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聽了這話,一包淚水又要往下掉,七儉欸了一聲:“哭哭啼啼沒必要。我們這不是都好好的,隻要人在,總有再聚的一天。”
二喜先哭了出來:“七爺,我不要離開你,你帶我一起走。”她一哭,紅兒也抱著花娘哭,福德來忍了又忍,還是被勾下淚水來:“七爺,沒你在,我們都算個啥啊,要走一塊走吧。就算要飯,大家一起也有個照應。”聽了這話,七儉笑笑又喝了一杯:“你們的情義,我和花娘銘記,隻是這一路人多眼雜,反而不便。你們先留在此靜觀其變,或許,風頭一過我們又會回來。”
都知道這是句托辭,官府所到之地,都會公布七儉的真身畫像與男裝畫像做說明,哪能還能回來,就算回來,又哪裏還有人會和她做生意。
兩人沐浴歇息,花娘貼著七儉聽她心跳紊亂,時不時氣息長歎,於是摸摸她的臉以額相抵:“應天府周圍在打仗,應是無人盤查,花娘老家就是金陵,守信就當陪我回了趟娘家可好?”七儉這才收神問道:“花娘原是金陵人?”“□□下令沐王爺帶漢人遷往滇地,第一批多數是金陵人,爹娘背井離鄉時我還未出世,如今,想回去看看。”花娘邊說邊吻住了七儉的唇,這次,讓她任性一回,那從未謀麵的故鄉,她帶著愛人一起回去,多好。
夜雨又開始落,悅然郡主見婢女把食物原樣從她那侄女房裏端出,於是過去示意身邊的人接過,她親自送。還來脾氣了,不吃東西。出去一趟,哪來的這麼大脾氣,她得去瞧瞧。
讓婢女把食物放下,示意所有人退下,她這才繞到花月郡主身後輕輕替她揉著肩:“那莽夫惹著你了?姐姐我是真好奇,你與那人,什麼關係?如今,可能說了?”花月郡主拂開她的手,對食物盯看了一會突然說道:“大婚那日,與我拜堂的人,是她。”
這話著實驚著了悅然郡主,她竟站那半晌沒動靜,好久,有失風度的跑到的花月郡主前:“你說那人是餘家公子?這哪可能!他在碼頭上時…”“姑姑,今日我說與你聽之事,別外傳。”神情憔悴,讓朱悅然好一陣心疼得失神,連忙點頭:“今日之事,哪聽哪了。”
不知為何,回來之後竟悶得頭痛,好像真需要個訴說的機會。這會把事情從頭至尾說給朱悅然聽,說完稍停又說:“餘家敢如此悖逆,一是賭我不會知曉此事,二是以錢銀交好二叔三叔,不怕我真知曉什麼後翻賬。此事荒謬,二叔三叔定是不會信,即使疑惑,也會想清我嫁到餘家的本質是為何,就是為讓餘家與沐王府更親近,讓餘家納更多貢以給二叔三叔犒賞常年征戰又忠於沐家的沐家軍。”
朱悅然聽完,沉默良久,最終拍案而起:“欺人太甚!待我上京…”“無憑無據,都不會認。姑姑不要如此天真。”她剛說完,朱悅然猛的記起,她這侄女可不是好惹的,於是勉強安坐相問:“那你是想…”
“我要一個人,一個能蠶食餘家,富養所有沐家軍的人。我以我手中的權利給她所需的庇佑,她用她賺錢的本領給我所需的庇佑,相互依存。我要掌控我的命運,辱我者,我會讓其下十八層地獄,必不得好死。找到那個人,一步一步讓她成為我的人,從此,以她的金錢帝國來做我的後盾,無人再敢欺我。”
簡直…癡人說夢。朱悅然聽完,被震得良久不能動彈,最終點頭:“那你…慢慢找。”“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想我是在癡人說夢。對,我就是在癡人說夢,被人欺辱後不甘心的癡人說夢,姑姑不必在意。天色已晚,姑姑早些去歇息吧。”說到最後,她嘴角輕蔑的笑讓朱悅然猛然清醒:“你說的那個人,就是沈守信!”
像發現什麼驚天秘密一般,朱悅然來回走動,焦躁不安,過會似是自言自語:“沈萬三者,元末明初江浙人氏,因太過富有,而有別號為巨富。他得聚寶盆的傳說,如今三歲的小娃都知道!據傳,沈氏一族因藍玉案大半被誅殺小半被流放,流放者全數入滇。沈守信,是沈萬三的後人!若沈家得巨富緣由真能相傳,你想控製沐家軍就不是妄談,宜秋,你膽子太大…”
說到最後,她自顧自的收聲,卻見沐海棠端立窗邊,似她剛才所說皆與她無關一般。
“一切都是姑姑猜測,我可什麼也沒說。”沐海棠端起茶喝了一口,轉身進臥房了。膽子大嗎?不,隻是在這世間要一個絕對,誰也不能再欺淩她們母女的絕對。臨睡前看了一眼窗外的黑夜雨水,輕歎一聲。沈守信,出不了這蜀地,不是她不讓,而是命運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