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慕笙就是這其中的先行者。
年少時候的喬慕笙,有人人欽羨的家世,以及清俊白淨的外表,那時在女孩子堆裏,喬慕笙就如同王子一般的存在,她們隻敢在背地裏偷偷瞧上他一眼,然後在心底幻想這個王子似的男孩子也會同樣注意到自己。
但是宋初年例外。盡管這個王子一樣的男生就坐在自己的隔壁,她仍固執的在兩人的書桌上劃了三八線。她從小就不善與人交流,在外人看來顯得猶為孤傲。所以身邊這個男生,對她來說與班級裏另五十多個同學無異。
然而喬慕笙不同,他活的張揚,肆無忌憚,常常喜歡在宋初年聽講的極認真的時候逗弄她,或做鬼臉,或用胳膊捅她,擾的她往往無法集中注意力聽講。
有一次宋初年被惹怒了,轉過頭狠狠瞪了他一眼說喬慕笙你腦子沒病吧。恰逢老師停止講課,這句原本聲音不大的話也順理成章的被放大,隨之而來的是全班同學的哄堂大笑和老師烏雲密布的神色。
她羞愧的被帶進了教師辦公室,在心裏詛咒了喬慕笙不下十次,放學自然被留了下來寫檢討。那個時候的女孩子總是敏感矜持的,渴望做最好的自己,可宋初年卻覺得喬慕笙讓她在同學老師麵前丟盡了臉,對他的不滿越加深刻起來。
後來喬慕笙喜歡上了同班的女同學蘇伊。宋初年知道那個女孩子,長得漂亮甜美,很討人喜歡,不像自己似乎總惹人厭惡討厭。
蘇伊是個驕傲的女孩子,麵對喬慕笙的追求一點也無動於衷,但喬慕笙似鐵了心,不撞南牆心不死。宋初年偷偷觀察過他,除開不在教室的時間,喬慕笙的視線總膠在蘇伊身上,他的眼裏有一種宋初年熟悉又陌生的熾熱,那股堅持,縱然驕傲如蘇伊,最後仍是被輕易動搖。
一個月之後喬慕笙和蘇伊走在了一起。原本跋扈的少年變的內斂而穩重,心思細膩的連蘇伊是否吃了早餐都看得出來。那時喬慕笙每日清晨都會為蘇伊帶瓶牛奶,常被好事的同學戲稱為牛郎。
宋初年第一次見到喬慕笙臉紅,是在某節體育課後。喬慕笙和蘇伊兩人被同學們推在一起,情急之下他本能的張開手護住蘇伊,卻惹來同學們更加肆意的起哄。直到上課回到座位,喬慕笙的臉還是通紅通紅,宋初年想,這樣高傲淡漠的人也會臉紅心跳嗎?
喬慕笙注意到身邊女孩子的注視,回過頭瞥了她一眼,說:”看什麼看,上你的課。”
宋初年怔住,過了一會兒才明白原來他是惱怒成羞了。他也有害羞的時候?
“喬慕笙,偷吃禁果的滋味怎麼樣?”宋初年幹脆歪頭看他,眼睛笑的眯成一條直線。
喬慕笙被她狠狠嗆到,臉一陣青一陣白。
宋初年看著他,心裏頓覺一股報複的快感,又湊近他小聲問:”你們接過吻嗎?”
喬慕笙猛的瞪大眼睛,看怪物似的盯著她,這個女孩子哪裏還有平時沉靜的樣子,此刻皎潔的目光裏分明透著不懷好意。
清俊的臉浮現一絲壞笑,也學著她湊過去,兩人距離更近一步,彼此的呼吸都能噴到對方臉孔。他漫不經心的開口,指尖有意無意的劃過她白皙的手背,說:”到還沒有接過吻,不如你借我練習練習如何?”
宋初年臉忽的一紅,這才察覺他們現在的姿勢有多曖昧。可已經來不及了。講台上驀然傳來一聲暴喝。”宋初年和喬慕笙,上課不好好聽講開什麼小差。”
一時間,全班黑壓壓的人頭齊齊回過頭來看他們,宋初年再一次遭到受人矚目的感覺,死死咬住下唇去看身邊的人,他卻坐的筆直,沒事人似的昂首挺胸。
偽君子,小人。她恨恨的低罵,目光與遠處的蘇伊交合。蘇伊的目光帶著某種複雜,看了她一眼又淡淡別開視線。
初年覺得蘇伊此人陰陽怪氣,再瞧身旁臉不紅心不跳的喬慕笙,冷哼一聲,這兩人,還真是絕配。
這周輪到宋初年值日,下了學鎖好教室門已經到了天黑。她慢吞吞得往學校旁邊的弄堂走去,弄堂裏很安靜,路燈下,依稀可見兩個纏綿的身影,空氣裏曖昧不明的輕輕喘息越來越沉。宋初年立刻頓住腳步,眯起眼睛看過去。
俊朗的側臉,好看的下顎弧度,不是喬慕笙又會是誰,而被他摟在懷裏的女孩子,分明是他喜歡慘了的蘇伊。他們擁抱在一起,很用力,好像要把對方都揉進心裏去。
宋初年立在原地,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挪不開半分步子,喉嚨酸酸的,有什麼卡在了裏麵。腦子裏全是喬慕笙逗弄自己時的壞笑和不羈。這個男孩子,原來也會為了喜歡的女孩子而放低姿態,是因為下午她對他的刺激,才讓他忍不住吻了蘇伊嗎?
秋日裏的冷風陣陣吹過,不知怎麼,也吹散了宋初年稍稍才轉好的好心情。多年後宋初年才明白當時的自己,那股心底沒由來的酸澀,原來稱為吃醋。原來,她在那麼早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上了喬慕笙。
病房內刺鼻的消毒藥水讓宋初年分外難受。她從小就不喜歡醫院的味道。醫院曾經把她最重要的親人一一奪走,她兒時的記憶,大多是在醫院度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