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室的燭光點點,伴著女子壓抑的啜泣聲輕晃。
傍晚日落時分,央嫵正與明日要下山采買的小姐妹說笑,叮囑她記得帶些新奇的小玩意回來玩樂。
不知是誰挑頭說了句調侃的玩笑話,幾人嬉笑著抓了雪團互相扔起來。
玄甲訓練有素的腳步踏亂了階上潔白的新雪,兵甲摩擦聲傳入央嫵的耳朵,瞬間挑動她最敏感的神經。
望著不斷湧入山莊的兵甲和崗哨上點起的明亮火把,央嫵再也笑不出來。
這樣的陣仗,又是與去年相似的日期,不難猜到是這座莊子的主人,當朝攝政王——裴昱明,回來了。
一個雪團“啪嗒”砸落在央嫵肩頭,是一個小姐妹在招呼她:“喂!央嫵,你怎麼不躲開呀?”
和即將到來的教訓相比,被雪球砸到的痛感跟撓癢癢一樣。
央嫵心如死灰地回頭:“我又要完了。”
去年,裴昱明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收拾她,看來今年也沒例外,還未到晚飯時刻,就有人來傳喚央嫵至寢殿正堂。
央嫵灰溜溜地在殿內跪到天完全黑盡,裴昱明遲遲不出現,也沒讓人施刑。
她很少被罰跪,冬日地磚又涼又硬,痛感清晰地陣陣上傳,起初尚能忽視,很快就讓人難以忍受地腿骨打顫。
今年裴昱明還未開口就罰她長跪,不知後續還會有什麼樣的酷刑上身。
一想到要挨打,央嫵消極地覺得還不如死了算了,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可裴昱明嚴厲歸嚴厲,其實一年也就見上這一次,大多數她都很快活,這讓她想死的同時又貪戀十幾年來頭一回嚐到的富裕生活。
正胡思亂想著,門外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央嫵驚醒,掙紮著拖動麻木的雙膝調轉身體,朝著來人的方向跪拜行禮。
頭上壓過來一片陰影,央嫵緊張得直咽口水,隻聽得他道:“央嫵娘子,殿下請您進去。”
央嫵抬頭,原來是裴昱明身邊的侍衛朔天。
內室一片昏暗,侍女正點起燈,那道緩步而入的頎長身影才逐漸明晰。
該來的躲不過,央嫵點頭應下,勉強起身小步挪過去,膝蓋疼痛的同時,身後也開始泛起幻想的疼。
侍女安置好燭火後退下,裴昱明連她的請安都沒聽,拿戒尺點了點矮桌的桌沿,示意她過來趴好。
跟裴昱明求情無異於找死,不如規矩一點,該受多少受多少,別去觸他黴頭落個加刑的下場。
央嫵不敢遲疑,與他靠近的同時,心跳也快起來,暗自哄著自己:不就一頓打嗎,打完接下來一年又是錦衣玉食的好日子!
饒是如此,裴昱明對她動作的速度顯然還是不滿意,央嫵除去受刑處所有的衣物阻隔後,還未完全俯身,戒尺就已落下。
央嫵驚呼過後,立馬咬住了袖子忍痛。
看來這次裴昱明要親手教訓她。
不過誰教訓其實不重要,反正都是一樣的疼。
央嫵難以忍受地嗚咽起來,汗水眼淚黏了碎發在額頭與臉龐,狼狽至極。
不知過去多久,央嫵力氣即將耗盡,連哭聲都微弱,裴昱明才停了手,把戒尺隨手扔在一旁,起身離開。
鋪天蓋地的疼痛衝擊得央嫵腦袋發暈,裴昱明沒讓她走,她不敢妄動,又十分害怕這時候突然有人闖進來看見她的慘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