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淩風的這個眼神,我心裏有點虛,他這樣子,就算不知道內情,但也知道個大概情況。不過這個當口,老賀僅僅摔了跤,沒什麼其他危險,不影響行進,如果告訴老賀,依他的性格,肯定又要鬧出點什麼來。然後周圍環境愈發糟糕了,風雪仍有加大趨勢,能少一事就少一事,盡量趕在天黑到達目的地。
更為關鍵的是,類似這種危險指數很高的旅遊路線裏,有個默認的行規,向導的話就是最高指揮權限,一切隊友都得聽從向導的安排,任何人都不能反駁,這樣才能把生命危險降到最低。
我跟姚娜內心盡管惶惶不安,有種莫名的恐懼,但也沒辦法,打算等到了目的地再問淩風。我跟姚娜使了個眼色,要她提防著點淩風以及,以及其他某種雪地裏的東西。姚娜雖然看上去纖纖細身,瘦弱不堪,但其實意誌堅定,不是膽小怕事的人,否則也不會為了追查她朋友的事情跑來雲南跑來雪山受罪了。
老賀則是個不確定因素,但是沒有外來刺激的情況下,還是沒問題的,這我倒是能相信他的素質。
想到這裏,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對老賀說:“賀司令啊,走路都能滑倒,你這是身體缺鈣吧,等到了昆明我幫你買幾斤蓋中蓋,讓你每天吃三兩,看看效果。”
老賀果然神經大條,笑罵了我幾句,說到了昆明也幫我買藥,買幾斤彙仁腎寶,幫我補補腰。打鬧兩句後,他也就沒再多細想,真的以為是自己滑了跤,便一行人回到路中間,跟著淩風打算繼續往前走。
淩風跟我錯開身的一刹那,低低說了句:“跟緊我,我們繞著走,不要去想雪下麵的東西。”雖然風雪甚大,不過距離很近,我還是勉強聽到了這句話。
媽的,雪裏肯定有某種東西,看來淩風果然知情的。我突然就想狠狠揪住他的衣服領子,問清楚怎麼回事。因為我們身處危險係數很高的雪山地區,如果導遊有心要弄死我們,那還真的不是難事。不過關鍵時期關鍵處理,如果我這一鬧,麻煩就會立馬被放大,到時候一亂,對我們四個人誰都沒好處。
我強行按捺住自己的情緒,不再做聲,跟著隊伍準備出發。望著茫茫雪區,我忍不住低低罵了自己一聲,很他媽後悔自己同意來德欽。剛到這邊就出現了這種岔子,不過我還是相當佩服我的心理承受能力,起碼現在我沒有感到自己被恐懼所左右,僅僅是擔憂,怪力亂神的東西從來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隻有已經跟未知,鬼神僅僅是虛構的產物。
從佛洛依德的理論來看,每個人都有一定心理承受能力,如同學習能力,是一個不可缺少的生存技能。這個心理承受尺度不僅受到人為壓力源和非人為壓力源的控製,也與自身的性格,職業,經曆等相關。作為一個記者,我覺得我比平常人,還是有這方麵的優勢的。我相信淩風還是沒有把這話跟姚娜老賀說,淩風是個精明人,能看出我們一行三人我才是主心骨,我才有一個可控的心理承受能力。
行走在風雪中,還要忐忑地防備著腳下某些東西,心理承受的壓力確實相當大,我一直以為這應該是我這輩子最出格的一趟旅行了。過了幾年才明白,今天的事情,才僅僅是一個開始。
途中風雪小了點,在淩風的安排下我們在一個埡口附近稍作休息。我從包裏拿出防風爐點上,幾人圍坐,多少有了點暖意。埡口風小,摘下風帽,我看姚娜臉色蒼白,呼吸有點急促,擔憂地問了問:“還吃得消不?”姚娜點了點頭,老賀則在一旁抓了幾把雪,打算幫我們準備開水。這個海拔還不算高,我們並不是攀登梅裏雪山,僅僅是穿過,不擔心沸點問題,所以也沒準備壓力爐,草草燒點水了事。
我突然想起來背包裏有紅景天,預防高原反應的,我便跟老賀說了,讓他把紅景天也拿出來。老賀在包裏翻了半天,卻翻出一瓶二鍋頭來,遞給姚娜說:“娜娜,來喝幾口,我問過同仁堂的大夫,這東西治療高原反應有奇效,三口一個療程,藥到病除,你要嫌藥苦,我陪你喝,喂你喝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