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悄總覺得衛南辭這話多半就是故意在哄他。
不過次日, 他還是讓餘敏行過來幫對方診了診脈。
出乎意料的是,衛南辭的傷竟真的在短短兩日內恢複了許多。
“怎麼會這樣?”原悄有些納悶。
“誰知道呢,興許就是你的信息素對我有奇效?”
原悄心道, 早知道這樣, 就不等這麼久了。
當初為了遵醫囑,衛南辭硬生生忍了半年多沒和他親近,所以兩人並不知道標記竟能有此奇效, 這才令衛南辭的傷拖了這麼久。
不過再早些時候,原悄身體尚未徹底恢複, 衛南辭也不舍得折騰他。
“沒關係,現在發現也不晚。”衛南辭往他身邊一湊,“這個月你不是哪兒都不去了嗎?就好好替我療傷唄,咱們把過去半年錯過的都補上。”
原悄擔心他的傷勢, 自是不會拒絕。於是後頭那一個月的功夫, 他除了每日陪孩子們玩兒, 剩下的時間幾乎都和衛南辭膩在一起。
待入夏後, 衛南辭的身體便恢複了十成。
原悄甚至懷疑他的精神力在經過這段時間的休養,說不定比從前更強了。
兩人商量過一番後, 決定動身前往其他大營, 盡快把皇帝的差事辦完。
裴斯遠和餘舟早在上個月就回了京城, 餘敏行因為無事, 便打算跟著原悄和衛南辭四處逛逛, 也順便到濟仁堂各處的分堂看看。
因為有了先前的經驗,這次他們巡察各營的事情進行得十分順利。每到了一處,原悄都不會逗留太久, 而是製定出他們軍械的改良方案, 然後把該安排的事情安排妥當, 留下一個木工帶人完成剩下的工作。
這樣一來,他們就能節省不少的時間。
約莫到了年底時,最後一個大營的巡察便結束了。
眾人踏上回京之路時,已經到了十一月底。
衛南辭原本是想帶他們找個暖和地方過冬的,但看原悄歸心似箭,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年糕,來跟爹一起叫,大伯,二伯。”
馬車裏,衛南辭哄著衛年糕叫人。
他這一路上都提前打算好了,先把倆孩子哄好,到時候見了原君恪就放孩子,倆小家夥一邊一個抱著原君恪的腿叫“二伯”,看對方還生不生得起氣!
“大伯……二伯。”衛年糕奶聲奶氣地開口。
衛南辭聽了十分滿意,又抱起原小木讓他跟著叫。
“爹。”
“別叫爹,叫大伯,二伯。”
“不叫。”
原小木癟著小嘴,看起來有些委屈。
這一路上,衛南辭沒少拿這事兒來煩他們兄弟二人,原小木一開始還挺配合,後來就不樂意了。若是換了衛年糕這麼頂嘴,衛南辭定要教訓幾句,但麵對軟糯的原小木,他實在是說不出重話,隻能寵著。
“不叫就算了。”衛南辭在他的小腦袋上揉了揉,語氣十分溫柔。
不多會兒功夫,兩個小家夥都倚在衛南辭懷裏睡了。
衛南辭待他們熟睡,才小心翼翼將他們放下。
“三郎。”他挪到原悄身邊,一手將人攬在懷裏,問道:“想什麼呢?一直走神。”
原悄將腦袋靠在他肩上,“你說我回家之後,二哥萬一把我趕出來怎麼辦?”
“怎麼專愛往壞處想?”
“我得先想想壞的,到時候才能有個準備。”
自從去年的事情之後,原君恪再也沒給原悄寫過家書。
雖說原悄每次回信都會回兩封,但他每次收到的家書,裏頭都隻有原君懷的。大哥的信中每次都會提及幾句父母的關懷,卻從未提及過二哥,所以原悄一直覺得二哥還在生自己的氣。
“你忘了,二哥還給他們兩個送了長命鎖呢?”衛南辭道。
“你說,二哥若是真的在意這兩個孩子,怎麼從來也沒問過他們呢?”
“你傻了?他不問你不也每次寫信都會告訴他嗎?”
“這倒是。”原悄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心中有點近鄉情怯。
在外頭時,總盼著能早點回來。
真快到了京城,他又日日忐忑不安。
“你說,二哥是不是沒將這件事情告訴大哥和我爹娘?”
“不好說,你大哥的信裏不是從未提及過孩子?”衛南辭道:“不過他說不說也不打緊,咱們自己說唄。反正孩子都這麼大了,我就不信你爹娘還能不讓他們進家門!”
若原府真的不讓他們進,衛南辭就重新在京城置辦一處新宅子,他們一家四口一起住。
不過他知道原悄很在意家人,所以並未將這個念頭說出來。
到了臘月初十這日,眾人便到了離京城最近的這處驛館。
依著規矩,他們需在此駐留一日,差人往京中送信。
次日一早,待眾人沐浴更衣後,前往宮中朝皇帝複命。
原悄和衛南辭都要入宮,所以安排了金錠子和殷時明日帶著孩子先去找間客棧安置。待他們從宮裏出來之後,再一起去原府,屆時不管是什麼局麵,兩人自是要一起麵對。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這日一大早,眾人尚未出發,驛站便來了個人。
原悄立在院中,看著手裏握著馬鞭的原君恪,半晌沒說出話來。
“二哥。”原悄慢慢走到他身邊,看起來又緊張又害怕。
原君恪目光落在他泛紅的眼睛上,忽然抬了抬手。
原悄以為他要動手,下意識一縮脖子,這才發覺原君恪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仿佛這個生疏又僵硬的舉動,已經是原君恪能表現出的最大程度的親昵了。
“聽說你今日回京,爹娘和大哥讓我來接你。”原君恪道。
“噢。”原悄點了點頭,強壓下心中的酸楚。
就在這時,一個小家夥從廊下噠噠地跑了過來。
“爹爹!”衛年糕抱住原悄的腿親昵地蹭蹭,然後好奇地看向眼前的原君恪,奶聲奶氣地道:“叔叔好。”
原悄聞言有些緊張,生怕原君恪不高興。
卻見他慢慢蹲下身,朝衛年糕道:“我不是叔叔,叫舅舅。”
衛年糕仰頭看了原悄一眼,見對方沒反對,便改口道:“舅舅好。”
“過來,舅舅抱。”原君恪道。
衛年糕素來是個不認生的,當即便放開原悄,走過去攬住原君恪的脖子抱了抱。
原君恪大概是頭一次抱這麼小的孩子,看上去還挺不自在的,將手裏的馬鞭都扔了,兩手抱著小家夥,生怕把人摔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