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斬殺
在老街東北麵有一家藍苑酒店,這個酒店是代因經營的,裏麵是全套的日本風格,負責管理酒店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日本人,名叫山口正雄。他的身後,隨時跟著兩個表情冷漠的日本武士,三十來歲,一個叫山本,一個叫藤原。腰上都掛著長長的日本武士刀。
晏冬被安排在三樓的一個豪華房間,李媛、冷無雨、阮大雄、白風都各有自己的房間,幾個日本人的房間也在旁邊。晏冬才明白這裏就是代因在緬甸的總部。
“難道代因是一個日本人?”晏冬暗暗地想。
“現在你們沒有什麼事情,盡情地玩,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有事情要做的時候,我自然會給你們事情做。”這是李忠國說的。李忠國在藍苑有一層樓屬於他,這裏麵招待的客人都是腰纏萬貫的富翁或者有身份地位的重要客人。
幾天之後,晏冬和鄰居白風、阮大雄熟悉了,不過他發現白風每天夜裏都不在這裏過夜,而阮大雄卻常常到外麵去喝便宜的烈性白酒。
小巷的盡頭,一個破舊的小飯店,阮大雄要了一盤花生米,一盤牛肉,一瓶白酒,默默地自斟自飲。
“阮大哥,我能陪你喝幾杯嗎?”晏冬坐在他的對麵。
“我喝的是白酒。”阮大雄淡淡地看了一眼晏冬。
“我也能喝。”晏冬說。
“好,拿酒來!”阮大雄大聲喊。
晏冬和阮大雄連幹了三杯,都是一口喝幹。喝過之後,晏冬又倒了一杯,對阮大雄說:“阮大哥,今天你兄弟幾個的事情,是兄弟我的不對。”
阮大雄搖了搖頭:“當時你並沒有選擇,而我們做這一行的,過了今天才算活了一天,誰也無法保證明天還能不能活下去。”
晏冬點了點頭:“為現在還活著幹一杯!”
兩人漸漸越談越投機,酒也越喝越多,晏冬的舌頭越來越遲鈍了。
“晏飛,你有沒有喝過白酒?”阮大雄忽然問。
晏冬搖了搖頭:“我很少喝酒,更少喝白酒,不過,我願意陪阮大哥一醉方休……”結果是晏冬酩酊大醉,阮大雄也東歪西倒,兩人攙扶著,先回了阮大雄的房間,晏冬出了阮大雄的房間,一頭就撞進了另一個房間,這個房間是冷無雨的。
冷無雨和李媛坐在床上,正看影碟,兩人都穿著睡衣,赤著腳。晏冬紅著眼睛,站立不穩。冷無雨本能地跳了起來,冷冷地說了句:“出去!”
“我……為什麼要出去?”晏冬直撞了過來。
冷無雨忽然飛起一腳,又快又狠,晏冬沒有躲閃,他的人立刻倒了下去,倒在寬大的床上。李媛驚叫了一聲:“山口……無雨,你不能傷害他……”
冷無雨本來是想把晏冬從床上提起來扔出去的,一聽到李媛的驚叫聲,硬生生地收住了自己的手,忽然回頭問:“你愛上他了嗎?”
“他是一個值得愛的男人……”李媛平靜地看了她一眼,眼睛之中閃過一絲幸福的神色,低聲說。
“你知道……會有什麼結果?”冷無雨遲疑了一下。
“不管有什麼結果……隻要我愛過,我就不後悔!”李媛忽然咬著唇,堅決地說。
冷無雨微微歎息了聲。李媛坐在床邊,用手摸了摸晏冬的額頭,驚叫一聲:“他的全身為什麼都這麼燙?”
冷無雨淡淡地說:“他醉了,睡一覺什麼事都沒有!”
“哦!”李媛舒了口氣:“你今晚到我房間裏睡,讓他在這裏休息。”
冷無雨詫異地看了她很久,什麼也沒有說,轉身走了出去。李媛用毛巾給晏冬擦幹淨臉之後,柔柔地盯著晏冬剛毅的臉,忽然俯下身去,用一雙顫抖的手捧起晏冬的臉,在他的嘴唇上深情地吻。
在李媛離開房間之後,晏冬忽然從床上跳了起來,他喝了很多酒,不過吐了幾次,雖然有些頭昏,但是並沒有醉。他是故意的,他就是要查看冷無雨的房間,他相信在冷無雨的房間裏一定有秘密。
晏冬站在房間裏,迅速地打量了一下,裏麵其實很簡單,衣櫥裏的衣服都很普通,牆上掛著一把日本武士刀和一把衝鋒槍。衝鋒槍是德國最新MP7A1形,小巧玲瓏,攜帶方便,這種衝鋒槍穿透力強大,能夠輕易穿透現代防彈衣(前蘇聯特種部隊防彈衣和北約標準實驗靶板)。一分鍾可發射子彈950發,殺傷力巨大。唯一不足的是射程短。
然後就是一個相冊,裏麵有幾張冷無雨的相片,其中一張是冷無雨十四五歲時候的照片,照片上另有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孩,唯一不同的是冷無雨的眼神是冰冷的,而另一個女孩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晏冬躺在床上,他已經可以肯定,冷無雨是一個日本人,而且有一個姐姐或者妹妹……冷無雨在代因集團之中的身份是什麼?僅僅是一個殺手嗎?李媛呢?李媛又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她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她在代因集團之中的身份是什麼?她和冷無雨又是什麼關係?
半夜裏,晏冬聽到門外鑰匙孔傳來輕輕的聲音,翻了個身,然後聽見有人進來。坐在床邊,用手推了推他:“晏飛,晏飛,你怎麼樣了?”
晏冬動了一下身體,假裝醒了過來,爬起來搖了搖頭,茫然地問:“我在哪裏啊?”
“你昨天喝多了,你在無雨的房間裏,喝點濃茶,醒酒。”李媛把一杯茶端給晏冬,晏冬喝了茶,站了起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知道怎麼就闖到這裏來了,我該怎麼對她解釋?”
“不用解釋!”李媛微微一笑。
“謝謝你!”晏冬悄悄地看了她一眼,說。
“其實我更應該感謝你。”在晏冬轉過身去的時候,李媛忽然從背後抱住他的腰,把頭伏在他的背上,動情地呢喃。
幾天之後,晏冬在司令部門口看到十幾輛卡車,車上滿是荷槍實彈的士兵,後麵幾輛吉普車,吉普車後麵又有幾輛大卡車,浩浩蕩蕩。
吉普車上的李忠國一眼就看到了晏冬:“晏飛,快上來!”晏冬跳上了車,好奇地問:“司令,您要到哪裏去?”
“出去看看。”李忠國哈哈一笑。他有兩個保鏢,一個越南人阮文基,四十來歲,高高瘦瘦,此人曾是越南特工部隊教官,精通各種槍械和交通工具,擅長搏鬥。阮大雄就是他最得力的部下之一,他帶領兩三百越南人投靠了李忠國。這些人大部分跟阮文基保護李忠國,一部分跟阮大雄在叢林裏輸送毒品。他們每一個人都喜歡用一把刺刀。因為越南人驍勇善戰,很得李忠國厚待,阮文基被任命為警衛營營長。
阮文基陰沉著臉,不苟言笑。晏冬殺了他三個人,雖然表麵上他沒有說什麼,心裏卻非常不爽。
另一個保鏢是泰國人阿裏,二十七八歲,身如鐵塔一般,最擅長泰拳,一拳可以把一頭大水牛打斃命。而且這個人一旦出手,不把對手打趴下絕對不會收手。人稱瘋子拳王阿裏。
李忠國有四個名正言順的老婆,一個兒子李佳浩在日本定居,二十六歲。另一個女兒李美娜在國外讀書,二十四歲,美麗大方。雖然此人貪財好色,不過對兄弟,的確也算夠意思。那天晏冬在轉瞬間就刺殺了六個人,自然讓李忠國對他刮目相看。
阮文基坐在吉普車的副駕駛室上,晏冬和阿裏坐在兩邊。李忠國坐在車的中間。車一出了城,迎麵而來的就是一望無邊的罌粟地。此時正是四月中旬,罌粟怒放,滿山遍野的罌粟花在微風之中搖曳生姿。
“今年收成應該不錯!”晏冬說了句。
“收罌粟的時候,也就是流血的時候啊……”李忠國卻雙眉緊鎖,微微歎息了一聲。
晏冬微微一怔,想問什麼,卻沒有問出來。
李忠國看到了他眼中的疑惑,哈哈一笑:“你應該知道,那一顆顆罌粟果,就是一粒粒黃金,滿山遍野的黃金,誰不想要?”
“難道還有人對司令不服?”晏冬忙問。
“金三角這個地方,武裝勢力太多,最大的勢力分兩個地區,撣邦和佤邦,佤邦占據金三角百分之七十的土地,人多勢大,我的力量遠遠不能和他們抗衡。就說我們撣邦,一個村子就有一個村子的武裝力量,現在勢力最大,甚至想一口吞掉我的就是孟連的莫家輝。”李忠國說。
“莫家輝有多大的勢力?”晏冬是真的不知道。
“他的正規軍有一千多人,如果算上他控製的每一個村莊的武裝力量,就非常的多。”李忠國麵色凝重,“他想吞掉我不可能,我想吞掉他也不容易。”
晏冬點點頭。
後來車到了一個村子,村子裏湧出一群表情冷漠的人站在旁邊看熱鬧,這些人大多赤腳,穿的衣服破爛,肮髒。幾十個皮膚黝黑,穿著迷彩服,背著槍的青壯年來迎接李忠國。晏冬跟著一起進了村子。村子裏的房子大多是幾根木頭支撐起一個草棚,裏麵架一口大鍋,旁邊堆放一些簡單的用具,一兩個裝水的塑料壺,瘦骨嶙峋的孩子蹲在草棚的門口,瞪著一雙無可奈何的大眼睛。
這就是金三角滿山遍野盛產罌粟的地方,可是種植它的人連基本的吃穿都無法保證。
大卡車上的士兵抬下一些糧食、鹽巴分給村民們。李忠國在村子裏發表了一些演講,大意就是:你們放心,今年的罌粟會賣個好價錢,大家跟著我,有我吃的就有你們吃的。
原來是出來收買人心!
在回去的時候,李忠國和晏冬幾個人換上了一輛大卡車,晏冬若有所思。這個李忠國果然老奸巨猾,處處提防別人暗算。如果是自己,在路的兩邊襲擊,一定能夠得手。
果然,李忠國的車在回去的路上遭受到一枚火箭彈的襲擊,巨大的汽浪把吉普車掀翻在路邊,車上幾個士兵當場身亡。
“我下去看看!”晏冬從卡車上一躍而下,敏捷如一頭豹子,往火箭彈襲擊的地方掠了過去。後麵幾輛卡車上的士兵紛紛跳了下來,密集的子彈射向一個小山頭上。
晏冬跑到山下,對一個軍官模樣的人說:“你帶領一部分人繞過山去,包圍住這裏,讓一部分人跟我來……要快!”
這個軍官認識晏冬,而且他也正沒有辦法,居然聽了晏冬的話,帶一部分人繞過去包圍山頭。有十多人跟在晏冬的後麵,晏冬一邊往上麵跑,一邊對後麵的士兵喊:“用子彈壓住上麵的人……”
上麵的子彈一打下來,立刻就暴露了他們,原來是兩個人,一把衝鋒槍,一具火箭筒。看見下麵的人多,兩個人扔下火箭筒就往另一邊的山下撤退,卻與下麵繞過來的士兵相遇,一個被亂槍打死,另一個被打中了幾槍,被從山上滾下的晏冬壓在身下,扭住雙手和脖子,活捉了。
晏冬扯下這個人的衣服,把他的雙手和雙腳捆綁了起來,抓住他的皮帶,提下了山。前麵李忠國的車並沒有開走,幾十個士兵圍在車的四周警戒。他是親眼看見晏冬從車上下去,再帶人上山把開槍的人捉了下來,大喜過望:“這個人果然好身手。”阮文基雖然不動聲色,卻暗暗吃驚。
“司令,凶手抓到了一個!”晏冬把凶手扔在車前,這個凶手二十多歲,自知道必死無疑,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司令,這是凶手用的凶器!”幾個士兵把火箭筒和衝鋒槍也拿了過來,放在地上。
“想殺我李忠國的人很多,可是我李忠國不是活得好好的?媽的,是不是莫家輝派來的?老實交代給你痛快,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李忠國咬牙切齒,猙獰可怕。
這個殺手緊緊地閉著嘴,一言不發。
“這裏不能久留,司令,先把他帶回去好好審問!”阮文基陰沉著臉說。
李忠國點點頭:“先回去,好好地審問他一下。”
李忠國的別墅就在他的軍營中間,四麵都有部隊守衛,就是一隻鳥想飛進去也不容易。回去之後,李忠國吩咐大擺酒宴,一邊和晏冬痛飲,一邊讓阮文基去拷問那個殺手。阮文基是一個特工,自然有很多辦法,但是那個殺手一言不發,半個小時之後已經氣息奄奄,血流將盡。
“司令,殺手始終不開口說話!”阮文基無可奈何地報告說。
“就算他是鐵嘴銅牙,老子也要撬開它!”李忠國跳了起來,扔下酒杯,命令士兵把殺手帶到一個院子之中,才到院子之外,就聽到一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吠叫聲,隻見十幾條狼狗目露凶光,在被鐵柵欄圍起來的院子中間亂竄,特別是聞到血腥味,這些狼狗都用龐大的身軀猛烈地撞擊鐵柵欄,震得大地顫抖,讓人心驚肉跳。
“現在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出是誰讓你刺殺本司令,不說,立刻推進去喂狗!”李忠國一雙陰森的眼睛盯著這個殺手,一揮手,兩個士兵把他抬了起來,放在鐵柵欄上麵的一道小門上,十幾頭眼睛血紅的狼狗立刻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被兩個掄著長長木棍的士兵驅趕開。
這個殺手緊咬的嘴巴終於鬆開了,他驚恐地喊了一聲:“是莫家輝派我來的!”
“我就知道是他,除了他,別人哪裏有這麼大的膽子?”李忠國麵無表情,他做了一個放進去的手勢,兩個士兵立刻把殺手推了進去。那個殺手一聲淒厲的慘叫,脖子立刻被一頭狼狗咬住。十幾頭狼狗一擁而上,在他的身上亂撕亂咬,隻片刻,人的內髒就被拖了一地,慘不忍睹。
許多士兵都把頭扭到一邊,隻有李忠國饒有興趣,哈哈大笑。
兩天之後,黃昏。風中罌粟花迷人的香。
李忠國看到一大桌子的雞鴨豬肉,興奮地大喊一聲:“衛兵,立刻去把晏飛給老子叫來,老子要和他好好地喝幾杯。”
衛兵跑了出去,幾分鍾就跑了進來:“司令,晏飛來了!”
“這麼快?”李忠國雙眉一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