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姚娜便沒怎麼跟我們說話了,田甜是個懂事的姑娘,看到姚娜這樣,心裏泛起同情,坐她旁邊跟她小聲說著什麼。我盡量找話題跟老頭聊,不給姚娜說話的機會,免得她再被眼前這個尖銳老頭給打擊。我從事攝影跟記者行業,所見的事見的人也挺多,東扯西扯,倒也能跟老頭聊上一段時間。出乎我的意料的是,我原以為老賀不受老頭待見,但他倆一聊起曾經的軍旅生活,便打開話匣子了。老賀翹起二郎腿,眉飛色舞,唾沫星子直飛,老頭一開始直皺眉,表情很不自然,相當僵硬,有意無意地用右手護住茶杯口。
我暗自高興,準備等著老賀挨罵,於是也沒再說話,就看著老賀跟田教授在聊。
他們聊了有一會,竟然越聊越投機,聊到興頭上了,我竟然看到了大跌眼鏡的一幕,老頭笑哈哈地前傾著身子幫老賀點煙,老賀滿臉理所當然的神情。當時我就無語了,然後在心裏為老賀衷心地點了個讚。
到了後麵,我幾乎沒有插嘴的餘地,無奈,梗著脖子硬要插進幾句話,結果這兩人理都不理我,我自討了個沒趣。
從田教授家出來已是華燈初上,紫黑紫黑的天,秋風一陣一陣緊,我突然煽情地覺得這天多深沉多美。
老頭一家三口原本執意要留我們下來吃飯,尤其老太太,格外熱情,穿著圍裙走到門口,一副不肯讓我們走的樣子。老頭站在門口,背負雙手,裝得很像世外高人,但看樣子也是希望我們留下來吃了飯再走。我原本想答應的,我對老頭這一家人觀感都挺好,老頭雖有點小清高但人還是算正派一類的,也挺有趣兒。可姚娜明顯心情不好,我就想婉拒,老賀跟我一條心,看的出我的想法,他便發揮湖南人策的特點,走到老太太前麵跟她解釋起來,說實在不方便吃飯還有事雲雲什麼的,末了,臨走前,還分別跟老太,老頭雙手握上了,頗有革命老區百姓見八路的情景。
出了學校,海澱這塊我不是太熟,便亂轉了幾圈,老賀就在旁邊發牢騷,說雷哥你這是在開木馬吧,轉了半天還在原地。不得已,隻能問路,姚娜在旁,我也不好隻挑女大學生問路,便隨口問了幾個。
然後在五道口附近的一家烤魚店用晚餐。點了份萬州烤魚,還有幾個普通川味小炒。我是地道的湖南人,但是在飲食方麵來者不拒,都能接受。湘菜的辣自不必說,川菜的麻粵菜的繁閩菜的鮮徽菜的醇等我都愛吃,美食不可負。
今晚這頓飯,整體氣氛稍顯低落。姚娜更是如此,跟她認識才幾天,我也不好多說什麼,隻能好言安慰下。她可能就是我生命中一個誤撞進來的過客,照片這事今天得到了釋疑,我跟她也不會再有太多交集,萍水曾相逢罷了。老賀明天回湖南,雖然他上班吊兒郎當也很輕鬆,但也還是能不曠工就不曠工。這次分別,估計又要過許久才能相見,佳人在側不便喝酒,我跟老賀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晚上,我也沒回自己租住的房間,跟老賀一起去酒店入睡。翌日,因為要準備周一上班的稿件資料等,我沒去西客站送老賀,兄弟之間不需要太多客套的形式。
日子平淡如流水,我在報社也沒期望升職什麼的,不想有那麼多勾心鬥角的傻逼心思,老實完成任務內的工作量,不曠工不早退即可。閑暇之餘就去爬爬香山,爬到香爐峰頂,能俯瞰大半個京城,沉靜而美好。偶爾也逛逛論壇。我也曾在論壇裏找尋姚娜的ID,但她再沒發過其他帖子,當然了,我也沒主動站內私信過她,她也沒私信過我。
轉眼就是冬天,氣溫降到零下,車窗上常有惱人的霧氣,模糊了視線,如果碰上堵車,那真的是煩到心裏了。其他車主跟我也差不多,一碰到堵車的路口,喇叭聲一片起伏。
一天下班時分,手機響了,一看,陌生號碼,來電歸屬地顯示雲南,我猶豫了幾秒,滑動了接聽,話筒那邊傳來老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