小毛驢??”
喝多了的發小們直接懵了,聽不懂這二位在說什麼。
反倒是駱沛然在聽安清雲說被毛驢蹬後,又眼冒火星地瞪向他。
而安清雲另一側的齊暮楚, 則向駱沛然的身上掃了一眼。
須臾後齊暮楚提出:“不早了,老婆,咱們就先回去吧?”
正好紀離也困了。
一直說要跟他玩的駱總消失了這麼久也不知道忙什麼去了, 而且該見的發小也都見了, 酒吧愈發吵鬧,他的確也想回去了。
最關鍵的是他一直沒能跟齊暮楚好好討論下他的病情, 這麼大的事,還是要回家以後兩個人靜下來好好說,而不是在酒吧漆黑的包間裏……咳咳。
紀離便點了點頭,表示:“那我們就先走了。”
駱沛然一聽說他們要走, 下意識就想攔。
但安清雲卻率先按住了他。
想到安清雲剛才私下裏跟他說的話,他也不敢妄動,隻是視線不斷追逐著紀離, 還是有點不放心——不知道離離知不知道齊暮楚早就知道他們調查他、並且已經拿到了病曆的事?
但見紀離這會兒粉麵桃腮,音容相貌仍舊高嶺之花一般,偏卻笑得唇紅齒白,看齊暮楚的目光也什麼異樣……可見他們兩個應該是沒鬧出什麼矛盾, 駱沛然這才稍稍放心,也跟著站了起來。
紀離拿起自己椅背上的大衣,齊暮楚自然接過,並且順便幫他套上。
動作純熟, 很顯然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
其他發小都看得嘖嘖稱奇, 駱沛然則有點不滿地低哼一聲, 心情複雜極了。
這時候, 站在他身邊的安清雲又猝不及防地伸手,五指分開捏住他的後脖頸,微涼的指尖讓駱沛然打了個寒顫,瞬間回神,然後像炸毛的貓一樣把對方的手甩掉。
……嘶安清雲這小子,今晚上忽然開始對他動手動腳起來了!
他很想當眾再給安清雲一拳,但另一邊,紀離和齊暮楚已經在發小們全部出動、亦步亦趨的護送中,被送到了門口。
駱沛然:“……?”
他們這麼鄭重做什麼?
……損友們怎麼忽然這麼客氣這麼禮貌了?
瞅他們那護送的架勢,整的還挺有儀式感!
酒吧這會兒人很多,外麵的車也多。
但齊暮楚沒喝酒,還是很快在停車場找到了他們的車。
紀離率先與自己的發小們道別,跟著就被塞進了副駕駛。再後來,是紀離的發小們都紛紛客氣地與齊暮楚道別:
“哥夫慢點,照顧好我哥。”
“齊總拜拜。”
跟在最後麵的駱沛然:???
不是,自己才離開了一陣兒,怎麼這群人都……?
待紀離和齊暮楚的車子揚長而去,駱沛然湊近鄒蔚明:“小屁孩,剛才管誰叫哥夫呢?”
“齊總啊。”鄒蔚明一臉這還用問的表情,之後就興奮地跑到了一邊去給他大哥打電話。
啊啊啊,他要把這個喜訊告訴他大哥。
齊總願意幫他們啦!
駱沛然:“嘶。”
駱沛然又轉頭去問大姐大黎竺婷:“姐,剛才發生了啥?你怎麼也對那個姓齊的那麼熱情??”
黎竺婷:“齊總人挺好的呀。”
駱總:???
黎竺婷看他這樣,就歎道:“你呀你,可怎麼辦呢……”
駱沛然感覺自己真喝多了,直接聽不懂了:“我怎麼了?”
“毒唯要不得啊,誰能來管管你呀,我可愛的傻弟弟。”黎竺婷一邊搖頭一邊感慨,之後倏地看見了一旁站著的安清雲。
她靈機一動,直接把駱沛然往安清雲身上一推:“小駱就交給你管教了。”
駱沛然:“???”
駱總本就腳下虛浮,被黎竺婷猝不及防地一推,還真足足向後退了好幾步,正好被推到安清雲的身上。
站他身後的安清雲倒是穩穩地扶著了他。
沒摔著。
但是駱總更摸不著頭腦了:“什麼情況?這些人都被姓齊的洗腦了吧??”
他吐槽,可待發現自己身後的是目前對他來說比姓齊的還要煩人的安清雲,駱總再一次嫌棄地直接甩開他的手。
安清雲仍舊不在意,臉上沒什麼表情,甚至有些過分淡定了,淡定的神色讓他即使一邊臉上掛了彩,也依舊顯得豐神俊逸。
夜裏涼,送完了人,其他人都陸續回到了酒吧裏。
駱沛然看了看旁邊依舊昂讓挺立的安總,忽然又搓了搓自己的脖子。
安清雲淡淡看了他一眼:“再搓皮就掉了。”
駱沛然嘴上從來不服輸:“誰叫你那麼惡心。”
想想剛才至暗的幾十秒,他被這個死變態按著……親。
駱總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臉見人了!
安清雲這小子,看著比以前瘦,怎麼力氣反而變大了?也更能打了?……
安清雲看著他坦露著的脖頸上,那枚鮮紅的小痕跡,還有被他搓的通體泛紅的皮膚,還是那句話:
“我是在救你。”
“……當然也是在救我自己。”
說後麵這話時他喃喃自語,之後就兩手插兜,絲毫不介意白色風衣上的塵土似的,風度翩翩地返回到酒吧內部。
駱沛然看著他背影,身形發僵,嗓子發啞,感覺還有股火撒不出去。
最後嘟囔了一句:“……有那麼誇張麼。”
剛才在小黑屋裏,安清雲跟他說,齊暮楚已經認定他倆都是他的“競爭對手”,要駱沛然小心,不要再作死。
駱沛然覺得這太誇張了,姓齊的有病,怎麼姓安的還能跟著一起病,哪有什麼優質股這種東西呀!
駱沛然當時就說:“再說退一萬步說,這是現代,是法治社會,就算咱們真都是股票,內姓齊的還能把咱們都殺了不成?
安清雲則在聽清他說什麼後,冷笑一聲表示:“不用殺,讓你傾家蕩產就夠了。”
駱沛然一聽這個就想起以前……
他最聽不得這個,當時直接火大道:“你就那麼在乎錢?”
安清雲則怒極反笑:“你就那麼在乎離離?”
……
然後他們兩個就直接在小黑屋裏打起來了。
雖然駱沛然也不知道怎麼就打起來了,以及自己為什麼那麼氣。
然後他就被嘬了。
雖然冷靜下來以後,安清雲解釋,是為了保護他們兩個……
但是駱沛然還是覺得不至於。
齊暮楚要真是個神經病,他跟安清雲打一架,扣子崩飛了兩顆,那個姓齊的就不亂吃醋了?
……他要是真的那麼好糊弄,還有什麼可怕的?
這邏輯有問題啊!.
回去的路上,齊暮楚開著車,紀離安靜坐在副駕駛上,嗅著身上從酒吧帶出來的酒氣,正看著手機。
研究所新接了個項目,項目群裏同事們早就熱火朝天地討論了一波數據,有人艾特紀離問問題,紀離現在正在認真地看聊天記錄。
知道他在工作,齊暮楚也沒打擾。隻是特意把車開得更平穩了些,速度也不快。
濱城的夜景闌珊。
不一會兒紀離看完了聊天記錄,回答完問題,退出工作群後,看見微信界麵上發小群被頂到了最上麵,裏麵依稀還有人提到了齊總……
紀離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點開了那個群。
群裏果然很熱鬧,好幾個人都在艾特鄒蔚明,紀離直接翻到最上麵,原來是最開始有人在群裏發了一張他跟齊暮楚在夜空下並肩向車子走去的照片,那是張背影,看上去應該是送他們的時候偷偷拍的。
拍照片的人在群裏問:[猜猜這是誰。]
小夥伴們紛紛詢問:是誰?
畢竟群裏一共有二十幾個人,還是有一大半沒出席今天這場聚會的。
然後參加聚會的發小開始冒泡,也不說是誰,都在[嘿嘿嘿]。
他們這麼一打馬虎眼,群內更熱鬧了,後來就有人艾特萌萌他哥,說他弟出息了,說鄒家要起來了。
於是就有人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時候參加今天聚會的人才紛紛跳出來,做出解答。
聊天界麵上是一大片時間很長的未讀語音。
紀離沒點那些語音,隻是看了看界麵上了文字:
[萌萌這小孩真厲害了,他真敢問,沒想到齊暮楚還真答應了……]
[什麼情況,萌萌真請到齊總去鄒氏參觀?]
[參觀我覺得不能去吧,就鄒家那點事,估計齊總看兩眼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我這幾天沒在濱城,我錯過了什麼?]
[也就錯過一個億吧,淡定。]
[何止一個億!我淡定不了了,早知道我也厚著臉皮衝了,啊啊啊嫉妒!]
[什麼啊,怎麼就遇見齊暮楚了,還說上話了?有沒有課代表啊?!]
[那當然是因為咱們紀神了,咱們紀神跟齊總那是鴛鴦福祿,絲蘿春秋,佳偶天成,琴瑟和鳴……]
後麵還有人解釋究竟是怎麼遇上齊暮楚、還說上的話,這裏紀離就免不了被提及。
不過發小們的固有認知是打擾誰都不能打擾紀神。所以並沒有人艾特紀離。
即使是討論得最熱鬧的時候大家也是自己說自己的,並且他們可能以為紀離不會看群,偶爾看群也不會爬樓,有些還越說越誇張。
尤其是在一位身處外地的發小質疑他們兩個的感情怎麼可能那麼好的時候,以黎竺婷為首的‘參與聚會派’直接發起了反攻。
[黎竺婷:氣,愛信不信唄,反正跟你們也沒關係]
[我覺得這個事情可能是真的,駱總都不出聲了]
[駱總應該是還沒看手機吧……]
[你們還在酒吧嗎?我現在過去!]
……
後麵的內容紀離的確沒怎麼看,他一直都不是很在意別人對他跟齊總這段關係的評價。
紀離的大腦還在思考剛才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真有這麼神嗎?”
聽見紀離出聲,齊暮楚問:“什麼?”
紀離:“群裏的發小都說誰家有什麼問題,你看兩眼就知道了,而且還能給出解決辦法……”
“哦?”
“他們還說你能起死回生,隻要你給指條路,就能力挽狂瀾。”
紀離回眸望著身邊人,一雙眼睛神采奕奕:“上次蕭總看你的眼神也好崇拜,所以這是怎麼辦到的?這不比神仙還神?”
齊暮楚輕輕勾起唇角,不是因為這個問題,而是因為問問題的這個人,看自己時眼裏都映著光。
青年拿睜得渾圓的眼睛望著他,充滿探索欲,好奇寶寶一樣。
……過分可愛了。
恰巧趕上紅燈,齊暮楚靜靜與好奇寶寶對視片刻,終究還是沒抵禦得了紀教授對於未知的執著,解釋:“當然沒那麼神,市場瞬息萬變,我也隻是能看到一些規律和信息,能左右的其實隻是很小一部分。”
知道紀離對商業不感興趣,齊暮楚也不深解釋,他隻是說:“事實是,我能救的才會答應。”
見紀離聽得認真,似是還沒反應過來,齊暮楚又忍不住摸了摸愛人眼角邊的小淚痣,笑著說:“救不了的,不開口就是了。”
紀離:“……哦!”
恍然大悟。
聽懂了,破案了。
原來是早就胸有成竹、確定能給解決辦法的事,齊總才會應承。
……但是前兩天婚宴上給蕭總出主意的事,還有今天鄒家的事,齊總似乎也沒怎麼掌握情況呀!
婚宴上他還問了蕭總兩個問題,算是掌握了一些情況。
可今天他答應替鄒家看一看,鄒蔚明可隻是說了一些危機,別的什麼信息都沒有遞……
齊暮楚說:“那是因為知己知彼。”
紀離:“?”
燈變了,車子重新啟動壓過斑馬線,齊暮楚目視前方開車。
俊朗、弧線分明的下頜線微微繃緊又放鬆,過了片刻,齊暮楚才坦誠說:“跟老婆有關的那些家族,我都重點調查過。”
紀離:“???”
“……這個有關……是指?”愣了片刻以後,紀離:“我跟鄒家沒什麼特別大的聯係啊,最多也就是跟萌萌他哥一起上過幾年小學……”
齊暮楚:“幾年。已經很長了。”
紀離:“……”
雖然話是這麼說,可,那也是小學啊!!!
不對。
重點是,所以鄒家被調查、果然是因為他們的鄒總是自己小學同學的緣故?!……
為了找出優質股嗎?
齊總這也太……
真是寧可錯殺不肯放過啊!
“現在的小學生都在談戀愛了。”
齊暮楚並不為之所動,甚至十分理直氣壯。
話說到這,他也不怕暴露,甚至一副儼然也不覺得自己的調查有什麼問題的樣子:“再說那個萌萌還叫你哥哥。”
紀離:“……”
紀離也沒懂,叫哥有什麼問題麼?……
好吧,你病了,你有理。
晚上不堵車,車子很快駛入了自家的車庫,恰巧這時,紀離的手機又響了,是駱沛然給他發消息。
[安清雲說,姓齊的早就知道我會給你病曆的事了。]
[你跟他說了麼?他知道以後沒為難你吧?]
一提到這個,紀離就想起小黑屋裏他被人按在膝蓋上……摸……還有咬耳朵的情況。
被咬過的耳尖便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紅。
紀離很想說被為難了,都難受死了。
但還是一本正經地回話:[沒有,放心,他情緒很穩定,我們已經說開了。]
“下車吧老婆。”
停好車子,齊暮楚說。
“哦。”紀離自動解開安全帶,齊暮楚已經繞過來給他開車門。
下車後,紀離想了想,還是解釋了一下:“我跟駱總還有安總,就隻是朋友。”
雖然齊總應該已經把他倆都調查了,但紀離覺得為了大家都安心,他有必要重申一遍。
而且看駱沛然給他發的信息,齊暮楚可能早就知道駱總拿到了他的病曆。
這點拿到病曆的時候紀離也懷疑過,因為他現在已經有點了解齊總了——
齊暮楚說過,沒人能害他。除非是他允許的。
而齊暮楚不想被人知道的事,也大概率很難被人知道。
即使綏州那邊有人在跟他作對,但是一份病曆而已,就算已經被綏州哪個家族勢力拿到了,想點法子也不可能消不掉。
所以病曆大概真的是誘餌。
齊總要以此看看綏州那邊到底是哪個家族掌握了他的信息,要在背後害他。
那這樣一來,碰巧去調查的駱總就陰差陽錯,成了中間被利用的武器。
……
想到這紀離還是十分後怕的。
他對商業的事一竅不通,但豪門鬥爭,他很小的時候在紀家就見識過很多次了……
當初是自己讓駱沛然去調查的,跟綏州那邊真沒關係,紀離可不想讓駱總無故受到牽連。
紀離:“所以真的是我請駱總去調查的,是我擔心你,不是他想要害你。啊,還有,他答應幫我調查隻是因為他是我朋友。”
紀教授握著齊總的手,跟他麵對麵站著,很真誠地眨眼:“就是非常非常純潔的那種朋友。”
……他覺得齊總這個病得的,真的太難搞了!
既要讓他明白自己身邊的人沒人要害他,又要在替別人解釋完畢後再想辦法澄清自己跟身邊的人都是純潔的友誼,替別人做解釋隻是單純不想齊總誤會誤傷,絕對不是因為對方是什麼優質股票、即將跟自己看對眼之類的原因……
這可真是為難死紀教授了!
紀離做夢也沒想過,自己為數不多的心眼子,竟然全用在安撫老公的思維和情緒上麵去了。
“嗯,我知道。”齊暮楚說。
沒想到齊總竟然變得這麼好溝通的紀離:“?”
齊暮楚:“放心,我知道他們不會害我,我也知道你跟駱總安總他們,隻是朋友。”
說著,紀離已經被老公拉著,推開車庫的後門回到了別墅。
別墅內部夜晚都會自動亮起小夜燈,他們回來,也有感應燈自動亮起,整幢別墅燈火通明。
紀離:“……你真的知道?”
其實他真正想問的是剛才在卡座上的時候,聽發小們七嘴八舌八卦他們的小時候,那時齊總還周身氣息冷厲,雖然什麼都沒說,卻完全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是要等駱總和安總回來後再戰鬥掰頭、“雄競”起來。
怎麼這會兒就這麼平靜了?
……
現在的齊總,語氣甚至平靜得好像他平時處理公務時那樣,淡然,鎮定,又運籌帷幄。
該不會是……齊總這會兒好了?
這個病也像某些精神類疾病一樣,是一會兒清醒一會兒糊塗、一陣一陣兒的?
還是陰差陽錯、忽然間大腦修複完畢,徹底康複了?
紀離下意識眼前一亮,追問:“怎麼知道的?”
“安清雲告訴我的。”齊暮楚說。
“?什麼時候?”紀離瞪大眼睛。
安總……也沒有跟齊總單獨說過話吧?
他倆有聯係方式嗎?
紀離仔細回憶上次合作的種種細節,確定齊總跟安總從來沒直接對接過。
齊暮楚則笑了笑,又被老婆小兔子受驚時一樣猛地抬頭望向他的模樣給撩撥了。
麵頰瑩白如玉,白的發光發亮,青年眉目清雅如畫。
忍不住把自己的兔子抓到懷裏抱緊,齊暮楚感慨:“安清雲,有點意思。是個聰明人。”
紀離:“怎麼說?”
齊暮楚:“他在駱沛然身上做了個標記。”
“什麼?標記?”
紀離一開始是沒反應過來。
直到齊總的拇指在他脖頸上摩挲了兩下。
紀離:“?……你是說,駱總的脖子……是被安總嘬的???他們兩個……”
齊暮楚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紀離忽然覺得自己被打開了某種認知。
……他以前不懂,所以也沒多想過。
但這幾年他已經不是以前的紀離了!
他是看過很多甜美愛情小說的紀離!
“……難道他倆在一起了?”
齊暮楚聲音隨意:“還沒有吧,看樣子是駱總不同意。”
“……對哦。”紀離想起了今天安總臉上的傷,覺得齊暮楚分析的好有道理。
到底是眼光獨到。
齊暮楚很享受紀教授看自己時略帶崇拜的目光,最終還是忍不住,也在對方脖子上輕輕碰觸,落下幾個吻。
紀離的關注點沒在這邊,隻是輕哼一聲沒怎麼注意,他還在思考這麼大的事兒,怎麼自己這些年從未發覺,以及自己到底是有多呆的問題。
齊暮楚卻不滿意老婆還在想著別人,本來隻是輕輕觸碰的吻,後麵又變得重了一些。
紀離:“唔……”
也被嘬了的紀教授終於回神了,桃花眼自動泛起水光,他茫然不解地望著驟然“攻擊”他的人,模樣又可愛又可憐。
齊暮楚重重吸了口氣。
隨後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
“很晚了。老婆……”
“對了。”紀離忽然又發出疑問:“那安總是強行在駱總脖子上留下標記,為了讓你看見他對駱總的心意,目的是為了暗示你……嗯?咦???”
紀教授話還沒說完,已經被自己老公打橫抱起,手段強硬地帶著上了樓。
雙腳忽然離地、一陣天旋地轉後,紀離堪堪反應過來——齊總剛才看表了。
“……不不不,放我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離離猹:放我下來,我要吃瓜——!(萌猹掙紮!.jpg)
·
駱總:為什麼你標記一下齊總就真懂了信了?
安總:因為這文裏的攻都有病。
(開玩笑的,這個問題下章解釋,實在寫不完了>3<(但其實也差不多額)
·
第 46 章
雖然紀教授在很多事情上都很迷糊, 但一旦被他列入感興趣的事情,就一定要研究到底,甚至哪怕不惜去鑽牛角尖。
……然而那些都是在他身體舒適的時候。
特定時期, 渾身難耐時還是無法進行思考的,尤其旁邊還有一隻大狗狗總是勾著他、不許他去思考什麼。
最後,紀教授還是體驗了把什麼叫色令智昏。
——沉浸在對方那雙深沉如海的眼裏, 紀離有時候甚至覺得自己就快要溺死了。
隻想要抓住眼前的一塊浮木。
就什麼都考慮不了了。
等恢複神誌的時候他已經重新浸泡在了浴缸裏, 溫暖的水漫過胸膛,紀離半靠在愛人的懷裏, 作思考狀。
“寶貝在想什麼?”
齊總在水裏將青年調轉了個方向,輕輕捏住愛人的下頜,用那雙依舊深邃的眼眸緊緊凝視青年。
紀離發現自己最近越來越不能與齊總對視——一望向對方的眼,他就會像被吸走了一樣, 甚至有時候會有片刻失神。
而這對於腦力極佳、除了睡眠時間以外不管發生任何事都過目難忘的紀教授來說,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情況。
也是極少數能讓他覺得失控的情況。
紀離歪了歪頭,喃喃地說:“我在想……你之前為什麼要立遺囑呢?”
聽了他的問題, 齊暮楚眼皮很明顯地一顫,倏而又笑了:“離離思考了那麼久,就是在想這個?”
“……嗯啊。”紀離點點頭,不明白齊暮楚為什麼要笑。
這個問題很重要啊, 因為如果齊總車禍後的所有異常都是依照腦中突然出現的劇本做出的反應,那麼立遺囑這個事就說不通了。
因為立遺囑隻會加快齊總被暗害的可能。
所以此處邏輯不通啊!
而齊暮楚很明顯又不是那種不講邏輯的人。
於是紀教授開始糾結。
都糾結半個晚上了!
齊暮楚再度被嚴謹的老婆逗笑,反問他:“這麼想知道?”
紀離:“嗯嗯。”
齊暮楚眼瞼一耷,像憋著壞水的狐狸:“那明天跟我去公司, 先把那些文件簽了吧。”
紀離:“什麼文件?……哦我想起來了, 那些文件!”
……財產轉移文件。
這兩天齊總沒催他, 他又快把這事兒給忘了。
紀離抓了抓自己還濕漉漉的頭發。
“……一定要簽嗎?”
他們將室內溫度調得很高, 房間裏很溫暖,齊暮楚倒也不怕老婆著涼。
渾身濕漉漉的老婆周圍氤氳著一圈水汽,皮膚白皙剔透,腮邊染紅,更水嫩了。
齊暮楚緊緊盯著他,一幀一秒都不願錯過,卻仍能緩緩點頭,同時無比嚴肅認真地說:“不把全部財產交給老婆,不算優質股。我會出局的。”
紀離:“……”
又來了!就知道這問題自己都多餘問!
紀教授扶額,繼續順毛rua:“你給我了。讀者知道了,不會票選你出局的。給沒給出去倒不重要……”
齊暮楚不著痕跡地眯了眯眼睛,又換上一副略顯壓抑委屈的語氣:“可是隻有離離簽了字,我才能安心。”
不等紀離說什麼,他又歎氣:“離離不願跟我一起承擔婚後共同財產……一定是我哪裏做得還不夠好……”
“沒有,我隻是懶得……算了,那有空去簽了吧。”紀離忽然改口。
時至今日,紀教授已經懶得再推脫這件事了。
畢竟這個事情已經拉扯了兩個月。
要說簽署這樣的文件的話,最累的還是審核的齊總以及負責整理文件的律師,自己也就簽幾個、或者幾百個名字而已……與其整天拉鋸,那就還是簽了吧。
以前是不懂為什麼非要讓他簽,所以總不會去多想。
現在的話……
如果這樣能叫齊總安心的話,那就簽!
紀離很豪邁地表示要簽,齊暮楚便當即說:“那就明天上午?明天上午寶貝沒有課,也沒有會議。”
紀離聽後略微垂睫,滿口答應:“……好。”
他不是不識好歹,齊總竟然都把他每周固定工作的幾個時間段全掌握了……
黏上了水珠的長睫抖了又抖,紀離又猛地掀開眼簾:“那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為什麼還要立遺囑呀?”
齊暮楚笑:“說過了,我隻是希望多一層保障。”
目的達成,齊總就不委屈也不歎氣了,連嗓音也變得清朗疏闊:“如果我死了,不管什麼原因,你也是我老婆,是我關心在乎的人。”
說著這些的齊暮楚抬手,拇指再度摩挲紀離眼尾的那顆小淚痣。
這顆小淚痣與曾經他頭腦裏出現的“劇本”上的描述一模一樣。
但不管是不是真的一樣,也無論劇本是真是假。
他眼前的紀離都是真實的。
這個真實存在著的清雋青年,是他法定上的妻子。
即便有一天自己真的間接因他被害,那也隻能說明是他齊暮楚能力不行,或是命有此劫。
“再說如果我不在了,寶貝以後又有貸款要還了怎麼辦?”
齊暮楚又笑了笑:“我隻希望離離能自由自在……”
“好了別說了。”這次是紀離抬手,忽然捂住了齊暮楚的嘴巴。
做完這個動作紀離自己也愣住……他從不信這些,但剛才那個刹那,他想的竟是齊總說這個不吉利,不應該說,自己不想他再說……
紀離瞪大眼睛。
……所以果然是最近靈異相關的小說看多了麼?
連自己都變得神叨叨了!
可是齊暮楚卻驟然勾起唇角,同時握住青年伸出的那隻手,又不由自主地將對方拉到自己身邊抱住。
——離離這是擔心自己,才不想自己說錯話。
這個認知讓齊暮楚冷硬的唇角開始無止境地上揚。
紀離又說:“雖然不知道外麵有誰要害你,但是你放心,我肯定是不希望你有事的……”
“哦?為什麼?”齊暮楚繼續笑。
“因為你是我老公呀,你出事我就是寡夫了。”紀離認認真真地說,同時抬眸望向他:“這還有什麼為什麼?”
紀教授本來就瘦,巴掌大的臉因為這個抬頭的姿勢變得輪廓更明晰了,直接露出尖尖的下頜。
明媚的桃花眼被水汽熏得泛著紅。沒了以往清冷的書生氣,反而像一隻趴在主人懷裏的小狐狸。
又乖巧又魅惑,兩種完全相反的屬性同時顯現,經常讓人不確定他在想什麼。
齊暮楚很想問,如果我不是你老公呢,你還這樣在乎嗎?
可他從來不做如果這樣的假設。
不做紀離的老公,這件事在這個世上根本不會發生。
除非他真死。
他也很想問,如果我真死了,你會換別人當老公嗎?
……
然而話到嘴邊,從來百無禁忌,甚至隻會未雨綢繆、提前掌握各種信息情報的齊暮楚,卻忽然不想問出這個‘如果’了。
手臂驟然收緊,他變得極度強勢,近一步將青年擁在懷裏。
齊暮楚,從來都是個極強勢的人。
隻是這些年來,麵對喜歡的或是要報複的,他都更喜歡玩貓抓老鼠的遊戲,強行收斂自己的戾氣。
哪怕是得罪過自己的人,不管是對待什麼段位的豪紳權貴,他都喜歡緩緩地、漫不經心地應付著,看他們自亂陣腳,看他們畫地為牢。
旁人都說他厲害,其實不過是玩弄人心而已。
可唯獨紀離。
他看上了他,卻絲毫不敢慢下來、靜下來。
就像是又回到了沒有著落、難以心安的少年時代。
擁有且想要珍惜的東西,隻能用自己的雙手牢牢握著,二十四小時地盯著,誰來拉都不放。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猝然被愛人抱緊的紀離感覺有些窒息,不知道老公又怎麼了,隻是可以從對方手臂上的力量、以及肌肉的顫抖上判斷,齊暮楚應該是用了很大的力氣。
但也用了很大的力氣,防止他弄疼自己。
紀離眨眨眼睛,能感覺到齊總應該仍舊有很多的不安。
可是他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抵消對方的這種不安,或許要等齊總的傷勢全部好了?
於是紀離問:“老公,你回濱城後好像都沒有去看過醫生哦?這個,不要複診一下嗎?”
齊暮楚說:“不要。”
……好直截了當。
那就先算了。
看醫生這個事紀離本就打算之後找徐助理了解下情況再說。
他知道很多精神患者都是很抵觸就醫的,就連齊總的病曆上也有明確提到齊總的排斥。
紀離毫不懷疑如果不是那會兒他老公頭部受到重創攤在床上,或許根本就不清醒,精神及心理科醫生應該根本無法來到他的麵前。
複診這個提議被擱置,紀離隻好親身上陣,采取自然療法:“那麼老公,我該怎麼做你才能覺得安心一點呢?”
他問得如此認真,仿佛哪怕齊暮楚說要星星,紀教授也能想法子真給他摘過來一顆。
齊暮楚又被他逗笑了。
齊暮楚故作嚴肅:“一百條待辦清單……寶貝,我催了好久了……”
紀離:“……寫,我明天就寫!絞盡腦汁兒地寫!”
依舊不為了這點小事拉鋸浪費口舌,紀教授現在采取的可是“千依百順”療法!
“還有呢?”紀離睜著又大又圓的眼睛:“我還能為你做什麼?”
“還有……”齊暮楚眼睛一眯,丹鳳眼盡顯淩厲的眼皮往下一耷,“離離給我生個孩子?”
紀離:“哈?!”
眼尾發紅,渾身白白嫩嫩的青年小兔子似的一呆,紀教授隨即掙脫齊總懷抱,捯飭四肢劃水遊走了——
談不下去了。這人又不正經了。
又想騙我這是生子文!!!
齊暮楚在身後笑,嗓音一改低啞,反而有些爽朗,意氣風發。
紀離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感覺笑起來的齊總更帥。
這麼猛然一瞥間,他露出水麵的耳朵耳廓都泛起了紅。
然而雙人浴缸再大也就那麼大。
紀教授還是很快被愛人拖回。
“好了不鬧了。”
將寶貝又撈回懷裏抱了抱,齊暮楚神色間泄出一絲惆悵。
——他想要什麼,今晚已經告訴過他的寶貝了。
隻是紀教授還不懂。
紀離是個對萬事萬物都抱有極大熱情的人,探索欲很旺盛,但凡是他感興趣的事物,都想要體驗。
而齊暮楚一直知道,紀教授近來超喜歡看的,是圓滿美好的愛情小說。
所以自己腦中隻是有個劇本而已,但紀離……或許一直都生活在他自行創作的劇本裏。
——誰能保證他們現在的關係,不是紀教授喜歡、並刻意創造追求的呢。
齊暮楚一向很能認清情勢,他知道自己僅僅隻是因為是他的老公,才被默許加入他的世界,一起體驗現在的戀愛生活。
……
可是齊暮楚想要的卻很多。
他雖不喜享樂。
但他一貫奢侈。
——他唯一想要的,隻有紀離的心。
那顆千變萬化,但也永恒不變的心。
然而這種事情與要紀教授改口叫老公還不一樣。
齊暮楚絕對相信隻要自己提,紀教授可以每天醒來睡前都準時說愛他。
但那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不過也不急。
——紀離隻是不懂。
所以他不急。
一瞬間的悵然若失被下耷的眼皮、細長的睫毛悉數掩蓋。
齊暮楚扶著紀離從浴缸裏站起,重新恢複一本正經地模樣:“今天早點睡,明天寶貝還要跟我去公司。”
“……”紀離看了眼時鍾。
……挺好的,你還知道早睡啊。
又快淩晨一點鍾了!!
一邊被老公打理著,紀離又猛地想起自己色令智昏前在操心的事。
“……你之前的意思是安總是強行在駱總脖子上留下標記,為了讓你看見他對駱總的心意……”
紀離重複自己被強製帶上樓前正在分析的話,見齊暮楚手下的動作猛地一頓,他趕緊安撫:“你別緊張,我這隻是在吃瓜!”
再說駱總和安總都是他的朋友,自己的兩個朋友之間有事,而紀教授竟然沒有發現……這多少有點兒不夠朋友了。
齊暮楚當然很不滿都過去了這麼久、老婆還在想著別的男人們的事。
他幹脆重新施展毒舌屬性,把紀離想不通的不相信的都說了:“安總是暗示我那是他看上的人,但也不是全部。估計更多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紀離:“……什麼意思?”
齊暮楚:“意思是安清雲饞駱沛然很久了,隻可惜想不到理由靠近。……恰好這次,他聽說我善妒。”
紀離:“……”
這個說法真的好直接。
齊總發起狠來真是,連自己也不放過,一起吐槽進去了……
齊暮楚卻一副不覺得自己善妒有什麼問題的樣子,明晃晃地說:“估計之後安總還會拿我當槍使……嗬,有趣。”
一聽到齊總的冷笑就下意識想到天涼王破,紀離自動為發小開脫:“呃,我覺得安總主要還是忌憚您,他沒那麼big膽的……”
“無所謂。”
齊暮楚說:“我巴不得他成功。這點安清雲也知道。”
紀離:“……”
所以這是齊總甘於當惡人,被利用意思?……
齊總最後評價:“你身邊那個駱總,是挺倔的。”
“……”
紀教授又忽然想到:“……不對呀,就算駱總脖子上真是安總弄的,你們兩個要是沒什麼交流的話,你怎麼知道這麼多信息??”
紀離:難道真有人看東西能這麼敏銳???
再度在老婆眼中看見類似崇拜的目光,齊暮楚很滿意,就解釋給他聽:“同類的直覺吧。”
“?”
紀離瞬間歪頭:“什麼分類的同類?”
“……”
齊暮楚太喜歡老婆認真嚴謹、充滿探索欲的表情了。
明明隻是問個問題,但那種追逐答案的模樣,卻很像是嗅到了胡蘿卜味道,瘋狂尋覓的小兔子。
這讓齊總不禁勾唇一笑,說出了一個詞:“Alpha。”
紀離:“哈?”
齊暮楚:“不過是一些A之間約定俗成的知識罷了。”
紀離:“你們還有約定俗成??”
……明明不信的,但還是不能避免的驚訝了。
大概就是紀教授現在的心路曆程。
“嗯。”
齊總一本正經胡說八道:“A在O的脖子上做標記,意圖無非那幾個,告訴別人這是我老婆,不許碰。或者告訴別人這是我看上的人,他隻能是我的,你可以放心了。我之前不是也在你的……”
“停停停!”
紀離有點不習慣一口氣說這麼多話的齊總,關鍵全篇都是胡鄒八咧!
“這個也不是ABO世界啦!”紀教授繼續扶額糾正。
齊暮楚但笑不語,不開玩笑了。
之後他加快了動作,紀離全身已經被擦幹,頭發也被陸續吹幹,還被套上了軟軟滑滑又幹爽溫暖的睡衣。
紀教授又扭回頭看還隻簡單穿披了件浴衣的齊暮楚。
再度感慨當攻真的太不容易了。
而且齊總跟他開玩笑,也是好事耶,做夫夫的嘛,就要開開心心打打鬧鬧的。
自己剛才的糾正是不是太嚴肅太沒情調了?……
想到這裏,紀離忽然扭身,抬起兩隻手扯住齊總浴袍兩側的領子。
“……誰說隻有Alpha才能標記的?”
“?”
這次換成齊總不解地抬眼。
紀離:“……O……咳咳,我們O,也可以標記的!”
不知道多尷尬才說出了這句話,太中二了,說一半兒的時候紀教授就後悔了。
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扒住齊總領子的紀離覺得,反正就是親一下,又不是真的能標記來標記去。
於是紀教授的心理壓力直接降低,兩片薄唇直接向齊總的脖子間湊去。
但因為開始的時候太緊張,沒有掌握好彼此之間的距離,有點離得遠了。
外加上浴室地上有水,紀教授剛在對方脖子上貼貼,就一個不小心,腳下一打滑。
最後就導致……
他本來隻是想湊上去貼貼,頂多隻是嘬一小口的計劃,最後陰差陽錯,硬生生地一個緊張,在齊總脖子上咬了一口??
紀離:“???”
下一刻就被扣住腰、穩穩扶住的紀教授傻眼了。
“啊啊啊,我不是故意的!”
他上下牙齒倒是沒什麼事,但是齊總的脖子卻……紅了一塊。
很深很深的紅,看樣子就像快被咬出血了……一定很痛!
紀離手忙腳亂,也不知道這種情況下應該做點什麼。
然而齊暮楚卻說:“沒關係。”
依舊單手扣住老婆的腰,被啃後的齊暮楚不僅全無反應,不覺得疼一般,他甚至還有閑情逸致地對著鏡子照了照,又抬手摸了摸……
“老婆給的標記,我很喜歡。”
紀離:“……”
齊暮楚認真詢問:“以後可以每天都來一個麼?”
紀離:“?!”
齊暮楚:“我怕我被人搶走。”
紀離:“…………”
雖然心裏感覺很抱歉,但看樣子齊總是真沒怎麼疼,紀離又稍微好受了一點。
他以為這個事情過去了。
沒想到第二天早上,紀離吃飯的時候無意中隨手一刷朋友圈,就被他刷到一個已經不陌生的頭像和備注、卻第一次在朋友圈中看到其身影的人的動態——
齊總:。[圖片]
紀離:“噗!”
不用點開那張圖片,也很容易分辨,那張照片是齊總對著鏡子舉著手機的自拍。
場景就是他家主臥的衛生間。
衛生間明亮的燈光下,齊總穿著已經換好的睡衣、頂著並不霸總但特別帥氣的發型,露著一小片突出的鎖骨,以及一截長長的,喉結分明、充滿男性魅力的脖子。
……
鏡子裏麵的人眼神漆黑深邃,五官筆挺優越,豐神俊貌。
他身材高大,兩肩下沉,即使不是霸總發型,但怎麼看也都是需要用英俊、霸氣這類詞來形容的。
唯一比較違和的是,這麼霸氣的人的頸側,某個地方,有一枚很顯眼的紅色痕跡。
紀離:“……”
這條朋友圈的下麵,趙棟堂哥因為太震驚,直接連發三條評論,激情開麥。
[趙棟堂哥:???萬年不發朋友圈的選手今天竟然發了,還直接上來就發自拍?]
[趙棟堂哥:靠,我才看明白,原來是秀恩愛呢!!!]
[趙棟堂哥:這大半夜的……基情四射啊!!行吧,齊總和嫂子就是年輕,年輕人就是有活力。]
作者有話要說:
齊總:趙總每天更新朋友圈就成功地被離離記住了……(眯眼)那我也要=0=
離離:???no!!!
朋友圈共同好友趙總:……這事跟我可沒啥關係,我隻負責看戲和當大喇叭,叭叭叭。
第 47 章(三合一)
刷到齊暮楚的朋友圈的時候, 紀離一口果汁差點沒噴出來。
等注意到趙棟說的“大半夜”,他才想起來看眼時間……
02:06發布。
那應該是齊總跟自己到床上睡覺以後呀。
難道……是齊總半夜睡不著覺,來到洗手間拍了張帥照, 然後發到了朋友圈??
紀離順手點開齊總的朋友圈。
……果然,齊總的朋友圈是空的!這條動態是唯一一條!
他就說,記憶裏從來沒看齊暮楚有發過, 齊總平時連手機都不看……
恰好這時, 剛剛從樓上換好衣服的齊暮楚從台階上走了下來。
他又換上了矜貴修身的西裝,紮領帶, 配手表,舉止優雅風度翩翩。
雖然朋友圈上的那張照片也跟這不相上下啦,打眼一瞧就是帥,冷冽, 不用說就知道是誰。
但是!平時90%以上時間都以西裝示人的齊總,怎麼穿睡衣發朋友圈了啊!而且還露著脖子……
他發一張工裝照紀離都不會這麼吃驚!
如果齊總平時也很騷包地天天更新動態,就像趙棟那樣, 那也沒問題。
現在這個……感覺……就怪怪的。
像紀離這種天天能見到齊暮楚穿睡衣的人,都覺得衝擊。
那其他刷到的人衝擊感隻會更強吧……
“老公,你發這個是……幹嘛?”
紀離等他走近後,直接將手機遞到他麵前。
齊暮楚打眼一看, 削薄的唇一開一合,毫不猶豫地吐出兩個字:“雄競。”
紀離:“嗯?”
齊總又歪了歪脖子,示意:“我的Omega給我標記的,當然要展示給別人看。”
紀離:“……”
紀離不禁仔細打量齊總認真的眉眼。
……現在已經天亮了, 不在浴室了, 怎麼這人還一本正經地開玩笑啊!!!
紀離露出授課時、在學生們麵前充滿耐心的微笑:“可是, 想必您的朋友圈裏, 能看見您發照片的人,應該沒有人敢跟您競爭吧?”
“哦。”
齊暮楚聽懂了,並且很認可他的說法:“那離離是覺得,應該把我的照片發到你的朋友圈上?”
不等紀離說話,齊總直接表示:“沒關係,我的照片寶貝可以下載下來,隨便用。”
紀離:“……”
齊暮楚再度勾唇忍笑:“或者寶貝是想跟我重新合照一張?……”
紀離:“…………”
怎麼感覺被自己了解了病情的齊總,忽然開始放飛自我了呢?
自己沒事兒發齊總的照片幹啥啊!!!
不過話說回來,昨天晚上他啃的位置的確挺恰到好處的……
襯衫領子恰好遮不上。
而經過了一宿,那個痕跡不僅還在,還挺明顯,有經驗的人一眼就能看出……!
紀離忽然伸手:“把你的手機拿過來。”
“做什麼?”
雖然這麼問,但齊總還是把手機拿出,遞給了他。
紀離直接輸入自己的生日解鎖,然後找到微信的圖案,點了進去,然後……!!!
齊總的朋友圈那裏,竟然提示有258條未讀提示!!!
紀離:謔!
怎麼這麼多???
他跟齊總的共同好友很少,除了激動留言了的趙棟以外,紀離在自己微信上看就看不到什麼評論和點讚了。
同樣不常發圈的紀教授起初也並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事實上紀離平時也很少關注別人的評論和點讚,他也不常刷朋友圈。
之所以對趙棟堂哥的形象那麼有印象,還是因為幾乎每次他點進朋友圈看都能刷到趙棟的自拍,概率高達95%,這才引起了紀離的注意。
等等,齊總不會是為了這個才發朋友圈的吧?
為了讓自己刷到他的自拍??
除了昨天跟趙棟堂哥見麵時自己提到了對方頻繁更新的朋友圈外,紀離想不到是什麼理由,讓從來低調內斂、不喜張揚的齊暮楚忽然這麼高調……
他趕緊點開齊總的未讀消息提示看了起來。
手指拚命下滑看著那些消息提示,還好還好,好多都是單純點讚的……
等等,徐助理也點讚了?上次錯群說齊總是入贅的助理顧本也點讚了?
……很好,萬律師也點讚了。
紀離:“……你的同事們起得真早。”
還是說,大家起床的第一件事都是刷朋友圈?
紀離言歸正傳:“你覺得他們點讚,是不是單純是因為覺得你長得帥?應該絕對不是因為看到了那個小印章吧?”
齊暮楚看了眼紀離說的“他們”都有誰,不明白地問:“有什麼區別?”
紀離:“就是說,他們就算注意到這個,應該也不會想到是我給你啃的吧?”
問這個問題的紀教授一臉渴求。
是那種希望能從對方口中聽到讓自己滿意答複的渴求。
然而絕多數時候都很直的齊暮楚卻眼瞼一耷,認真反問:“你覺得除了你,他們還能想到誰?”
紀離:……
好吧,齊總大概率是非常潔身自好的,他的下屬們也都知道。
紀離又換了個問法:“……那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猜到是我弄的,但是隻會認為是一種誤傷,而不是像趙棟堂哥說的那樣,是因為……‘基情四射’?”
齊暮楚仍舊搞不懂老婆為什麼糾結這個,幹脆說:“這個你可以看看其他人怎麼說。”
紀離覺得很有道理。
他問:“你發完這條朋友圈之後就沒看過回複了麼?”
“沒有。”
齊暮楚認真回答:“我還沒有養成刷朋友圈的習慣。”
紀離:“……”
所以說你一個八百年不點開朋友圈的人,到底為什麼忽然發這樣的自拍啊!
懶得退出,紀離近一步使勁滑動屏幕,終於在大概一百個點讚提示後,看見了文字回複。
倒的確有很多人是單純誇齊總帥的,有的用文字,有的用表情。
看見大家都沒說什麼,紀離逐漸放心了。
直到又往下劃了劃,紀離驟然看見有人回複趙棟的話:
[楊禹丞:@趙棟-秀恩愛?嫂子??趙總知道的挺多啊。 ]
[晉蒙:@趙棟-好久不見,棟哥跟齊哥還是那麼熱鬧。不過齊哥要結婚了?]
[王佳佳:@趙棟-好好奇嫂子長什麼樣,是什麼樣的人?趙哥給說說唄!齊哥這大半夜秀恩愛,羨慕了,但是也別光秀啊,也不介紹給咱們認識認識,咱們好歹也是多年校友啦!]
[趙棟:@楊禹丞-那是,你就羨慕去吧,其實我算是娘家人。]
[趙棟:@晉蒙-不是要結婚了,是早就結了,沒看見你楚哥舉著手機的那隻手上那麼大一婚戒嗎?]
[趙棟:@王佳佳-嫂子是什麼人啊……帥,美,絕,大神!齊總看中的人能是普通人麼?]
[楊權:@趙棟……本來我還沒看出來有什麼,感謝趙哥提醒,讓我發現了異常。齊哥這照片照得帥啊,意氣風發(點讚)]
……
很好,258條消息提示,感覺至少有一百條都是趙棟跟別人互動,水出來的!!
就說嘛,齊總就算久不發圈、人氣爆棚,那也不至於一宿就這樣了……
卻原來所有話題都是從趙棟的那三條回複延伸出去的!
……戲劇的是紀離看自己的朋友圈,齊總的動態下麵幹淨清爽,他也隻能在上麵看見趙總的三條回複。
而那一刻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那三條回複竟然炸出了一百多條回複!
……就,為什麼齊總的朋友,偏偏是自己的堂哥呢?
之前他還覺得好巧啊,好有緣。
現在麼……
紀離隻想開麥罵:堂哥你這個大嘴巴!!!
不過看了一下他們的對話,跟趙總互動的人紀離全都不認識,看樣子絕大多數都是齊總的同學,或者是讀書時進行過小合作的人,齊暮楚對於這些人的備注全部都是完整的姓名加標簽分類,即使是不太熟或者很多年不聯係的,也不會忘記這是誰。
單憑這點就能看得出齊總一直都是個很富有條理的人。
而這也幫助紀離確定了,能明晃晃地在齊總的朋友圈下麵跟趙總直接對話來對話去的人中,應該沒有現在正在濱城的,也沒有齊氏的員工。
……那也就是說,齊氏的人應該看不見趙總的這些回複?
畢竟齊氏員工也不可能大部分都有趙總微信吧!
看不見趙棟說了什麼,就不會聯想那麼多了。
正常人都會是看齊總帥氣的一麵吧,誰會注意那個小印章呢!
這樣一想,紀離忽然安心了。
又隨便撥弄了一下屏幕,紀離又看到後麵的評論當真變得有點羞恥——
[晉蒙:@趙棟,等等,我才反應過來,所以趙哥說的意思,齊哥脖子上的痕跡是嫂子……]
[王佳佳:@晉蒙-那還用說麼,趙哥都說了,嫂子年輕(好奇)]
……
啊啊啊!堂哥!!!
紀離直接關閉屏幕,把手機丟回給齊總。
齊暮楚也看了眼評論,看出紀離的為難,幹脆問他要不要直接把動態刪了。
“抱歉。”齊暮楚說。
原本也隻是為了逗老婆玩,發之前齊總也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效果。
紀離說:“……沒事。”
想了想,他又說:“不用刪。”
說這句話的時候,紀教授已經變得耳尖紅紅。
現在刪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吧,都二百多條評論了!……
而且紀離想,趙棟堂哥跟他、還有齊暮楚的同學們怎麼互動聊天自己也管不著,或許那就是他們的交流方式呢?
自己也沒必要太敏感。
再說齊總的脖子本身就是他啃的,也的確是發生在“基情四射”後。
這他都認。
做都做了,都是成年人了,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就當,就當……他是個玩咖好了!
猛地給自己這麼一定位,紀離瞬間完全不羞怯了。
甚至還覺得自己之前不夠狂野,太保守了。
“玩咖?”齊暮楚倒是聽見了新詞彙。
狹長的眼睛眯了眯,又在對方的耳尖上輕吻了一下:“好好吃飯,吃完了我們就出發。”
紀離:“……哦。”
耳朵尖尖被對方的唇蜻蜓點水一般地拂過,原本褪下去的紅暈又彌漫了上來。
血液不由自主地往耳尖上彙聚,紀離有些難耐地搓了搓自己的耳朵——想當玩咖的也怪難的。
玩咖應該不會被碰下耳朵就紅吧?……
還需要訓練心理素質啊。
吃完早飯跟齊總一起來到齊氏大樓,車子直接駛入地下車庫、再乘坐總裁電梯直達齊暮楚辦公室所在的樓層,電梯門打開,情景跟上一次紀離來時差不多,所有員工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自己的工作。
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
紀離對此很滿意。
齊暮楚不喜歡高調,也不喜歡講排場充派頭,員工們平時隻要做好工作,見了他不打招呼也完全OK。
時間久了,大家也養成了專心工作,工作時間極少東張西望的習慣。
尤其是齊總經過時,更是盡量能不抬頭就不抬頭的習慣。
……雖然事實上是寧願拚命埋頭工作也不想與齊總產生對視,更不想跟他打招呼。
因為齊總太凶了。
又是出了名的嘴炮王。
更重要的是他眼神過於犀利。
誰知道一個對視一句話,會不會被他看出什麼心事出來?
又恰逢齊總不講排場,大家也就習慣了這種模式了。
至少總裁辦公區域的小夥伴們都是這樣的,對於這點,大家向來意見統一,團結一致,誰也不會主動往齊總那張冷臉前麵貼。
畢竟前車之鑒,上一個被開除的助理就是有事沒事地往齊總跟前湊,結果被齊總看出是巴結討好不務實,毒舌地訓了兩句,那位同事羞憤難當最後直接辭職了。
當然等齊總離開,或者進入辦公室以後就不一樣了。
尤其是……今天齊總又把夫人帶來了。
“夫人今天也太好看了吧,好明媚!我承認我是顏粉!”
“顏粉+1,夫人剛才還對我笑了……是真明媚,比太陽都耀眼。”
“什麼,你竟然偷偷抬頭了?”
“我忍不住了嘛,夫人的氣場也好強烈,電梯門一打開我就知道他來了,然後我就偷偷看了一眼,嘻嘻,夫人皮膚好白,腰好細,腿好長……關鍵脾氣好好,他看見我看他,還對我笑……”
“行了行了,你再說,齊總刮了你!”
“嘻嘻,齊總現在是寵妻狂魔,誇夫人是不會被齊總批評滴。說起來你們剛才看齊總的脖子了沒?”
“那誰敢看啊?楊瑩,你看了嗎?你那個位置最方便,你剛剛不還跟齊總打招呼了……”
楊瑩坐在最靠近總裁辦公室的秘書卡座上,這個位置是必須要跟上司打招呼的,因為要問問總裁有沒有什麼工作需要。
她剛依照齊總吩咐,打完電話通知萬律師過來,聽見同事小聲呼喚她,楊瑩輕輕離開工位,走到距離辦公室稍遠的地方:“我看了啊,但是我……忘了看齊總了,我一抬頭就看見了夫人,他也對我笑,雖然隻是很客氣的那種,但是我……”
“我理解你!夫人真是又美又奶包,怎麼可以有人長那麼好看還那麼可愛!……”
“要我說齊總的脖子也不用看了,肯定是夫人弄的。”
一大早就刷到了頂頭上司的朋友圈,齊總忽然更新了動態,還什麼都不說,隻是發了張圖片……
這事兒從來沒發生過,大家還都有點懵,都不知道該如何揣摩齊總的心意了。
在經過無數內部小群的私下討論後,統一發現了亮點的同事們,都一陣“噢噢噢噢齊總竟然是在秀恩愛!”
之後,仍舊不知道怎麼辦才合適的齊氏員工們,都統一地選擇默默地點讚。
點讚,是一個不用怕輸出錯誤觀念,但也能予以發布者支持的很好的手段和方式。
隻是這一天齊氏的員工都普遍提前半個小時來到公司——聊齊總的八卦,還是當麵討論不留下聊天記錄的穩妥一些。
所以早在齊總他們到來之前,大家都已經激動過了。
但也沒人想到,齊總今天就把另一位當事人給帶來了!
“天呐一想到夫人奶奶軟軟的去親……那畫麵我荷爾蒙激素就飆升!”
“齊總應該是幸福暈了,才會發朋友圈吧。”
“大家意會,意會,注意控製音量!”
辦公室裏,紀離被齊暮楚按到了辦公椅上坐好,靜靜等待律師帶著文件過來。
椅背旋轉向後,透過明亮的窗戶差不多可以將整個濱城都盡收眼底。
一條濱江慣穿整片土地,江水平靜浩瀚,波光粼粼。
沿江兩岸是無數的高樓鐵樹,密集林立,莊嚴肅穆又繁華無比。
而這種場景,對於紀離來說並不陌生。
安靜地陷在辦公椅裏的青年周身沐浴陽光,溫暖美好的像一幅旭日畫作。
然而此刻紀離卻眼睫下耷,有些失神,不知在想什麼。
“老婆?在看什麼,不開心?”齊暮楚端來杯熱茶放在桌上,走過來看見的就是紀離有些失魂落魄的景象。
他不禁向窗外望了一眼。
跟著眯了眯眼睛,語氣危險:“誰得罪寶貝了?”
“……”
紀離回神,看清楚自己老公打量對麵的目光,趕緊伸手去拉扯下齊總的衣擺,表示:“沒有啦!”
紀離下意識向對麵望了望,左側斜對麵是一家電信大樓,旁邊是一家保險公司總部,再然後是幾家銀行大樓,再往右是濱江地產、馮氏集團……
真怕齊總哪天跟這些大樓裏麵的公司競爭,紀離:“……我隻是有點,觸景生情?”
齊暮楚低頭看他。
紀離:“小時候我奶奶會帶我去公司玩……”
他不常說起過去的事,囁嚅著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她去開會,我就在她辦公室裏等,她會叫人給我準備好多好玩的好吃的……當時窗外的景象,跟這裏很像。”
當然十幾年間濱城已經建了更多的高樓大廈,對比起來肯定現在更繁華。
但讓紀離在意的從來不是外麵的景象,而是奶奶擔心他,就算年事已高、堅持工作也要帶著他,他可以感受到那種關切和愛意。
盡管那時候紀離總是呆呆的,不能感受到許多來自他人的情緒。
但其實不是感受不到,隻是大腦超乎尋常的發育,對於他那個年紀來說有些難以操控,對於不理解的事物大腦會自動視為無用而屏蔽掉而已。
可他都是記得的。
記得那些並不被他理解的愛意,善意,和微笑。
還有那種溫暖的感覺……
而隨著年齡的增長,那些被他屏蔽掉感覺,都可以被他挖掘、重新浮現。
唯一遺憾的是,他懂了的時候,他奶奶已經不在了。
紀離伸長脖子望著窗外,表情有點悵然若失。
“小時候別人都說我傻,其實我並不在乎,也不知道傻是什麼意思。但是奶奶因此會很生氣,所以我也不想傻。”
“後來好多人都說原來我不是真的傻,那是我第一次感覺到了開心……因為當時我以為隻要我不傻,奶奶就會開心……”
“嗯。”齊暮楚握住愛人的手。
青年手指修長,掌心柔軟,有一些發涼,入手時就像是握住了一塊溫潤的軟玉。
他是從小受過萬千寵愛、被人放在心尖上疼過的人,所以養成了玉一樣剔透潔白、溫軟又堅韌的性子。
公子如玉,大概就是紀離這樣。
齊暮楚握緊那指尖,“你祖母很愛你,她人應該很好。”
“嗯。”
紀離回握齊暮楚的手,又想起了什麼,忽然笑了笑,表示:“祖母待我很好,但是對別人好凶。”
說著,他仰起脖子看向自己老公,感覺這一點齊總跟祖母真的好像啊……
今天會觸景生情,大概也與剛才一路走來,感受到的外頭風聲鶴唳的氛圍有關。
當年每回祖母帶他去公司,旁人也是那樣一副埋頭苦幹,不敢抬頭又忍不住抬頭的樣子……
那時候紀離還不懂那是什麼意思,隻記得偶爾有職員與他對視,對方都會目光略有躲閃,然後再忍不住衝著他笑,很親切的一種感覺。
到現在紀離才想明白,他們真的都很親切。隻是他們也是真怕走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人……
齊總和祖母,真是同樣冷酷鐵血的感覺。
“……如果祖母還在世的話,她見到你應該會超級喜歡你。”紀離對這點深信不疑。
“嗯?”
齊暮楚卻激動地更大力握緊老婆的手:“寶貝的意思是,你願意帶我去見你祖母???……”
他忽然蹲了下來,視線與青年平齊,漆黑的眼眸映著杳亮的光。
“當然了。你是我老公唉。”紀離也一改仰頭的姿勢,仍舊與對方對視。
他的視野裏齊暮楚露出一個笑,頂燦爛的那種。
“呃,不過如果我祖母還在的話……”紀離仔細設想那個場景。
如果祖母在世,自己大概率就不會離開紀家,那樣就基本不會自己相親,那樣大概率也就遇不到……
不行,快住腦!
紀離:齊總現在還病著呢,我不能這麼刺激他!
然而齊暮楚卻深深望了眼他,又驟然:“嗯?”
了一聲。
“寶貝,在想什麼?”
紀離趕緊轉開眼眸重新望向窗外:“沒什麼,什麼都沒想。”
齊暮楚:“……”
齊總最終無奈地將青年連人帶椅子都轉了過來,麵向自己,然後忍不住在青年淺色花瓣一樣的唇上貼了又貼。
……由於他親又不好好親,一直貼貼貼,一貼就是好長時間。
搞得紀離都沒法呼吸了。
但這裏是辦公室,他又不敢動,生怕齊總狂性大發……
紀離:“唔!”
就在他覺得自己要窒息,或者齊總按捺不住,情緒要崩潰失控的時候,幸好,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了。
是萬律師來啦!!!
在這種特定的條件下,終於能大口呼吸了的紀教授,接下來簽文件的動作都是歡快而愉悅的了。
萬律師:……感謝夫人,終於願意簽署這些文件啦!
要不然齊總三天兩頭就要問一次,他真是……每次被叫來都壓力很大的好麼!
就是也不知道齊總是施展了什麼手段,竟然讓夫人這麼自願的就簽字了?
……一開始,萬律師還覺得這有什麼自願不自願的,這好事擱誰身上都得馬不停蹄地跑來簽字啊!
但見識了夫人的人淡如菊,想想自己發去的那些從沒被標記為已讀過的郵件……
萬律師覺得,夫人也許……真的不在乎錢。
或許他比齊總還有錢。
畢竟滿公司都在傳,夫人背景不簡單。
對了,既然想起了八卦,萬律師也就不禁趁著夫人簽字的空檔,看向了齊總的脖頸……
果然有個痕跡!
明晃晃的!
那麼顯眼……!
萬律師好歹年近五十,跟外頭那些年輕員工的關注點不大一樣。
他想的更多的是……能那麼接近齊總的,恐怕也隻有夫人了吧。
換了旁人,誰能咬到齊總的脖子?那不是不要命了?
近一個小時後,萬律師帶著自己的小助理,捧著厚厚兩大摞文件從齊總辦公室裏走出。
“萬主任。”門口的楊瑩下意識叫住他,隨後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問:“那個……齊總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