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嫵向隨行大夫領了金瘡藥,拖著疲憊的腳步回房。
身體關節好像是要散架了一般,分不清哪裏酸疼,或許其他地方也有細小的傷口,隻是暫未發現。
終於挪動到自己的小榻邊,央嫵失了全身的力氣,緩緩撲倒在榻上,長舒一口氣。
“天哪,原來武侍出任務這麼累。”
她這結束得還算早呢,包括劉教領在內的許多人,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休整。
央嫵歇了會,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衣服都沒換,就這麼髒兮兮地躺到了晚上睡覺的床上。
“罷了罷了,有條命在不錯了,還挑剔個什麼啊。”
央嫵無所謂地翻個身,手上當即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
“嘶——”
央嫵費力地抬手,小心翼翼挑開碎布。
沒想到,這傷口還真不小。
所幸隻是餘力劃傷,不怎麼深。
央嫵沒精力去仔細清洗包紮,胡亂地把藥粉撒在瘡口。
僅僅這一個動作,便耗光了所有餘氣。
央嫵頭一歪,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昏迷了,就這麼仰躺著失去了知覺。
直到太陽西沉,一陣陣疼痛刺激著神經,央嫵才迷惘地睜開眼。
休息後的肌肉放鬆,不僅沒有減輕身體不適,反而愈加酸脹。
央嫵動了動手腳,幸好四肢都還健全地長在身上。
手上一鬆,在她失去意識之前攥著的藥瓶滑落,骨碌骨碌在地上滾了滾。
“藥,藥瓶。”
央嫵昏昏沉沉地支起身,費勁地探手去拾取。
旁邊驀然橫過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先她一步撿起了瓷瓶。
央嫵打了個激靈清醒,驚愕抬頭。
“殿下?”
“不是讓你放了箭就跑嗎,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
央嫵這才發現自己是何等狼狽模樣,發絲淩亂,袖子上的血汙發黑,白色的粉末與血痂混成一團,衣擺靴子上沾滿汙泥,活像一個逃難的難民。
答應的時候信誓旦旦的,不會再像上次那樣,可這次還是沒能在完成任務後全身而退。
央嫵自責地垂頭,為自己辯解道:“有人要抓我,把我抓去當人質,我不願意,就掙紮得激烈了些。”
說著說著,央嫵心頭竟然湧起無邊的後怕與委屈。
今日之事也不能完全怪她疏忽大意吧,她也不知道運氣會這麼好,正巧坐到了賊窩裏。
若是她沒有奮力逃脫,抱著幾乎必死的決心從樓上一躍而下,哪裏還能安然坐在這裏?
央嫵撇了撇嘴,哽咽道:“我要是真的被抓走了,說不定現在正被吊起來嚴刑拷打呢,睡不了覺,也見不到殿下了。”
裴昱明把藥瓶遞還給她,央嫵接過時,情不自禁地抓他手指,望向他的眼神濕漉漉的。
溫暖有力的掌心,總是能給她滿足的安全感。
裴昱明沒有抽回手,調侃道:“要是害怕刑罰,你把知道的全說出去便是了,何需苦捱。”
央嫵猛搖頭,伴著淚珠滾滾流下,再也抑不住哭聲。
“不要,殿下,我害怕,我不要被抓走,我不想被輕辱。”
人隻有在一定環境下才是人,落到不相識的手裏,尤其還是敵對陣營的人手裏,央嫵不敢想會受怎樣的折辱,說不定連豬狗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