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特地提及嶺南,無非是希望蕭璣不要誤會她的目的。

蕭璣豈能不懂:“自然,嶺南靠海,隻能攻,不可守。你的判斷是對的。”

“平西將軍和江東軍與我們南安王府素來沒有交情,蜀地端王雖說目前同我們站在一處,但他們要的是自保,難保日後不會因為利益分道揚鑣。

可西北不同。西北縱然有鄭程輝盤踞一方,但此人秉持平原侯處事之風,隻守邊不問地方庶務,不會影響到我們的運作。”

這段時日她沒閑著,多方打探、查了許多資料,做了萬全準備。

蕭璣擔心的是鄭謹之:

“文若在西北,不是好糊弄的。”

“不必擔憂。他的目標是京城,絕不會在西北深耕。”桑晚也想到了。

蕭璣擰眉反問:“你怎如此篤定?”

“失蹤女子送進宮內煉丹,可百裏奚作為禦前都指揮使,竟然找不到丹爐和道士。唯一的可能,這煉丹房在內宮深處,是他這個禦前都指揮使都進不去的地方。此為其一。”

“第二,前幾日容皇貴妃去太後宮中哭訴,太後申斥鄭雲嵐,賜絕嗣藥,被陛下及時趕到製止。陛下杖斃了當日所有侍婢,禁足容皇貴妃,還封禁乾福宮。”

桑晚看向蕭璣,“哥哥,陛下改主意了。他要鄭雲嵐誕下子嗣。這意味著什麼你定然明白。”

意味著儲君未必落在大皇子的身上。

九珠又如何!

太子都能廢黜,何況一個皇子。

“這些事連我都不知道,你是從何處得知的?”蕭璣對她刮目相看。

桑晚狡黠一笑:“我甚至還能看得到起居注。陛下龍精虎猛,夜夜新郎。你猜,又是為何?”

蕭璣恍然大悟:“那丹藥,是陛下在服用!”

“我請教過白石,道家有種邪術,采處子經血與朱砂、雄黃、犀角等物煉製成丹,可使男人雄風重聚、堅硬如鐵。

隻是此物甚是凶猛,若不加節製,身子就會被掏空。外頭瞧著光澤紅潤,實則裏頭就是個空囊袋,猝死隻在旦夕。

聯想到丹房所在,我篤定煉丹之人的背後,是鄭雲嵐。”

桑晚將這些事串在一起,得出來的結論顯而易見:“鄭雲嵐把住內宮,可前朝還需要一把刀。”

“那把刀就是鄭謹之。”蕭璣冷了眸。

鄭雲嵐將他放在西北立戰功,是在磨刀;刀成,京城必有腥風血雨。

“昀王不可能一輩子躲在鬼城。”

桑晚迎著他的目光,從未有過如此堅定:“哥,南安王府絕不能坐以待斃。我們的未來要握在自己的手中。”

多餘的話她沒有說,尚且不是時候。

蕭璣何嚐不想掙脫桎梏,丘朝戈的事讓他嚐盡了離別的苦楚。

他想要娶丘朝戈的心一日比一日強烈,思念入了骨就成了煎熬,他要盡快籌謀,去達成這個遙不可及的目標。

桑晚這一句話落在了他的心坎。

他問:“阿晚,怎麼做?”

桑晚道:“我去找艾哈姆,我必須要先帶一部分銀子去涼州做籌備,這件事交給誰我都不放心。來回至少一個月,哥哥,你要想好法子為我遮掩過去。”

“人手呢?帶什麼人?”

蕭璣心裏有了主意。

桑晚眸光閃動,甚是調皮:

“把父王留下的影衛給我。”

蕭璣會心一笑:“同我想到一處了。”

“你怎麼知道的?”他很好奇,“連蕭玥都不知道有這一隊人馬。”

“她不會飛簷走壁,自然不知。”

桑晚笑了笑,她輕功了得,幾次上房梁都能看到有影子一閃而過,那些人腳下功夫比她還好。

她也隻是猜測,但大概八九不離十。

蕭璣從暗格裏掏出一塊玉符,玉身雕著螭虎,栩栩如生。

“這是父王過去掌軍時的兵符,名喚虎甲軍。先帝登基後他交了兵權,虎甲軍打散分編到各個軍隊,這個兵符便留作紀念。

父王曾說過,虎師威猛、剛直忠義,一符出,百兵歸,見此符如同見南安王。今日交給你。影衛即日聽你調遣。”

蕭璣話音剛落,房梁處躍下一道黑影,蒙麵隻露出一雙眼睛:

“影衛悉聽郡主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