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德寐聽後盯著杜子騰愣了半天,心想這小子腦子怎麼這麼靈泛,看起來一點也不慌。
不對啊,難道自己長得不夠凶神惡煞?
還是說,這小子根本就有鬼?
等等……這小子怎麼就大搖大擺的走在了前頭。到底是誰綁了誰?
章德寐抓了抓頭皮,趕緊跟了上去。
“綠帽子,杜爺我呢瞧你挺有趣,不如咱倆打個賭……”
“憑什麼?”
“你要跟我打賭呢,杜爺我就配合你,再見到黃道一之前,保證讓其他人察覺不出異常。”
“賭什麼?”
“杜爺賭的是,見到黃道一後,看他給誰來一個痛快,如果是杜爺我,杜爺就自認倒黴,但如果是你呢,你就得願賭服輸,給杜爺磕頭行拜師大禮。”
“小子你知道你在說什麼!”章德寐臉都黑了。
“別廢話,就說賭不賭吧。”
章德寐氣及反笑,第一次見到這麼莫名其妙的小子,得,反正不會輸,隻要他配合一切好說。
杜子騰心裏的盤算,章德寐自然不會知曉,眼下正是清庸派招兵買馬之際,隻要有本事,是人是鬼杜子騰毫不介意拉他們入夥。甚至有可能,整個黃流派他都想給吞了。
這個章德寐雖說長得磕磣了些,但通過細節觀察,杜子騰認為他還算是一個人才,隻要安排得當,未來做個小隊長還是綽綽有餘的。
說到打賭,杜子騰向來不會起無緣無故的賭約。
章德寐對於黃道一而言,也就是領導和下屬的關係。
但自己就不同了,首先從身份上講,他和黃道一同為掌門人,不存在尊卑之別。
最重要的是,黃道一因為柳扶花的關係,對他的態度十分熱情,甚至有求於他,這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的一層潛在的不平等關係。
有了這層潛在關係,出現二選一時,答案自是不言而喻。
章德寐的心思不可謂不細密,然而世事無常,他從一開始將黃道一大病不起的黑鍋,架到杜子騰頭上便是錯誤的。
黃道一的確是心病,而且心病的原因也的確和杜子騰有關,然而真相卻與章德寐想象的南轅北轍。
黃流派的大殿是為黃流殿,古樸無華。殿前有一道僅可供一輛馬車通行的石道,石道上隨處可見指手畫腳,吐沫星子肆飛,甚至大打出手的人,哪裏還有一點修行者該有的清心寡欲的相貌。
杜子騰混在這些人群中,悄無聲息的穿到了大殿中,章德寐一路上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眼睛死死地盯著他,手裏的短劍握的死死的,生怕杜子騰臨時變卦,暴露了身份。
黃道一的居處便位於大殿的背影麵,一處二層傍山小居。
自打上了黃流山,隨處可見四處走動的弟子,然而真正到了小居處,卻見不到半個人影,杜子騰不禁皺起了眉頭,暗暗搖了搖頭。
都說凡俗之人多無情,卻不知修行之人更絕情。為了利益拚命,眼裏哪裏還容得下行將枯木的老掌門人。
歎息歸歎息,杜子騰不禁又對身後緊跟著的章德寐多眼了一眼,這家夥的眼界的確出類拔萃。
幾乎所有的人都認定,黃道一隻要一死,黃流派就該變天了,這天怎麼變,也該由他們這些人來定,至於前任掌門指定接任者便是無稽之談。
卻沒人能想到黃道一還沒死,準確來說,黃道一本該還有3年多的活頭,隻要黃道一病好了,在他有限的生命裏,足以扶持一個新的接班人。
杜子騰正暗暗誇讚著章德寐,對方卻先開了口。
畢恭畢敬的態度,就算是裝的,也裝的夠像——站在門口,雙臂低垂,彎腰躬身,低聲道:“掌門大人,屬下有要事稟告……”
“咳……咳咳……是綠林,峰主吧……咳……”
裏麵傳來的咳嗽聲,令杜子騰眉頭皺了又皺……不會吧,這黃老兒也太玻璃心了吧,怎麼給氣成這德性了。
“杜小子……要怪隻能怪你自己太愚蠢,主動送上門,走吧!”章德寐悄聲說著,推了杜子騰一把。
杜子騰順手推開了門,入目一看,躺在床榻上,身子暴瘦成了皮包骨,雙目渾濁成漿,看起來隨時都可能一瞪眼過去的老人,心裏很不是個滋味,正想開口說些什麼,黃道一雙眼一瞪,發現了他。
“杜……是杜爺!你怎麼……”
“哎呦我去,黃老兒你嚇死杜爺我了,你可別激動,差點以為你要翻眼珠子了。”
“杜爺,清庸山還好?”黃道一一見到杜子騰,眼睛突然煥發出了光彩,噌一下就從床上坐了起來,雖依舊是披頭散發的樣子,但明顯有了精神頭,直看的一旁跟個小太監似的章德寐目瞪口呆,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