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該怎麼問。
但是偏偏徐輕今天請假沒來上班,如此適合吃瓜的一天,偏偏輕輕沒來……那就隻能從其他方麵入手掌握信息了。
很顯然,同齊總和夫人在一個房間呆了一個小時的萬律師是最好的目標。
雖然萬律師人也嚴肅,很難想象他會跟他們一起八卦。
但他人也不錯,楊瑩便嚐試暗示:“齊總脖子上的傷,是夫人?……”
“夫人是個很有分寸的人,楊秘書放心。”
楊瑩:哇哦!果然是夫人弄的!真想知道夫人那麼奶,趴在齊總脖子上啃的樣子究竟是什麼樣的!
所以有生之年能讓他們看看麼?嗚嗚嗚……
見楊秘書一臉沉重,萬律師又安慰:“雖然看起來挺嚴重的,不過齊總不是沒吩咐你買藥麼?”
楊瑩:“還買藥?!!”
楊秘書以及其他助理們的第一反應:哇哦,竟然還上升到買藥的程度了!真刺激!
萬律師依舊一本正經:“所以你不用擔心,齊總有什麼需要的話,應該會跟你說的。”
楊瑩內心尖叫:好好好!我時刻準備著!.
本來紀離還想順路問下徐助理,齊總的病情相關。後來聽說徐助理今天沒來上班,就隻能暫時算了。
“不過徐助理怎麼突然請假了?”
紀離的印象裏,徐助理十分熱愛這份工作,好像從來沒聽說他請假過。
門口楊瑩:“……”
還沉浸在夫人的美貌、以及夫人竟然現在自己麵前、與自己對話了的喜悅中,堪堪回神:“哦,他好像是去附近哪個地方玩了吧,跟趙總……”
“趙總?”紀離略微一偏頭。
楊瑩:“???”
等等,自己怎麼一激動,就什麼話都說了?!
雖然這似乎也沒什麼,大家都知道趙總這兩周在濱城,一直都是輕輕負責接待。
楊瑩沒來得及回答,反而是站在紀離身邊的齊總,開口跟他的夫人解釋:“是你想的那個趙總,趙棟。”
紀離:“……?!”
“他們關係那麼好?”
不是沒想到徐助理會認識自己堂哥,不過請假一起出去玩兒……
紀教授豎起了自己八卦的小耳朵。
說起來昨天他給駱總回了微信,但是之後對方就沒回複了,也不知道今天他在做什麼呢?
有了駱總和安總這二位的前車之鑒,本來從來不會多想的紀教授,現在看誰都像有點貓膩。
齊暮楚唇角再度一勾。
齊總不喜歡八卦,但他太喜歡紀教授精神抖擻地望著自己的模樣,於是笑著開口,嗓音清朗:“他們我真不知道。”
不忍心老婆失望,齊總搜腸刮肚地回憶:“不過徐輕跟我說過,他們是純潔的。”
紀離:“哦!”
就說嘛,這世上還是有純潔的男男關係的!
紀教授瘋狂地對齊總眨眼示意——所以你也不要看見誰都以為他是股票了!
齊總又衝自己的老婆笑了笑。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齊總就笑了兩次。
盡管並沒有太多的人看見這一幕,但這也不耽誤大家驟然有了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仿佛寒冬中整個辦公室都變得溫暖了許多。
而近在咫尺的楊瑩卻感慨:真是,第一次見齊總有這麼柔和一麵!
但是這時候秘書台上的電話響起,楊瑩自動接起電話,聽了幾秒,又麵露難色地望向齊暮楚:“齊總,馮氏集團的董事長過來了,已經在樓下。您看……”
原本還輕笑著的齊暮楚聞言,唇邊笑意猶在,隻是眼底驟然布上霜寒。
仿佛剛才的柔和隻是一種假象,齊總一瞬間又變回那個周身氣質凜冽、肅殺嚴寒的齊暮楚。
紀離也感覺到了。
馮氏……是在濱城裏比紀家還厲害,可以呼風喚雨的馮氏?
……
齊總似乎很不喜歡他們。
紀離沒有多問,料想都是工作上的事,他說:“那你忙吧,我就先走了。”
本來簽完字他也該回研究所了的。
齊暮楚恍然回神,下意識拉住他的手:“老婆……”
這一刻,所有人都能感覺到齊總的不舍。
……就像是幼兒園小朋友被送到學校,不想離開家長一樣。
雖然這麼形容齊總也有點不大合適,但紀離還是笑了起來:“沒關係的,不用你送我,我有保鏢的呀。”
齊暮楚還是說:“我送你到車上。”
紀離:“真不用,你忙你的。”
說著,紀教授抽出自己的手,又向周圍看了看,知道有人在看他們,但還是向齊總的方向湊了湊,輕聲說:“……你晚上早點來接我就好。”
說完這句話的紀教授:“……”
得,他好像更像幼兒園的小朋友。
“好吧。”齊暮楚無奈地笑了笑,然後還是牽著紀離的手,帶他來到電梯間給他叫電梯。
“到學校了給我發微信,要給老公報個平安。……你到了差不多就該吃午飯了,想好中午吃什麼沒?”
紀離憋了又憋,實在不好意思了:“……我不是幼兒園小朋友!”
齊暮楚再度露出溫柔的笑。
電梯來了,紀離走進電梯,回身跟齊總拜拜。
但沒想到,齊暮楚長腿一跨,還是跟著他一起上來了。
紀離:?
“你不是還要見馮家的大家長……”
齊暮楚:“那個老家夥,敢不請自來,讓他等一等也無妨。”
聲音很冷。
紀離:“……”
電梯門關上,又被自己老公牽住了手,紀離想起有關那個馮家的事。
馮家是濱城的百年大族,比紀家曆史久遠,根基也更深。
紀離小時候見過那位馮先生很多次,但每一次都沒有走到過近前,因為馮先生看起來並不是個和藹可親的模樣,而且不管什麼場合,馮先生的身邊總是圍著很多人,所有人都恭恭敬敬的,模樣殷勤……
就很像現在的齊暮楚。
小時候馮家還是豪門深戶,近些年似乎更多的是退居幕後,究竟怎麼樣了紀離也不知道,沒關注過,也很少聽自己的發小們提及。
……但恐怕即便是現在,這世上敢稱呼馮先生為“老家夥”的,也隻有自己身邊的齊總了。
不過齊總明顯不喜歡馮家,紀離也沒再提。
在電梯上跟老公玩了一會兒你捏我手,那我也捏你手的遊戲,很快下到了地庫。
有保鏢開車過來,齊暮楚親自拉開車門把紀離送上了車,又說:“到學校以後……”
“給你發微信,好好吃飯!……知道了。”紀離搶過話語。
前麵坐著倆保鏢,紀離多少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但想起今天早上給自己立的玩咖的人設,他又支棱了起來:“老公也要好好吃飯,晚上忙完就給我打電話……知道嘛?”
“好。”
齊總又笑了,很配合地應承下來。
紀離毫不懷疑如果不是車上還有人在,對方又會過來吻他。
……哎呀真是,怎麼會這麼黏糊呢。
最終,還是齊總親自給他關上車門:“走吧。”
車子發動,紀離把自己縮在座位上,就開始拿出手機去工作群看工作進度了。
他很快被送回學校,上午的時間還夠紀離跑一項數據的,他依約給齊暮楚發了微信過去報平安,就換上白大褂直奔實驗室。
到了中午的時間,紀離又老實地換了衣服,跟同事們一起去食堂吃飯。
天氣轉冷,紀離的襯衫外麵添了件白毛衣,外套一件淺灰色的呢絨大衣,身形依舊細長削瘦。
路過他們的人都熱情地跟他打招呼,叫他紀教授。
紀離不陌生,跟他一起走的同事對此也不陌生。
隻是快到食堂的時候,他忽然聽見有人喊他:“紀少!”
紀離:“?”
喊他的人聲音很大,直接引起一波路人的圍觀。
紀離回頭望去,是幾個人高馬大的陌生男人。
他一眼認出,後麵兩排明顯是馬仔、保鏢一類的人,打頭那位則穿西裝,打領帶,發型應該是請專人打理過的那種,一身行頭價格不菲,氣質斐然。
此時見紀離回頭,那人直接迎麵走了上來,來到紀離麵前站定。
“紀少,別來無恙。”
男人戴著一副墨鏡,見到紀離後刻意摘下了墨鏡,臉上掛著笑。
他身上有隱約的男士香水味,不像戴恒毅那麼刺鼻,但這種種信息都不足以讓紀離想起這一位的身份。
……應該不熟。
紀離判斷。
而且對方叫自己紀少……
都很久沒人這麼稱呼他了。
“紀少,你怎麼用這麼陌生的眼神看著我?”
男人走上前來,先是把紀離打量了個遍,隨後他有點耍帥地擺弄了下他的墨鏡,問:“還是說我不過離開了兩年,你就不認得我了。”
紀離:?
男人前一秒還在笑,後來就直接換成了一副委屈的表情:“……也是,畢竟你竟然選擇了齊暮楚……離離,你是不是很恨我,在報複我?”
紀離:“……啊?”
男人表情又不委屈了,反而變得有些激憤:“你明明是我的未婚夫,你本來應該屬於我!”
紀離:“……???”
男人忽然這麼大聲,讓周圍的同事還有吃瓜的路人都齊齊一愣——紀教授跟齊總結婚前,還有個未婚夫?!
這又是什麼情況??
別說別人懵了,紀教授也很是摸不著頭腦……
玩咖也隻是說說而已,怎麼忽然就讓他多出來個未婚夫啊??
馮家豪打量著眼前一臉茫然、明顯不認識他的俊美青年,忽然有點不確定,紀離是真不記得他了,還是在跟他裝。
……盡管這兩年在國外的時候更多一點,但是放眼整個濱城,還會有人不認識自己嗎?!
馮家豪眉頭一豎,冷哼一聲:“又跟我這兒裝傻呢?你倒是一直很會裝,騙了我那麼多年!”
紀離:……
什麼啊!
“抱歉,我有點臉盲。”
實在受不了這個根本想不起來是誰的人跟自己用如此相熟的語氣說話,紀離客氣詢問:“所以請問,你是哪位?”
馮家的三代,馮氏集團董事長的親兒子,地地道道、根正苗紅的馮少爺:“……”
作者有話要說:
紀教授:未婚夫?
齊總:???
五秒鍾抵達戰場。
第 48 章
紀離嗓音清亮地詢問馮少爺是誰, 語氣認真,不像作偽。
“……”
馮家豪深吸口氣。
——紀少臉盲這事,他是給忘了。
不過這麼多年沒見, 他倒是還能一眼認出紀離……
記憶裏青澀寡言的少年忽然像柳條抽枝兒一樣,個子高了很多,人似乎也變俊俏明媚了許多。
馮家豪早熟, 外加上他馮家少爺的身份, 十二三歲開始圍繞在他身邊的漂亮女生就多如牛毛,反而讓他忽略了紀離——這個與自己有婚約, 但看起來就呆笨、似乎很難與之溝通的少年。
別人都說紀家的少爺長得好看,可他當時的心思是真沒放在那個男孩兒身上,反而有些不屑,覺得男孩子長那麼好看幹嘛。
隻是沒想到馮少也有被自己打臉的一天。
多年以後, 大概是一年多以前,他再次見紀離,竟然有點驚為天人……
而時至今日, 紀教授仿佛變得更加清俊了。
馮家豪身邊的馬仔受到示意,直接對紀離解釋:“紀少,這是咱們馮總,馮家少爺, 如今二代中的佼佼者,您不會想不起來吧?”
紀離:“……”
原來是馮家的人,他知道了。
但是馮家上一代就有好幾位,各自膝下又有子女若幹, 實在過於複雜。
外加上馮家仗著百年世家的地位, 素來高傲, 從來不與他們結交, 這個人不在紀離的發小圈裏,他自然更不知道馮少爺是誰了。
“抱歉,要不你直接說下名字?”他轉頭對那馬仔說。
馬仔:“……”
“夠了。”
馮家豪深吸口氣,馮家是孩子多,但自從去年他爺爺去世、他爸成了家主以來,現在上流圈子裏誰不隻認他三少爺?
這個紀離……故意的吧?!
縱使知道紀離跟其他的豪門子弟不一樣。……身份、還有腦回路,都很不一樣。
但馮家豪也沒想到自己會受到這樣的開場暴擊,忽然有點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不過他也沒忘自己來這趟的主要目的,馮家豪幹脆伸手,自我介紹:“那就重新認識一下吧,馮家豪。”
眼見紀教授還是一臉茫然,馮家豪差點沉不住氣了,隻得惡狠狠地低聲提醒:“裝什麼傻?咱倆訂的可是娃娃親!”
紀離:……娃娃親?
說到這裏,紀離才終於從塵封的記憶一隅挖出來一點線索。
——好像的確有這麼一回事。
不過他印象裏,那門親事應該早就解除了啊?
……所以怎麼能說他們是未婚夫夫呢!
也太引人誤會了吧!
這事萬一要是傳到齊總耳中……
走在紀離旁邊的秋常鳴直接一臉驚詫加好奇:“學長,你結婚前真跟這人有婚約?!”
紀離:“……”
沒有。不是。別瞎說。
另一側的楚闊當即拉了拉秋常鳴,要他不要亂插話和亂講。
紀離並不是喜歡解釋的性格,況且這事兒有點亂,他對這位馮少爺實在印象不深,他還需要捋一捋。
兩片薄唇輕抿,紀離左右看了看,發現圍在旁邊的人還挺多,不禁直接進入重點主題:“馮總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秋常鳴眼見他回避了自己的問題,臉色更白了,目光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沒什麼事。”
馮家豪則定定地看著紀離:“隻是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了離離,就覺得好巧……你中午吃飯了嗎?既然這麼有緣分,不如咱們一起去吃個飯吧。”
紀離想了想,感覺周圍人太多了,的確不方便講話。
關鍵他也不知道這位馮少爺會又說出什麼來,就幹脆點頭答應了下來:“好。”
楚闊試圖阻止:“學長,這樣不好吧……”
“有什麼問題,我還能吃了紀少不成?”
馮家豪有點不滿地看了眼出來幹涉的楚闊,同時眼神中充滿玩味:“你是楚家的少爺吧,那你一定認識我。”
楚闊與紀離一樣沉迷學術研究,甚至比紀教授還要宅,基本很少現身人前,按理來說馮家豪應該不認識他。
但前幾天他才剛跟蕭陽辦完婚禮,濱城的豪門就這些,而且他們這對挺有意思的,從出生就認識,之後戀愛長跑十年,沒鬧過什麼矛盾,細水長流的隻忠於彼此,這點也算轟動了整個上流圈。
即使當時馮家豪沒回國也知道這事兒,他甚至還收到了楚家和蕭家同時送來的請柬,所以才能一眼認出。
但他也隻是聽說楚家的少爺是搞研究的。
他完全沒想到的是,從沒把自己當成楚家少爺的楚闊,看他的眼神比紀離還茫然。
聽了他問題的楚闊搖了搖頭表示不認識:“抱歉啊。”
馮家豪:“……”
好吧。
馮家豪再度深吸口氣,感覺自己命犯書呆子。
他也不想浪費精力與楚闊計較,隻是繼續玩味兒地說:“紀離你還真是走到哪裏都是萬人迷,總有跟屁蟲跟著你。我記得小時候你身邊兒就有好多人,呼風喚雨的……真不愧是紀大少爺。”
他這話聽著像在開玩笑,但實則是直接把楚闊、連同紀離的發小們都諷刺了,這讓紀教授清雋的眉頭驟然一蹙。
他旁邊的秋常鳴則在聽了這話後,繼續訝異地望了望紀離。
原先秋常鳴隻以為紀離是自身能力強,一直都是天才,所以才能專心研究走到今天這步。
包括楚師兄會這麼死心搭地地崇拜著紀離,也是因為他的知識和學問。
但是……那位馮總叫他什麼,紀大少爺?
眼前這位馮總很明顯不是普通人,從穿戴、到他帶來的那些人,還有路邊停著的車……
這明顯是富豪級的配置!
可是紀學長在他麵前卻可以那麼輕飄飄地、沒有一絲壓力地進行對話。
難道紀學長……不是普通人?
以前從來沒聽說過啊!
他跟齊總,不是普通的相親結婚嗎?……
秋常鳴又看了看紀離身邊、一臉回護意思的楚闊。
……楚學長跟紀學長關係那麼好,秋常鳴想起自己當初剛來研究所的時候,楚闊寧願不提副教授也想呆在紀學長身邊做個普通的助理。
難道也是因為紀學長“紀少”的身份?……
那麼紀學長到底是什麼人???
另一邊,紀離已經對馮家豪說:“不是要找我談事情,走吧。”
“好。”馮家豪往他停在路邊的豪車方向走去:“上車吧。”
紀離卻說:“我時間有限,就不出學校了,馮總跟我來吧。”
說著,他直接讓楚闊和秋常鳴等人先去吃飯,然後就要帶著馮家豪往另一幢建築走去。
“學長,要不要我想辦法跟齊總說一聲?”楚闊拉住他,輕輕問他。
他還有點不放心紀離。
雖然不善社交,但楚闊心思單純剔透,憑感覺也知道姓馮的來者不善。
紀離卻趕緊搖頭:“不用了,別!千萬別說!”
……本來隻是一個早就被取消了約定的娃娃親,連雙方長輩們都沒認真過,什麼事都沒有。
但要是被齊總知道了,那不是要爆炸了??
齊總本來就滿世界地給自己找情敵呢!
紀離也很不喜歡這個馮總,感覺對方這次找來是沒安好心,但是退一萬步說真有事兒他還有保鏢,有什麼可怕的。
……讓齊總知道了才可怕。
都怪馮總,一照麵就說什麼子虛烏有的訂婚,搞得他都緊張了。
因為太不想讓齊暮楚知道,紀離還頗為緊張地拉了楚闊一把,千叮嚀萬囑咐:“我很快回來,真沒什麼事兒,你別聲張。”
楚闊一向最聽他的,學長說不需要那就不需要,於是聽話點頭。
紀離直接帶著馮總一行人往教學樓方向走,周圍看熱鬧的同學不明所以,雖然還議論紛紛地想吃瓜,也隻能散了。
留下紀離的幾名同事站在原地。
秋常鳴的娃娃臉麵色依舊煞白,這次他問向楚闊:“楚學長,紀學長跟那個馮總……真有婚約嗎?”
這個問題剛才紀離沒回答他,但秋常鳴真的很需要知道。
楚闊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但他很快又說:“有婚約也是過去式了,學長明顯不認識那個人。”
“……是嗎?”秋常鳴問了一句,並沒走心,他想說紀學長臉盲,不認識誰不都正常?
他又轉而問道:“剛才馮總叫紀學長‘紀少’,楚學長,紀學長他也是……”
楚闊的婚禮秋常鳴也是去了的,訂婚宴他也有出席,他已經知道楚闊學長的背景不簡單。
……即使年初剛來研究所的時候,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個蒼白瘦弱,斯斯文文話不多,甚至有點好欺負的學長,竟然還是豪門家的小少爺。
他也是見識了那場訂婚宴和婚禮的規模,又聽其他同事隱約說起,兩相結合才終於猜到了楚闊的身份。
秋常鳴雙手插在兜裏,問楚闊:“紀學長也是出身豪門的嗎,像楚學長一樣?”
他問題一出,旁邊的學姐學長都看了眼秋常鳴,感覺小秋年齡不大,還挺八卦。
不過小紀學弟似乎從來沒提及過自己的家人……除了老公。這麼一想,還真有股子狗血豪門的味道。
就……熱愛科學的大少爺為了研究,拚死違抗家裏的命令不惜離家出走也要來研究所裏打工,如果不能探索出宇宙的奧秘就要回去繼承家業之類的……
但楚闊本身就不喜歡八卦,他兩耳不聞窗外事,也從來不關心豪不豪門的,隻能含糊作答:“可能是吧。”
旁邊都很八卦的學長學姐們:“……”
闊闊,這種時候你能不能給力點!
楚闊:“哦,對了。”
又想起自己老公說的話:現在什麼豪門不豪門的,十個豪門加起來也鬥不過齊暮楚……楚闊便重複起蕭總的話:
“沒有豪門了,現在十個豪門也比不過一個齊總,還是學長的老公最厲害。”
“哦哦哦~”學姐學長們都互相擠眉弄眼,表示大家都懂的懂的。
齊總的大手筆收購直接把他們給搞服了,自從各種實驗室到位後,他們都爽到飛。
對學術的探究欲得到滿足的同時,連項目也比往常多接了好幾個,關鍵成本還低了,這兩個星期大家都集體加班、各地實驗室到處飛地賺外快……不,是加班搞科研。
就連隔壁化學院、生物學院,激光所,甚至連地質學院都借著光了!這誰能不服!
大家“哦哦哦”地吹捧了一陣兒紀學弟給他們帶來的光明,想到紀離說自己沒事,那應該就沒事,同事們繼續結伴去吃飯。
沒人注意到走在最後麵的秋常鳴,放在兜裏的手,指甲死死地陷入掌心。
之後,他從兜裏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點開朋友圈,一路下劃,很輕易地就找到了那個被他備注為“齊學長”的人發布的動態。
他先是盯著那張照片怔怔地看了一陣,接著又往下一劃,看那條動態下麵他的學長學姐們關於“嫂子”的討論……
秋常鳴的人緣一直不錯。
在國外讀書時基本上每個社團他都有涉獵,也接觸到了不少當時在讀的博士。
其中就有齊學長。
還有……趙棟學長。
雖然完全不是一個專業、甚至自己隻是研究生,但因為參加了學校的公益誌願者活動,在一次跟隨組織進行活動時,他還是加上了他們的微信。
當時作為學校裏的十分活躍的小學弟,秋常鳴人氣很高,也覺得加微信是很正常的事。
雖然加上那個人的微信以後,他還是忍不住激動了好久好久。
他聽說那個人不喜歡被無關信息打擾,所以從來不敢給他發微信。
隻是有一段時間,他每天都要點開他的頭像看一看。
但對方的朋友圈從來不發布任何動態。
刷得久了,秋常鳴默認對方不會發布任何動態了,也已經很久沒有點開那個頭像去看他的朋友圈。
但是今天早上,他忽然刷到了他的動態。
還看到了趙棟學長跟其他同學們的,大篇幅的討論……
想到那些關於“嫂子”的討論,秋常鳴猛地攥緊自己的手機。
然後他手指輕顫,點開了那個先前已經點開過無數遍的頭像。
秋常鳴幾乎用上全部的力氣來打字:[齊學長您好,我是紀學長的學弟,也是您的校友,不知道您對我還有印象嗎?]
秋常鳴手指頓了頓,他想起自己從前讀書也是交際之花,喜歡他的人數不勝數。
但來到這所學校任職後,有了比他年輕、比他學曆高、比他經驗多的紀學長,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自己忽然變得那麼的平庸。
所有人,不管是楚闊學長這種家世的,還是更富有經驗的學姐學長們,甚至是各位院領導,都隻把紀學長視作團寵。
就連……就連自己關注了整整兩年也從沒發過朋友圈的人,今天竟然也為了紀學長特意在朋友圈秀起了恩愛。
看著那張照片裏修長、指節明晰的手指上,與紀學長手上一模一樣的鑽戒,以及喉結突出的修長脖頸上、趙棟學長口中的“年輕的印記”……
秋常鳴再度回憶起那人幾次過來接紀學長、自己與他打照麵時,對方都一副冰冷陌生、完全記不得自己的神色。
就驟然下定了決心,繼續打字.
齊氏大樓。
齊暮楚坐在會議室的桌子後麵,目光冰冷地看著眼前年過半百、但保養得十分不錯的男人。
神色漠然。
“暮楚,你真的不肯原諒我們?”
馮氏今年新上任的董事長、在外風光無兩不可一世的男人,在這間偌大的會議室裏說話甚至有些低微。
馮秉謙看著保持筆挺的坐姿,矜貴而完美,但表情冷漠、不置一詞的齊暮楚,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馮家一直由上代家主馮老爺子掌權數十年。
但馮秉謙也是在自己父親去世後一路拚殺上來,靠實力繼承這個家主的位置的,從來沒有這麼卑微過。
尷尬笑過,見齊暮楚依舊不為所動,甚至什麼都不說,隻用冰冷的、帶著刺骨寒意的目光盯視自己,馮秉謙無奈歎氣。
齊暮楚如果什麼都不說、幹脆不開口,就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而這副樣子的齊暮楚,無疑是最可怕、最叫人恐懼的。
馮秉謙隻好麵子都不要了,更加低聲下氣地說:“你恨我、恨家豪,恨你的母親,這都是應該的。我理解。我承認整個馮家都對不起你。但是你好歹也是我們……”
他話沒說完,齊暮楚放在桌麵上的手機響起了。
是兩條簡短的提示音。
然後他看見齊暮楚直接拿起了麵前的手機。
動作十分麻利,看上去已經是習慣使然。
馮秉謙:“……”
在此之前,很少有人不等他說完話就看手機的。
但是現在,馮秉謙苦笑了一下,隻能忍著。
齊暮楚動作麻利地解鎖。
他的私人手機裏很少有人給他發微信,利用率一直不高。
以前是有加過一些私人好友,但像閑聊和發廣告這類,大抵是沒人敢給他發,齊暮楚已經很多年沒有收到過了。
唯一可能給他發微信的隻有紀離。
而這個時間……齊暮楚看了眼表,應該是離離去吃午飯、該給他發圖片的時間了。
無視對麵一直絮絮叨叨沒完沒了的人,齊暮楚直接點開微信。
臉上甚至多了一絲笑意。
然而那笑意一閃而逝。
很快消失。
——給他發微信的,不是紀離。
……
馮秉謙還在絮叨:“家豪當年是做錯了,我們也不該……”
“嘭!”的一聲,對麵的齊暮楚猛地站了起來。
“馮家豪還跟紀離有婚約?!”
他用勁地一拍桌子,結實的實木會議桌發出極大的一聲悶響,整個會議室的空氣都被震得嗡嗡直蕩,從未見他這樣激動的馮董事長都被嚇了一跳。
齊暮楚嗓音低啞且冰冷,目光像冰冷蛇信:“好像我曾經跟你說過,管好你那個兒子!”
“暮楚?”馮秉謙僵硬地跟著站起來:“……是家豪?他、他又做了什麼?……”
齊暮楚顯然沒時間也沒心情解釋,已經抬步向外走。
他步子極大,周身氣息肅殺凜冽。
“還想讓我放過你們?”
路過馮秉謙時,齊暮楚狹長的鳳眼狠厲一瞥,那雙眸子已然黑如泥沼、深不見底,甚至隱隱藏著煞氣:
“……很好。好好做夢。”
直接推開會議室的門向電梯的方向趕去,路過的人看見齊總的表情,都被嚇得寒蟬若禁,立馬背貼牆壁地讓路。
齊暮楚全程握著手機,連鎖屏都顧不及。
幾乎快要被捏碎了的手機屏幕上,明晃晃地顯示著許多排文字:
[齊學長,您現在能來我們學校嗎?有個自稱為馮總的人,好像說是叫馮家豪?他過來找學長,還說是紀學長的未婚夫,然後紀學長就跟他走了……]
[我感覺有點不對勁呀,學長走的時候神色很慌張,還說千萬不能告訴您……齊學長,我很擔心,紀學長會不會出事呀?]
作者有話要說:
他紀學長:咳咳,我應該沒事,但是其他人好像都要有事了……
齊暮楚(捉住竟然敢單獨去見壞人的老婆)(眯眼)(危險):寶貝你確定你會沒事?
·
打出一張助攻牌:[綠茶](狗頭)
第 49 章(二合一)
學校裏, 紀離直接帶著馮家豪一行人向人少的地方走去。
花了一分鍾時間調取了所有相關回憶,紀離也基本想起來了,好像紀家跟馮家的確訂過親, 不過也隻是屬於口頭約定——那會兒馮家的少爺才剛出生,而紀離還沒出生。
依稀記得那位馮家少爺比他大一歲。
不過後來馮、紀兩家發展方向不同了,合作變少了, 甚至有時候還是競爭對手, 關係不好也不壞,這件事情也一直沒人特意提起過。
至少很少有傳到過紀離的耳朵裏。
沒人特意跟他提, 他就沒在意過。
隻有一次,大概是紀離長到十四歲的時候,有聽說那位與自己有婚約的馮家少爺在外說自己是個書呆子、性格跟他不匹配,而且他馮少爺又不喜歡男人, 才不要娶紀離之類……
這事兒當年還是駱總告訴他的。
那時候駱沛然他們正跟那個馮少爺一起上中學,據說當時因為這事兒他們在學校裏還鬧得沸沸揚揚。
不過由於紀離並不跟他們一起讀書了,所以事情沒鬧到他麵前過, 他也並不知曉太多細節。
隻是聽著駱沛然他們一起罵那個馮少爺,還說那位囂張跋扈,被家裏人慣壞了,仗著是馮家的人就無法無天猖狂至極。
駱總當時甚至還“招兵買馬”組織了一群小夥伴要去跟那位馮少爺火拚, 被紀離知道了,及時阻止了。
那時候紀離跟他父親還有繼母的關係就很差了,他聽說繼母本就很不希望自己與當時鼎盛的馮家牽扯上什麼關係,就順水推舟地去找紀父說, 要他搞定那個馮家, 請他家的少爺不要再在外麵胡說。
紀家當時雖然不如馮家, 但馮少爺在外麵一口一個紀離不好、不想要這婚約, 紀家的名聲也不能就這麼被破壞。
於是紀父是去找了馮老先生,娃娃親這件事情算是徹底作罷。
後來紀離徹底離開紀家,就再也沒聽說過跟馮家有關的事了。
……
紀離:搞了半天,馮總果然不是什麼好人。
回憶完全部細節,他一邊走一邊問:“馮總剛才說,這麼巧遇到我,那馮總現在是在這所學校裏頭讀書?”
馮家豪:“……”
“不好意思,我今年一整年都不在國內,主要就是為了去拿博士學位證的。”
言下之意是他怎麼樣也不會來濱大讀書了。
並且馮總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隱隱有股子傲氣。
但紀離卻問:“哦,那拿到了嗎?”
馮家豪:“???”
這不是廢話麼???
紀離顯然也並不真關心他,隻是隨口一問的。
他又問:“那麼你來我們學校是來應聘的?什麼專業呀?”
馮家豪:“……”
老子他媽的是專門來找你的啊!!
馮家豪語氣生硬:“我也不是來應聘!”
紀離:“那你來這兒是做什麼的?”
不等對方回答,他說:“你剛才不是說跟我是巧遇嗎?巧遇的話,馮總總得有個原因來我們這裏吧。”
馮家豪:“……”
我看風景!看風景可以了吧!!!
他原本以為紀少還是那個“傻”紀少。
可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他不傻了!
不,他一直不傻,隻是以前聰明的方向跟大多數人都不一樣。
而馮家豪以前根本看不上這個所謂的天才,才一直對外宣揚說紀少傻……
如今再看眼前這位潔白如玉,霽月光風的青年,馮家豪忽然覺得自己以前好像瞎。
……當初怎麼就那麼作,推了這門親事呢?
要不然的話,紀離現在是自己的,他背後的紀家也是自己的,姓齊的靠邊站。
……
那麼自己在馮家的處境,也就不會像現在這麼難了。
“我的確是特意來見你的。”馮家豪說。
“哦。”
紀離站住腳步:“那有什麼事就在這裏說吧。”
他們已經離開了人多的主幹道,來到了一幢教學樓的側身。
依舊是露天場地,隻不過不會有太多人經過。
場地空曠人不多,他們聊什麼也就不會被人聽到,畢竟總不會有人刻意跑過來聽他們說什麼。
馮家豪一愣,眼裏映著紀教授清冷的模樣:“……咱們真不一起吃個飯,邊吃邊說?”
紀離:“不吃了,我沒時間。”
馮家豪卻不想在這兒說。
或者說,他根本沒想好找紀離說什麼。
他這次過來,原本也隻是在跟隨他父親到達齊氏大樓、偶然看見紀離跟那個姓齊的在地庫裏膩歪,才一時衝動地派人跟著,又一路找尋過來的。
……
坦白說,馮少都沒想好自己到底要幹嘛。
大概就是頭腦一陣發熱、實在被那兩個人膩歪的景象氣得牙根兒發癢。
……畢竟,如果不是自己作死……還作死了兩次。
今天哪兒輪得上姓齊的這麼幸福?!
但是說敘舊,馮家豪也承認,他跟紀少根本不熟。
可他又實在不想放美人就這麼走……
他半天不出聲,紀離也看出了他的遲疑。
“所以,馮總找我並沒有什麼事?”
“……我,”馮家豪趕緊說:“……我來就是想跟你道個歉。”
眼看紀少蹙眉,馮家豪也顧不了許多,還是選擇了走敘舊路線。
雖然他的道歉也並沒有多麼走心:“……小時候是我不懂事,在外麵散布謠言衝撞了你,離離你原諒我,別往心裏去。”
紀離聽了,直接點點頭說:“放心,我就沒往心裏去過。關於您的任何方麵都沒有。”
——自己連記得都不記得這個人,什麼時候往心裏去過了?
紀離訝異地看著眼前的人。
這人是不是有點太自大了?
馮家豪:“……”
所以自己對於紀少來說是真正的船過水無痕?
還是他自作多情了?!
紀離:“還有別的事麼?抱歉,我今天很忙,應該沒時間單獨與馮總說話了。”
他說完,看樣子就打算離開了。
“等會兒!”馮家豪再度出聲攔住他,從小到大馮少爺故意欺負的人不少,恨他的更多,這還是第一次遇到像紀離這種的,根本不記得自己的。
忽然有股火壓不住了,馮家豪說:“你恐怕還不知道吧,就去年,要不是我放過你,你早就……”
“去年?”紀離眨眨眼,因為已經搜索出相關記憶,所以他很確定自己去年跟馮家的任何人都沒有任何交集。
“去年你怎麼放過我了?”
馮家豪:“我……”
馮總再度失語。
……也對啊,自己沒事兒提這事幹嘛?
難道要說去年他偶爾遇見了紀離,忽然驚覺這小子不僅越看越好看,而且還是紀家的。如果把他弄回去,於事業上也能幫助自己父親爭奪馮氏董事長的位置……
馮家豪一點都沒誇張,要不是紀離是男的,他那時候還沒嚐過男人,以及一些……外力因素。
自己可真就把他弄回去了!
然而此時此刻,已經無法像以前那麼囂張的馮少爺,隻得深刻記得自己這次來不是激怒、得罪紀離的。
馮家豪再度把話憋了回去,隻是說:“沒什麼。”
紀離:“?”
馮家豪:“離離,咱們倆也是訂過婚的,濱城裏咱們這一輩兒這麼多孩子,就咱倆有這緣分,你現在見了我也不用避如蛇蠍吧?”
“我就想跟你一起吃個飯,說說話……”
紀離更深地蹙眉。
依舊搞不懂他要幹嘛。
看見遠處又有人聚集、在往他們這邊看,猛地想起“一如紀往”論壇裏那些同人文,有些是寫誤會來誤會去的虐戀情深……
紀離真怕有人在論壇上說些什麼,再被自己不正常的老公看到——他知道齊總有專門安排人盯著匿名論壇上關於自己的信息。
於是紀離幹脆利落地拒絕:“吃飯就免了,我真沒時間。就是請馮總以後不要當眾說咱們訂婚的話了,早就取消了的事,再提多沒意思。馮家的人也不至於無禮至此吧?”
說完,紀離拔步就要離開。
早上時天氣還挺晴朗,不算豔陽高照,但好歹還有太陽。
這會兒天卻全陰了,看樣子可能要下雨。
紀離也真沒有閑工夫跟他們這兒浪費。
但馮總身邊的馬仔卻直接攔住了他的去路,刻意壓低聲音說:“紀少,要不您再考慮考慮?”
那馬仔說:“我們馮總邀人,還從沒聽說過誰推辭不去的。您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紀離抬睫看了他一眼,平時明媚帶笑的桃花眼多了稍許淩厲。
但他依然平靜開口,語氣清疏散漫:“很早就聽說馮總霸道,怎麼這麼多年還是這樣?”
當初娃娃親對象四處詆毀自己的時候,就聽說那位馮少爺囂張跋扈、拉幫結派,是學校裏的一霸。
不過算起來那會兒馮少他們還在讀初中,是少年人,還不成熟,也可以理解。
隻是沒想到過去十多年了,馮少竟然還在搞這一套?
“你說什麼?”
馮總的馬仔顯然很見不得有人詆毀他家少爺,又往前走了兩步,想要推搡紀離,嚇唬他兩下。
威逼和利誘,一直都是馮少平時征服別人的慣用伎倆。
果然,馮總不僅不阻止自己的手下,反而在旁邊頗為悠哉地說:“離離,這我可得提醒你,他說的也沒錯。就算是齊暮楚,他也……”
他話沒說完,那個試圖過來推搡人的馬仔就被紀離反剪了雙手、又以詭異的角度轉了一圈兒,隨後直接臉朝下地摁在了地上。
馮家豪:“……?!!”
後麵的話也說不出來了,連聲音都直接走了調。
馮總帶來的保鏢一看自己人被摁倒了,便立時衝上前來想要控製住紀離。
可他才剛靠近,紀教授就像背後長了眼睛一樣,都沒怎麼回頭地,回身給了那保鏢一飛腳,直接踹到了肚子上。
借住的還是被他壓在地上的人的力量。
“啊啊啊!”那個被他反剪了雙手扣住的馬仔登時疼得發出一串尖叫。
馮家豪趕緊擺手,讓其他人都不要再動。
……什麼情況,這個把他小弟摁在地上、踹了他的保鏢、動作超級幹淨利落的人,是紀離?
那個自己印象中的書呆子,生活都不能自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紀離???……
紀離猛地回眸看他,露出一截尖細、弧線優美的下頜,但眼神凶惡:“嗯?你說齊總他怎麼?”
馮家豪:“……”
不怎麼,怎麼都不怎麼……
比之於馮總這邊眾人的吃驚,遠處遠遠望著的同學們則都在紛紛拍手叫好,拍照留念。
“哇哦!又看到我寶跟人動手了,打倒這群登徒子!!”
“啊!紀教授好帥!紀教授!!我們愛你,太帥了!!”
“什麼玩意兒啊,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就敢跟我寶比劃?”
聽說紀教授跟一個開著豪車帶著保鏢的富豪走了,紀離的鐵粉們都表示很擔心,還是忍不住尋了過來。
發現他們在教學樓底下露天說話,鐵粉們便遠遠地站著,觀察情況。
本來也隻是單純看著,但從那名馬仔攔住紀教授、站在距離他極近的位置上不知跟紀寶說什麼的時候,就有人拿出手機開始錄像了。
倒不是因為別的。
而是老粉們都隱隱有個預感,今天紀教授可能會出手,畢竟……
“一年至少出現一次的盛景啊!我就說嘛,今年好像差點什麼,原來是一直都沒出現登徒子給紀寶展現戰鬥力的機會!”
“咳咳,最近光顧著磕糖了,都忘了紀教授其實很能打的事兒了。”
“登徒子雖遲但到,什麼紀教授的未婚夫啊,感覺像土匪來搶親的。”
“教授,需要報警嗎?”
有人在遠處高聲詢問。
“你……”馮家豪回過神,馬上走上前來,對紀離說:“紀少,這是誤會,你先放手。”
知道自己一夥人被拍,他也不想把事情鬧大。
雖然帶了好些人來,但這裏畢竟是學校,他不可能公然叫所有人一起上,然後對紀離做什麼。
要怪就怪他,他怎麼也沒想到,紀離不僅警惕性很高,而且還不像他表麵那樣弱不禁風!
馮總的確少有如此吃癟的時候。
一直以來,不管是在濱城還是在其他地方,就沒有他特意過來請,對方還能夠拒絕的情況發生……
從來沒有過。
……
對了。
倒是這個紀少,以前就紮手。
隻不過以前是自己懶得跟他計較。
而現在……
怎麼看,情況都像是已經反過來了。
一想到這些,馮家豪攥了攥拳頭,隻覺得內心一陣屈辱。
……如果放在以前,哪怕是幾個月之前,當他還自信自己是馮家的真少爺、馮董事長的親兒子的時候……
他還用受這樣的委屈?
這人就算再能打,自己還能帶不走他?!
隨便找個機會硬綁了也能帶走!
但是現在,他隻能忍。
原本他來也不是想與紀離交惡的。
覺得萬分屈辱的馮少依然微笑,然後猝不及防地對著自己地上的小弟狠踹了兩腳,罵道:“不開眼的東西,誰叫你們這麼對紀少的?!還不趕緊滾起來給紀教授道歉!”
他這兩腳踹得極狠,地上那人turnip直接發出痛苦的呻.吟,把紀離和旁邊的人都給嚇了一跳。
紀離隻好鬆手。
甩了甩平時不常運用、有點酸痛的手腕,紀離冷淡表示:“不需要了。”
他又看了看馮家豪:“隻希望馮總別再來找我,也別這麼聲勢浩大地跑來學校,當心嚇壞了我的學生。”
說完,紀離直接離開。
那個馬仔還倒在地上疼得直打滾,被紀教授踹出去的保鏢也不敢吭聲,這一次馮總帶來人的沒人敢再攔他。
馮家豪攥了攥拳頭,也不攔著紀離,隻是說:“聽說你現在跟齊暮楚的感情很好,你不會以為他那樣的人會真心喜歡你吧?”
說到後麵,馮總的聲音竟然多了幾分明顯的恨意:“好歹也機靈點,齊暮楚搞了那麼多事,就是為了報複這裏的所有人的,你也不過也隻是工具而已。”
紀離聽見了。
但沒有要停留的意思。
不管對方找自己的目的是什麼,總不會有什麼好事兒就對了。
所以他的話,紀離都不打算聽。
他一步不停地徑直離開,留下馮家豪一行人站在原地。
馮總身邊其他的馬仔互相看了看,都有些尷尬,感慨馮總現在的地位的確不穩了。
……這要是放在以前,還能有人敢這麼無視他們的馮三少?!
“這紀教授還真是不給麵子,早知道去年少爺看上他的時候就應該把他綁走……到時候這樣那樣,嘿嘿,看他現在還能不能這麼牛氣。”
“當時都怪那個姓齊的橫插一杠……”
“閉嘴!”馮家豪爆喝一聲,把自己正議論著的小弟們都給嚇了一個機靈。
他現在最恨的就是跟齊暮楚作比較,自己的手下竟然還敢往傷口上撒鹽,暴怒的馮總直接給自己多嘴多舌的廢物小弟們又來了幾腳:“馬後炮,當時你們特麼都幹什麼去了?!”
挨踹的馬仔們自知失言,緊急自救:“……對,主要是咱們馮少去年不喜歡男的,要不然哪能輪到那個齊暮楚!”.
與馮總的對話統共也沒花費幾分鍾的時間,加上來回路程,大概也就耽誤了十來分鍾。
紀離剛返回通往食堂的大路上,就碰上了自己院的院長還有兩位資曆老的教授。
“小紀?去吃飯啊,一起吧。”院長和藹地發出邀請。
紀離有點走神,下意識地點點頭,之後自然跟院長他們一道。
不過他忽然沒什麼胃口,到了食堂就選擇了最簡單的盒飯。
倒也想起來要給齊暮楚發條微信告訴對方自己吃飯了,然而一摸兜,才想起手機落在實驗室了……
這下紀教授更心不在焉了。
接下來吃飯的時間,小紀教授都是一副很著急的狀態。
院長看出了他吃得很急,詢問他有什麼事嗎,紀離也說不上來,總之就是感覺有點心慌。
第一次,他如此依賴自己的手機。
或許手機揣在身上他也不會做什麼,但至少可以上論壇看看有沒有人發自己剛才的照片,或者,隻是單純地給齊暮楚發一張午餐的圖片而已。
不像現在,就完全是一種什麼都做不了的狀態。
最重要的,說是不會把馮總說的任何內容放在心上,但紀離也還是受影響了。
……他說報複。
為什麼用這個詞?
齊暮楚在報複什麼?
最後三兩下扒完了自己的飯,紀離表示自己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小紀是回辦公室嗎?可以勞煩你幫我把這個交給尹教授麼?”
一聽說他要回去,挨著他坐的老教授拿起來一個牛皮紙袋。
“隻是一遝資料而已,尹老著急要,就麻煩你先送去給他。”
紀離本來要回實驗樓,不過幫送資料這種事他當然也義不容辭,於是一口答應下來。
出食堂的時候,外麵已經微微下起了小雨。
冬雨還是很涼的,空氣中也蒙上了一層化不開霧氣。
紀離也沒帶傘,好在雨不大,抱著資料就跑回了行政樓。
尹老教授的辦公室在七樓,紀離送完資料,又被老教授留著嘮了會有關專業領域的事,出來的時候仍舊是學校的午休時間。
大樓裏沒什麼人。
因為下雨的緣故,整條走廊都陰沉沉靜悄悄的,隻有一些雨絲拍打窗戶的聲音。
紀離大步向著走廊的盡頭走去,打算去坐電梯下樓。
然而就在他剛剛路過樓梯間的時候,忽然感覺腰上一緊。
——半敞開的大門驟然探出一雙手臂直接摟上他的腰,且力氣極大,完全不等紀離反應,他人就已經被拖去了樓梯間。
但紀離也隻是最初愣了那一秒鍾,下一瞬,他已經判斷出伸手拖他的人,個子應該比自己高,於是直接用手肘向後探去,試圖給身後的人一個肘擊。
然而那人卻像戰鬥經驗十分豐富、還可以預判他的動作一樣,不僅用一隻手搪塞住了他的手肘,還反而一個用力,把紀離推到牆上。
紀離直接用手一撐。
同時下意識抬腿,就想給後麵的人來上一腳。
然而身後那人卻無所謂地直接壓了過來,帶著一絲薄雨微涼的水汽,和一種淡淡的木質草木香。
紀離眨了眨眼睛,就不動了。
反而任由對方從後麵控製著他的雙手,死死地環著他,胸膛貼著背心的那種。
樓梯間恢複寧靜,隻有兩個人都略顯粗重的呼吸聲。
隔著衣物,紀離甚至可以感覺到對方胸腔當中、那顆心髒的有力跳動。
他們誰也沒再動。
足足這樣僵持了十幾秒鍾,明顯身後的人呼吸聲更重,感覺到對方渾身繃緊的肌肉,紀離又眨了眨眼睛。
他怎麼忽然來了?
紀教授選擇率先開口:“……大俠饒命?”
“……”
身後的人不應聲。
似乎過了好久,他才重重地吐了口氣,繃緊的肌肉緩緩放鬆下來,對方直接以下頜抵在了他的肩上。
比之於剛才,這一次的動作很緩、很輕,甚至極度溫柔。
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在抱緊他的玩具娃娃一樣。
紀離:“?”
感受到肩上緩慢且持續增加的重量,紀離有種直覺,身後的人情緒很不對。
便試圖回身去看後麵的人。
但這時候,那人卻驟然開口,嗓音沙啞、有點粗糲,隻是依舊霸氣:“不許動。”
紀離:“……唔?……”
還沒發出一個完整的音節,一隻指節修長的手伸了過來,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巴。
指尖冰涼徹骨。
“……?”
身後那人喘息聲依舊很重,這裏是七樓,又是樓梯間,紀離都懷疑他是不是直接跑上來的。
就……連電梯都等不及的那種。
而且對方也一直不許他回頭,紀離看不著他的表情,也就無法判斷他究竟怎麼了。
有溫濕的熱氣噴在他的後脖頸上。
紀離隱隱感覺有兩片微涼的薄唇觸了觸自己的耳朵,一下又一下。
發著抖一樣。
……
又過了好久。
薄唇的主人才開口,操著沙啞低沉的嗓音,緩緩問他:“你說,我是你的誰?”
作者有話要說:
周末愉快=w=本章隨機掉落一波小紅包
家裏老人病了,一直吐,帶著去看病又不像是羊,我現在腦子嗡嗡的,齊總的情緒需要醞釀,先斷在這裏,後麵的我再好好磨一磨
第 50 章
“我是你的誰”。
這個問題還蠻好回答的。
但問題是, 紀離還被捂著嘴啊!
被冰涼的手指抵著唇,其實並不難受,要真想說話也不是做不到。
隻是關鍵在於, 對方整這麼一出到底要幹嘛?
自己還要不要繼續配合他演戲?
……兩個鍾頭前他們分別的時候,對方還一臉溫柔帶笑,動作親和地把自己送到車上。
難道這麼一會兒就犯病了?
還是幹脆失憶了??
或許見紀離不答話, 對方等得不耐煩了, 濕熱、但也冰冷的氣息再度將他包裹籠罩。
後麵的人繼續緩緩地、一字一頓地問:“寶貝為什麼不回答我?”
紀離翻了個白眼。
然後張嘴,在對方的手指上咬了一口。
……本意是想咬。
可因為被捂嘴的姿勢根本咬不到, 最後就變成舌尖輕掃,他在對方的冰涼的手指上舔了一下。
但最終的效果也無異於是真的狠咬了一口。
——身後的人就像是被燙了一下似的,驟然收回了手,然後又動作有些激烈地直接將紀離調了個個兒。
被人翻轉過來抵在牆上, 齊暮楚高大、但麵無表情的形象映入眼簾。
與平時有些不一樣的是,齊總渾身都被打濕了,稍微被淋濕的頭發垂在額前, 顯得他麵色有幾分蒼白,不至於狼狽,卻多了幾分陰鷙。
紀離上身貼著牆麵,雙腿打斜沒有辦法站直, 從他現在這個角度看過去,可以明顯看見對方削薄的唇抿得死緊,唇角直接拉成一條直線,低垂著眼瞼的模樣無悲無喜, 眼神卻霜寒徹骨, 深不見底。
……這樣子的齊暮楚, 對於紀離來說明顯是陌生的。
他不是第一次見這樣冷肅沉默的齊總。
但以前齊暮楚板著臉, 都是給外麵的人看的。
真正被那雙深靜寒潭一樣的眸子緩緩凝視和打量的時候,他才知道為什麼其他人都那麼怕齊暮楚……
但是,齊總為什麼要用這樣冰冷的目光看自己?
模樣冷冰冰帶著股煞氣的齊暮楚,不禁讓紀離一愣。
而眼見青年望著自己愣住,齊暮楚的心也往下一沉。
眼皮輕耷,眼底的陰翳更甚。
齊暮楚輕輕摩挲著被青年舌尖掃過的那截手指,發白的唇近一步繃緊,持續壓抑著內心不斷湧動的浪潮、以及泛濫的情緒。
除此之外,他一動不動。
就這樣、就隻能這樣,無聲地凝視對方。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直到愣住的青年眼睫驟然抖動了一下,像寒梅抖落掉其上的霜雪、露出明豔的花瓣,紀離明媚的桃花眼再度彎起一個弧度。
如同往常一樣,他勾唇淺笑:“你是我老公呀。”
同時,青年又眨了眨眼睛,略帶嫌棄地表示:“剛才你捂著我的嘴巴,我怎麼答?”
……
齊暮楚的瞳孔明顯一晃:“你認出來是我了?”
“……”
這個問題一出,兩個都明顯愣了一下。
紀離覺得自己因為有臉盲症而受到了歧視——自打齊總回來不走了以後,他有哪次沒認出對方?!
齊暮楚卻猛地握緊了他的雙手,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是剛才我在你背後的時候……”
話沒說完,他反而自己笑了。
有點自嘲,但更多的是一種安慰。
其實齊暮楚也早就發現了,剛才紀離知道在背後抱他的人是自己。
這個發現讓他在那片刻的時間裏獲得了極大的滿足,連一路找尋過來的憤怒和壓抑都分崩瓦解了
隻是後麵轉過身來以後、老婆的一個茫然的眼神,又讓他的自信和竊喜全然崩塌。
……什麼時候起他也很在意一個人的目光了。
隻單憑對方一個的眼神,就可以被輕易改變了心情。
話雖如此,齊暮楚麵部表情還是不由自主地開始鬆懈。
他難以自持地打量著眼前的青年,依舊握緊他的手不放。
“老婆……”
“你的手好涼。”
紀離稍稍回握他的手,語氣倒是與平時別無二致:“身上也淋濕了,什麼事啊,這麼急著跑過來?”
把車子停在樓下的話,兩步路的功夫,齊總不可能被淋得這麼濕。
紀離都懷疑,他不會是一路跑過來的吧?
而且,他都沒穿外衣……
“你車停哪兒了,先回去換衣服。”
也顧不上別的了,紀離想拉著自己老公返回剛才的走廊上。
但他並沒有拉扯成功,齊暮楚腳跟站定,反而又將他給拽了回去。
再度撞進對方的懷抱,紀離聽見對方說:“你去見了馮家豪。”
“又不接我電話。”
“還找不見人了。”
“……”
齊總的聲音起初還是很平靜地敘述。但說著說著,那聲音就多了許多的委屈:“紀離,老婆。……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
紀離:……嗯?
齊總這麼快就知道他去見誰了??
盡管他身邊一直都有保鏢遠遠地跟著,但是按照先前齊暮楚的承諾,他不會向保鏢們探聽自己的行程以及隱私,那些保鏢們也不會自動說。
而這麼長時間以來也的確如此。
紀離從來沒有因為被人跟著而感到過困擾。
即便是他剛剛與馮家豪起了一點小衝突,但也沒出動保鏢幫忙,紀離早就摸清規律,這種情況通常都會被視為無需上報。
……
所以齊總是怎麼這麼快就知道的?
就算刷論壇刷到他暴打馮家豪小弟的視頻,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趕過來了吧?……
“……我隻是忘記帶手機了。”
不管怎麼說,紀離感覺自己還是應該趕緊解釋一下:“然後剛剛去給老教授送資料,我正要回去拿手機呢。”
齊暮楚:“……”
這次輪到齊暮楚愣住了。
被外頭吹捧成料事如神、神機妙算的齊總,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致使他擔憂彷徨焦慮了這許久的真相,竟然這麼簡單……
他渾身再度陷入僵硬,愣住的反應過於明顯,依舊被緊緊抱著的紀離不禁抬頭望向他。
男人一雙狹長的眼睛怔然地張著,紀離看清對方眼底有些發紅。
雖然那雙眼睛與尋常時別無二致。
——眼型是標準的丹鳳眼,眼尾微微上挑著,盡顯孤傲和貴氣。
但發紅的眼底卻讓這雙漂亮又淩厲的眼睛多了一抹脆弱。好像剛才這雙眼睛的主人幹脆被氣瘋了。
或是,真的急紅了眼。
“抱歉。”紀離張了張嘴巴,眼神都有些飄忽不定了:“我不知道你在找我。”
齊暮楚:“……他們說你跟馮家豪去了一幢單獨的教學樓。”
這裏的‘他們’可能指的是保鏢們,紀離想了想,反問:“你不會是去那裏找我了吧?……然後又一路找了過來?”
齊暮楚不置可否。
隻是閉了下眼睛,算作是默認。
紀離:“我們早就說完話了,我早就離開那裏了哇!甚至我還跟院長他們去吃了個飯!……”
聽著外麵逐漸變大的雨聲,紀離都懵了,怪不得齊總被淋得這麼濕。
但此時的齊總麵色已經徹底緩和了,甚至還帶上了一抹笑意:“是這樣嗎?”
仿佛一路在雨中尋找的經曆都不算什麼一樣。
紀離:“……”
不過下一刻,齊暮楚又深深地吸了口氣,明顯是又想到了什麼讓他動怒的事:“馮家豪帶了不少人,我放在你身邊的人都被他纏住了。”
說到這裏,齊總眼底又泛起一片寒意。
如果說他寒潭一般的眼底在方才了解紀離隻是忘帶手機時泛起了一絲光亮,那麼他現在眼底映著的光,就是一道陰鷙刺骨的寒光。
其中的狠辣,連紀離見了都不免背後汗毛一炸。
……怪不得齊氏大樓裏有被齊總說了幾句就辭職的員工,還有那麼多很怕被齊總說的現任員工。
這個,一般人真頂不住……
“馮家豪沒對你做什麼吧?”齊暮楚又打量起紀離。
並且這次還不僅僅隻是凝視,還……上下其手地檢查他究竟有沒有事。
“沒事呀。”紀離又被抓到癢癢肉,沒繃住地差點笑出聲,趕緊搖頭說:“我很好,我跟他一共也沒說幾句話,能有什麼事?”
他一邊說,一邊再一次被齊總抵在牆上。
對方湊得太近,恨不得完全包裹住一樣,根本沒什麼空間給他,紀離不得不被迫仰起脖子。
並且這一次更過分的是,他的兩條腿還被分開了。
“啊。”
感覺情況不太妙的紀教授抓緊時間作出聲明:“我跟他根本不熟……”
“不熟還跟他走?”齊暮楚嗓音低啞,有些撩人:“寶貝……”
紀離:“……不是的……”
對方用膝蓋支著,很強勢地阻止他合攏雙腿。
於是紀教授就站不穩了,隻能靠在對方身上,鼻息間都是那種木質香,還有一種潮濕的水意。
紀離表示自己也不想呀。
“……我還不是擔心被你知道我跟他有婚約!”
……
他說完,樓梯間又是一靜。
“啊不對……是我們本來也沒有婚約,都是馮總亂說的!”
紀離:“我還不是怕他在外麵亂說,擔心被你知道了以後會引起什麼誤會……”
講到這裏紀教授也有些無力的歎氣。
原本就是考慮到老公的情緒才故意跟馮家豪單獨說話,沒想到還是弄巧成拙了。
自己倒是沒什麼。
就是齊總……
想起對方發紅的眼眸,感覺他似乎真被氣壞了?
齊暮楚說:“隻是個婚約罷了,你命中注定隻能是我的。”
……這話就相當宣示主權了。
還有點中二。
不知道是哪本小說裏的話?……
雖然這麼說也沒什麼毛病,不過紀離還是想聲明一點:“婚約也是口頭上的娃娃親而已,小時候我們跟馮少爺都不是一個階級的,我是真不記得了。”
“嗯。”
說到這裏,齊暮楚的情緒忽然緩解了,嗓音也不是那麼沙啞粗糲:“馮秉謙那個老匹夫剛才已經跟我解釋過了。”
“馮……好吧。”
馮秉謙就是馮氏現任的董事長。
雖然紀離不關心豪門的事,但他有一群非常關心這些的發小,所以也知道去年馮老爺子去世了,然後大概春節左右的時候,新董事長馮秉謙一路在商場上拚殺著,成功上任。
……不愧是齊總。
聽他發小們那意思,馮家目前依舊是濱城裏最厲害的家族。
那馮家的大家長,身份地位自然不消說。
可是齊總罵起人來,還是一點都不含糊。
對了……
紀離又想起馮家豪最後跟自己說的那番話,有關於齊暮楚的報複。
雖然對方本意是想挑撥離間,暗示自己齊總是個居心叵測的壞人。
但不管當時還是現在,紀離能想到的都是——
既然說是在“報複”,那也就意味著……
這裏曾經有人率先對不起過齊暮楚。
……
而以齊總的心胸和肚量來說,那應該是很過分很過分的事,才會讓他想要去報複。
這一中午的心不在焉,紀離想的都是這件事。
到如今,他想著齊暮楚早年創業不容易,又想起馮家一直以來跋扈的做派……
被迫分開雙腿貼靠在牆麵上,與對方吻頸相貼,雖然這個姿勢怪異,有一點點不舒服,但是紀離還是不動了。
紀教授抿了抿嘴唇:“……既然你都知道婚約是假的,怎麼還這麼著急地跑來找我?馮家豪肯定不是什麼股票啊!”
不著痕跡地扒住老公的肩頭,雪白的手指陷在對方的深色西裝裏,紀離眼睫輕耷:“……你看,你的衣服都濕了。”
似乎齊暮楚很喜歡自己這樣的依靠,紀離聽見對方輕笑了下:“寶貝以為我在吃醋?”
紀離想了想,假意點頭:“嗯啊。”
……原本他還指望齊總能為了反駁自己,說出點跟馮家、跟濱城的恩怨來。比如他並不是吃飛醋,而是單純很討厭那個馮總。
但沒想到齊暮楚卻十分幹脆點頭,說:“沒錯,老公的確吃醋了。”
紀離:“……”
“即使知道所謂的婚約根本不存在,我也很介意。”
齊暮楚語速不快不慢,竟然不是開玩笑的,而是在用很認真的語氣說:“你可能想象不到,我都醋到快要被氣瘋了。”
“…………”
這時候樓下和外頭的走廊都不約而同傳來類似腳步聲的響動,是齊暮楚帶來的人,都在向這邊彙集。
“齊總,剛剛查了監控,夫人他應該還在這幢樓裏沒離開……”保鏢隊長第一個從下頭的樓梯跑上來,一抬頭就看見樓梯上相擁著的兩人,聲音戛然而止。
齊暮楚歎了口氣,不得已緩緩放開了懷裏的人。
同時目透寒光、滿臉煞氣的一回頭。
保鏢隊長登時打了個寒顫,無地自容起來。
原本被馮總的人纏上、把夫人給跟丟了,他們就已經觸了齊總的逆鱗。
好不容易聽認識夫人的同學說看見夫人來到了這幢行政樓,他們一層一層地搜索,沒想到還是齊總第一個找到夫人的……
保鏢隊長滿臉羞愧地認錯和道歉。
紀離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不禁扭頭看了看站在自己身邊的齊暮楚……好家夥,原來齊總真是跑上來的。
看來吃飛醋的效果跟打雞血差不多啊——醋到快瘋了的齊總,比負責保護他的保鏢們跑得都快!
作者有話要說:
齊總: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