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故人
回到護國公府，沒見到秦潛，反而見到了護國公秦遠。秦遠年過六十，平日裏住在秦府後的碧竹園，隻有簫非寧初到秦府時前去拜訪過，其他人都未見過。
秦遠頭發斑白，身體硬朗挺拔如竹，簫非寧等進來時他正麵露焦急來回踱步。一見幾人便迎上去，簡單寒暄幾句就道：“安月國大皇子和五皇子出使大宛，為太後祝壽，途經安平遇襲，情況不明。太後出遊行至安平恐有危險，皇上已經召集兵馬前往，保護太後，營救安月皇子。但軍隊行軍速度慢，隻怕夜長夢多。”
“嗯。”簫非寧點頭，看向琉璃，道：“琉璃，你即刻趕去一趟。”此事事關重大，片刻耽擱不得。
“好，我這就去。”琉璃說著轉身下去準備。
安平南麵的樹林，一條不寬的道路橫貫而過，粗壯挺拔的樹木矗立兩旁。常青樹略微深沉的墨綠，讓初春時分本該草木深深，萬物複蘇的林子帶著點點肅殺。刀劍相擊發出的鈍響，回蕩在山穀裏，滿是殺意，蕭瑟而又無助。
林間狹窄官道上，一白衣男子單手執刀斜指，傲然而立，春風拂過帶起他頰邊一縷黑發，冷峻非常。黑衣蒙麵的殺手圍在他身旁與其對峙。白衣人刀法淩厲，身姿飄逸，在一片黑衣中翻飛跳躍，翩翩然似白羽輕落，輕盈而靈動，須臾間就斬下數名殺手。但殺手功夫也不弱，又勝在人多，白衣人寡不敵眾，雪白衣衫沾染了血汙，麵上仍不動聲色，且戰且退。
眼前刀光一閃，白衣人堪堪擋開直劈麵門一刀，就有一劍從側麵刺向小腹。眼見就要負傷，卻聽破空而來一道聲音，待眾人回過神來，那舉劍襲來的殺手已被一箭穿胸倒在一旁，箭根汩汩冒著鮮紅血液，嘴角微顫卻已再發不出聲響。殺手們顯然沒料到還有人暗中相助，有些愣怔，白衣人趁機逃開幾步。
隨即又是幾支利箭襲來擊斃圍在白衣人身旁的幾個殺手，終於引得殺手稍作停滯，退到官道兩旁。箭羽穿過疾風時如鷹嘯鶴唳，兩旁埋伏在樹影間的殺手應聲跌落，風中帶著黏膩的血腥味。
白衣人訝異地轉頭看向箭的來處，即使臉上帶著點點血紅也擋不住的俊朗，麵如冠玉，謙謙君子，大抵如此。麵容帶著些許外族的硬朗，五官精致，此時添了訝異，更顯生動。此人便是安月五皇子，安之川。
一人一馬自官道的盡頭疾馳而來，淩厲的勁裝，發絲隨風揚起。琉璃跨馬，取箭搭弦，他料到此行必然不易。二哥需留守司陽，協助丞相王奕與八方之力斡旋，他隻得帶著小九趕來，確有些吃力。
又連射幾箭，逼退上前的殺手，琉璃已經來到安之川近前，距他隻十餘步。琉璃正留意著周圍的殺手，就聽到一個帶著驚喜的清澈嗓音大叫一聲“墨兒！”
琉璃抬頭就看到安之川堆滿笑意和震驚的臉，來不及多想，馬兒已近他身側，琉璃彎腰伸手“上來！”
安之川回神連忙握住他的手，翻身上馬坐在琉璃身後，白影一閃，駿馬已至十步之外。
琉璃回身，灑出一把粉末，頭正湊在安之川耳邊，安之川剛從驚喜中回過神，便聽耳邊傳來一句“握住韁繩。”連忙伸手抓住韁繩。
待他握著馬韁，琉璃舉弓搭箭，回過身，將一個踏著樹枝而來的殺手射落。安之川聽著耳邊弓弦繃緊的聲音，心中焦急，隻得盡量穩住馬兒，加快步伐。殺手亦以弓回擊，箭如落雨伴著厲風呼嘯著朝兩人襲來。
琉璃一把將剩下的藥粉全數灑出，射開幾支直逼兩人而來的利箭。有一支正對安之川背心，來不及抵擋。琉璃隻得將他壓向一旁，箭擦過他那隻壓著兩人的手，血立刻染紅了衣裳。
安之川大叫一聲，狠狠一鞭抽在馬腿上，喊道：“墨兒，你沒事吧？”
回答他的是嘶鳴一聲徒然加快的馬，以及隨風傳來的一句“快走。”
許是灑出去藥粉起了效果，追上來的殺手漸少，僅有的幾個也被琉璃射落，兩人駕著馬狼狽逃離。
終於回到小九找的院子，琉璃也已支撐不住，箭上的毒使他渾身無力，強撐一口氣才不至陷入昏厥。慶幸的是先救出了太後，安頓好後再去營救安之川，否則以他此時的傷可就吉凶難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