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斬殺(3 / 3)

老街城邊,一個幽靜的院子。院子大門是半開著的,一個背著衝鋒槍的士兵無精打采地依靠在一棵樹上打瞌睡。

這裏是白風的家,白風為什麼會選擇一個幽靜的地方居住?而且每天晚上都會回家?晏冬曾經悄悄地跟蹤過他。晏冬相信,梅玉的失蹤應該與白風有關係。

晏冬從院子的後麵翻牆跳了進去,裏麵隻有一排平房,院子裏種植著很多花草,清香襲人,中間還有一塊地方居然種植的是罌粟,花已經凋謝,一個個碩大的青果挺立著。

晏冬迅速地確定了一下,北麵的臥室的門是虛掩的,裏麵有動靜,晏冬剛一靠近,就聽見屋裏有人走出來的聲音,晏冬順著牆壁迅速地攀了上去,一隻手抓住屋簷,一隻腳蹬在牆上,呈一個大字形狀。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端著茶碗從屋裏走了出來,居然沒有發現上麵的晏冬。等她一走過去,晏冬就從上麵悄無聲息地滑了下來,閃進屋。屋裏也隻有一些簡單的家具,一張席夢思床,床頭櫃子上擺著一個精致的花瓶,花瓶裏插滿了怒放的玫瑰花。還有一個簡單的衣櫥。一部用電瓶接線的放唱機。這些在中國內地再平常不過的東西,在這裏卻很稀有。

一個女人坐在床沿上,她穿著雪白的長裙子,有一頭長長的秀發,一張美麗的臉,但是一雙眼睛卻如灰一樣蒼白,清冷。

她的眼睛居然什麼也看不見了。

梅玉,這個女人居然是神秘失蹤的梅玉!

後麵又有腳步聲,晏冬閃到門後麵,剛才走出去的那個中年女人又走了回來,站在門口說:“姑娘,晚上想吃點什麼?”

“我不想吃什麼。”梅玉慢慢地站了起來,淡淡地說。

“姑娘要到院子裏去嗎?”外麵那個女人遲疑了一下,問。

“不!我要休息。”梅玉搖了搖頭。

“我把門關上吧。”外麵那個女人輕輕地說。

“我自己來關吧。”梅玉不慌不忙地走了過來。晏冬注意到她穿著一雙精致的拖鞋,拖鞋上有兩個漂亮的蝴蝶裝飾品。她在關上門之後忽然就撲了過來,撲在晏冬的身上。

這一點大大地出乎晏冬的意料。他不能說話,因為那個女人還站在外麵。他可以感覺,梅玉的身體顫抖得很厲害,她一隻手抓住晏冬的手,另一隻手伸向晏冬的胸膛,晏冬知道她是在摸自己胸膛上狼的文身。

外麵的女人輕輕地歎息了一聲,慢慢地走了。

“晏飛?”梅玉急切地抬起頭,她無法看清楚晏冬的臉,但是她能嗅到他身上那永遠也不會忘記的男人味。

“嗯!”晏冬心頭一堵,一陣穿心的疼痛,疼痛到什麼也說不出來。

“你是‘蒼狼一號’?”梅玉忙問。

“是。”晏冬說。

梅玉渾身劇烈地一顫,兩行清淚從眼眶裏流了出來,晏冬立刻用一雙有力的大手,把她緊緊地摟抱在自己的懷裏,她的身體很冷,很單薄。梅玉緊緊地貼在他的身上,她的兩隻手的指甲都掐進了晏冬的肌肉裏,她的牙齒咬住晏冬的肩膀,在那一刻,仿佛生命的盡頭,要和他融為一體。

“我愛你!”晏冬捧起她的頭,吻她,吻她流淚的眼睛,一邊對她說。這一刻,他忽然想起小君,小君是他真正愛的女人。但是他很清楚,梅玉很需要安慰,她隻是憑著堅強的信念才活到現在的。

“我也愛你,從我看上你的第一眼,我就感覺,你不是一個壞人,你是一個勇敢的男人……”

兩人擁抱,熱吻,忘記了這個世界上的一切。

很久以後,晏冬才輕輕地推開了梅玉,在她耳邊說:“再等一段時間,我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

“嗯!”梅玉點點頭,忽然想起來了,“晏飛,白風手上的戒指是一種武器,我的眼睛就是被他傷的。”

“我會小心。”晏飛點點頭說,“就當我從來沒有來過一樣。”

在晏冬準備轉過身離開的時候,身後梅玉顫聲問:“我是在做夢嗎?”

晏冬回轉身,再一次把她摟抱在懷裏,在她濕潤的嘴唇長長地一吻,直達她柔軟的心靈深處,告訴她,這不是夢……

李忠國的大軍凱旋之時,晏冬的傷也好了很多,在盛大的宴會上,李忠國說要派晏冬做孟連的老大,但是晏冬推辭了。他的理由很簡單,自己隻能打打殺殺,其他的不懂,願意為李忠國效力。

李忠國心花怒放:“我女兒李文娜在美國讀書,非常漂亮,我把女兒嫁給你如何?”

“我一個粗人,怎麼能配得上小姐?”晏冬忙站了起來,另一張桌子上李媛,冷無雨一起看著晏冬。

“你是英雄,你配不上,誰配得上?更何況老子的事業,以後也需要一個能幹的人來打理……大家說,怎麼樣?”李忠國哈哈大笑。

酒席上一片叫好聲。

“隻是我……”晏冬看了一眼李媛,一臉通紅,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李忠國本是色中餓鬼,一看晏冬的眼神就明白了一切,他哈哈一笑:“怎麼,喜歡李姑娘,好呀!李姑娘為我們也立下了汗馬功勞,人也漂亮,和你晏飛,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這樣吧,我女兒和李姑娘都嫁給你,不分大小,兩全其美,怎麼樣?”

滿座皆驚。

晏冬看了一眼李媛,李媛麵無表情,而她身邊的冷無雨卻麵若冰霜。

晏冬也哈哈一笑:“司令怎麼說,就怎麼辦!”

“好,痛快!喝酒……”

金三角佤邦,天堂鎮。

這裏有一支實力強大,敢和緬甸政府軍叫板的武裝部隊,控製著大片的土地和毒品。司令叫金森,他的手下有一大批印度和尼泊爾的雇傭軍,團長是前蘇聯特戰部隊教官沙多索夫,手下更有一批車臣退伍軍人,非常厲害。金森的毒品百分之八十是到印度,泰國,再經過兩國到西方諸多大國,也有少部分毒品流入中國內地。

負責中國毒品市場的是雲南人伍大平,伍大平和晏飛曾經打過幾次交道,彼此印象不錯,這次晏飛就到了天堂鎮投奔了伍大平,伍大平正需要得力的助手,自然厚待晏飛。晏飛從中國監獄逃了出來,亡命天涯,也隻有在這些地方,才有落腳之地。

這裏距離晏冬所在的老街僅僅幾百裏。

晏飛和伍大平的一幫兄弟往雲南送毒品。

晏飛和小君租住在附近最好的旅社裏,扔給她許多鈔票。隻要不在外麵做事情,晏飛都回到旅社陪小君。小君對他愛理不理,而晏飛倒也不生氣。

許多天過去了,小君在小城無所事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到當地的郵電局給晏冬打電話,每一次都是無法接通或者關機,可是她不死心,她相信有一天一定可以打通的,她是多麼想聽聽晏冬的聲音。

以後,她再也不敢去撥打晏冬的電話,想把這個電話號碼忘記,就像從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想自己身邊的男人就是從前的晏冬。

然而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忘記一個人怎麼可能那麼容易?

小城的日子一天一天過去。

小城很熱。但是小君的心在一天天地冷下去。

天還沒有亮的時候,她感覺到腹中一陣陣酸楚,從床上爬了起來,一到衛生間就嘔吐起來,劇烈地嘔吐過後,她趴在門口不想動。

“你有了嗎?”忽然有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是晏飛。這個壞男人從來沒有對她這麼溫柔過。

她一怔:我有了嗎?難道我有了?

然後她才認真地想了一下,自己的好朋友是幾十天沒有來過,而自己以前居然沒有在意。

她心裏一陣甜蜜,臉上泛起一層幸福的紅暈。

“是晏冬的?”晏飛居然微微一笑。

“你以為會是誰的?我這一生就他一個男人,從前隻有他,以後也隻有他,他是我唯一愛的人!”小君起來,晏飛伸出手來扶她,卻被她冷冷而且驕傲地撥開。

雖然兩個人住在一間客房,但是晏飛從來沒有騷擾過她,而她更不可能把心從晏冬的身上移開。

因為她的愛是刻在心上的。

然後她就再也沒有睡意。天剛亮的時候,晏飛就到外麵買回早餐,叫她起來吃。

小君沒有理睬他,也不從床上起來。

“你起來把早餐吃了!”晏飛在她的床邊柔聲說。

“我不想吃!”她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我餓了知道吃。”

“可是現在你必須吃,你不是為你吃,而是為了孩子吃!”晏飛嚴肅地說。

“什麼?”她掀開被子爬了起來又氣又好笑,“我就奇怪了,這個孩子與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你緊張什麼?”

“廢話,這個孩子將來喊我爸爸!怎麼說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晏飛堅持把早餐端到她麵前。

“你想都不要想,為什麼要喊你爸爸,他有爸爸的!”她接過早餐,勉強地吃,晏飛坐在一邊喜滋滋地看著她。

她抬頭看見他眉宇之間洋溢著幸福的神色,眉微微一皺:“晏飛,我的心裏隻愛一個人,以前我沒有想過要嫁給你,現在更不可能了,你死了這份心吧!”

“我又不是沒有女人,我晏飛什麼時候缺過女人?”晏飛驕傲地昂起頭說。

“那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她想不通這個男人究竟在想什麼。

“我不是對你好,而是對你的孩子好!”晏飛壞壞一笑。

“我說過這個孩子又不是你的!”她惱怒起來,亂嚷。

“如果我要孩子,現在最少也有十個八個,正因為是他的孩子,我才高興!”晏飛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她一直看著晏飛的眼睛,晏飛的眼睛裏是真誠的喜悅。

這個男人到底有著一顆什麼樣的心?

幾天以後,在一個黃昏。

落山的夕陽無限美麗和憂傷。

晏飛陪著小君散步,在城外彎彎的小路上,路邊有不知名的野花和青草,美麗到無邊無際。

“小君,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對你說!”晏飛在她的身邊,忽然嚴肅起來。在她的印象中,晏飛和晏冬都是很奇怪的男人,有許多相同的地方,而且,他們的心都不輕易讓一個女人懂。

她隻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問,因為,他會說。

“我已經真正地愛上了你!”晏飛盯著她的眼睛,“我從來沒有這麼認真的愛過一個女人!”

“可是我愛的人並不是你!”小君沒有閃躲他的眼神,淡淡地說。

“我知道你愛的人是晏冬,可是,你這麼愛他,他愛你嗎?”晏飛忽然話鋒一轉,如一把鋒利的刀橫在她的心裏。

“他也愛我,一定最愛我!我相信,他是最愛我的!”小君的眼淚忽然就滾落下來,但是聲音已經不再那麼堅強。

“我很想證明他愛你的程度!”晏飛繼續說,“如果是我愛的女人,即使遠在天涯海角,隔著千山萬水,我也一定去找她。如果有一天他來了,這就說明,他愛的人真的是你,如果他沒有來,這就說明,他並不愛你……你說呢,有沒有道理?”

小君沉默,眼淚一直簌簌地滾落。

但是她的心卻沒有沉默:晏冬,你會來的,你什麼時候來呢?

“如果他不來,請你給我一個愛你的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愛別人的機會!”晏飛一字一頓地說。但是小君沒有聽清楚晏飛說的是什麼。

晏冬,他會來的,一定來的!

“晏冬還不知道我在這裏,如果他知道了,他一定回來!你是不是等他來了好害他?”小君卻這麼說。

“我怎麼會害他,無論如何,他是我唯一的親人!”晏飛輕輕地歎了口氣,“其實,我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壞!”

她默默無語,偷偷地看他英俊的臉龐:是的,這個男人無論對別人多麼壞,對自己,也應該是好的!

又是一個漫長的夜。

小君在夜裏醒來,卻見晏飛已經悄悄起來,沒有開燈,屋裏隻有窗外射進來的淡淡月光。晏飛輕輕地穿好衣服,慢慢地走到了自己的床前。她微微閉上眼睛,隻感覺自己的臉龐有一點淡淡的溫暖,那是一種能讓人陶醉,沉迷的溫暖。她慢慢睜開眼,卻是晏飛的嘴唇在吻自己。

晏飛一見她睜開眼睛,立刻就直起身,卻並沒有走開,隻是低低地說了句:“醒了?”

小君“嗯”了聲。不說什麼。

晏飛也不說什麼。屋裏一片寂靜。

“我要走了!去做點事情……”晏飛沉默了很久才淡淡地說。

小君不說話,閉著嘴,什麼也不想說。

晏飛輕輕地退到門口,站在門前,很久才又說:“你記得來時的路嗎?”

小君還是緊緊地閉著嘴。

“如果我十天沒有回來,你就順著來時的路往東,一直往東走,就能夠回到你的家鄉!”晏飛在門前站了很久才慢慢地說完這句話。然後他就走了,他的人已經走出了門很遠,她忽然喊了他一聲:“晏飛!”

晏飛的腳步忽然停止,立刻轉了回來,問:“你還有什麼事情嗎?”

“沒有,我隻想你回來送我回去,我真的找不到來時的路!”她淡淡地說。

晏飛站在那裏,很久,忽然重重地點點頭:“無論如何,我都會回來,我一回來就送你回去,真的!”

她在床上支起身,看著晏飛遠去,心裏酸甜都有……

在晏飛送一批毒品進雲南的時候,晏冬、阮大雄、白風、冷無雨和十幾個越南人正把一百五十多斤毒品偷偷地運到雲南,而李媛居然是從關卡直接進入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