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了?”賀司嶼笑問。
他寵溺的語氣,蘇稚杳聽得心跳加快,哪怕知道是假的,她當時還是真實地羞赧了起來,答不出口。
片刻後,她很小聲地說:“今天是情人節。”
賀司嶼笑了笑,另一隻胳膊抬起,掌心撫上她臉頰,拇指摩挲在她嬌嫩的肌膚,帶著疼哄的口吻:“晚些陪你,今晚我們有的是時間,先讓司機送你去我的別墅。”
他摸著她臉的指腹,有著屬於一個成年男人才有火熱體溫,燙得她呼吸微亂。
但蘇稚杳當時顧不得有多親密,察覺到他要繼續留在這個危險區域,下意識握住頰側他的手:“一起回。”
她故意裝出情人間黏人的語調,但賀司嶼看懂了她眼裏流露出的擔憂。
“我還有點生意上的事。”賀司嶼順勢牽住她的手,拉下來,掌心覆住她骨軟膚白的手指,輕輕捏著。
溫柔哄她:“乖,回去等我。”
蘇稚杳蹙起眉,不願意。
林漢生在一旁突然笑起來,視線逡巡在對麵熱情的兩個人身上:“沒想到,賀老板和蘇小姐感情這麼好,多有得罪,蘇小姐見諒。”
那幫人顯然都不是好東西。
蘇稚杳不想搭理,也沒心思搭理,生怕賀司嶼在這裏會有危險,遲遲不願依順他的安排自己離開。
“怎麼發呆。”賀司嶼望著她,眼尾浮著笑:“嚇到了?”
蘇稚杳咬了下唇,沒有應。
“吃飯了麼?”他問。
她搖搖頭,低聲說沒有。
深凝了她一會兒,賀司嶼忽然說道:“我那個舊交,和女朋友在九龍國際過情人節,給他打個電話,接你過去吃頓飯。”
蘇稚杳略懵:“哪個朋友?”
賀司嶼輕輕一笑,眸子裏泛著柔意:“你在港區除了我,還認識誰?”
他漆黑的眼底壓著一層深意,隱晦暗示她。
接著,賀司嶼便撈過掛在右邊椅子上的西服外套,披到了蘇稚杳肩上,而後叫了自己的人過來,吩咐了幾句。
蘇稚杳意識到,留在這裏會影響他,裝出小女生纏人的樣子,瞅著他,輕聲呢喃:“你什麼時候回來?”
“盡快。”
他笑,把她的右手從外套底下牽出來,想放進西服口袋示意她裏麵的手機,先掃見她白皙腕上的紅痕。
是被人用力抓過的痕跡。
“手怎麼了?”賀司嶼目光凝聚在她手腕的傷,麵色覆上薄霜,嗓音冷下去:“誰弄的?”
原本沒什麼,可他一問,聽著是在心疼,蘇稚杳頓時就後知後覺地委屈了。
她指了下站在林漢生身邊的一個人,這回倒是從心底裏真實的語氣,哭腔似有若無,嗲嗲地嬌嗔:“他要我陪他喝酒,我不答應,他就拽我……”
賀司嶼一眼認出,是之前在酒吧,差點被他用軍刀斷指的那個。
他瞳孔微縮,神情散出的都是狠厲。
在餐廳為難蘇稚杳的那個年輕人見狀,臉色陡然一白,後怕地跪到他麵前,結結巴巴討饒。
賀司嶼冷著眸,似乎是嫌他在麵前髒眼,猛地一下踹在他胸口,勁狠到他滾出去幾米遠,肋骨約莫是斷裂了,疼得他蜷在地呻都呻不出聲。
林漢生心驚肉跳地驀然站起:“賀老板高抬貴手,是我的人不知好歹,回去我絕不輕饒,他還不配麻煩賀老板您親自收拾。”
事態猝然,蘇稚杳也是嚇了一跳,怕鬧出大事,忙不迭攥住賀司嶼一根手指。
賀司嶼再回眸,眉眼間陰鷙已經淡去,若無其事揉揉她頭發:“沒事,這裏我處理,你先去。”
蘇稚杳渾渾噩噩被他的人護送到門口時,隱約聽見包間裏,他涼涼的聲音響起。
“我改主意了,單這麼玩沒意思,林總,今天的事要想過去,可以,他得給我當活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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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司嶼的保鏢都是西裝革履一身黑,體格彪悍,不苟言笑,仿佛是沒有自我意識、唯他是從的機器,隻有賀司嶼的命令是唯一信號。
在他保鏢的保護下走出維港飯店。
蘇稚杳突然想起,最初和他錯過在電視台總部樓下的那個雪夜。
他就是這樣,在一群保鏢的團團簇擁下走出電視大樓,那陣仗,惹得四周氣流都泛起騷動。
回憶與現況交織腦海,蘇稚杳立在飯店門口,心神不寧。
一台黑色瑪莎在她眼前停靠下。
大為和裏奧跳下車,還是那套軍綠戰術馬甲工裝褲,臉上藏不住雀躍,笑得滿麵春風。
一個用口音濃厚的中文打招呼:“好久不見,蘇小姐!”
另一個英語流利但透著憨氣:“!”
“我們接到老大的指令,負責您在港區的出行安全。”大為笑露白牙,拍拍胸脯作穩妥狀。
再見到他們,聽著同樣的話,竟如此親切。
那一個短暫的瞬間,蘇稚杳有些恍神,時間仿佛退回到兩個月前,她到港區聽藝術節的時候。
那晚,她也是遇到了麻煩。
也是賀司嶼出現,將她帶出警署。
這兩個人,初見時,蘇稚杳發自內心覺得他們不靠譜,可現在,有他們在,她感到格外安心。
或許是因為,知道他們是賀司嶼派來保護她的,就不怕了。
蘇稚杳眼睫輕顫了下,心裏頭猝不及防泛濫起一陣感慨。
裏奧為她拉開後座的門,請她上車。
蘇稚杳猶豫,回望一眼身後的維港酒店,憂心忡忡:“他還在裏麵。”
“蘇小姐您放心,咱們兄弟那可都是從地獄裏逃出來的,拚死都不會讓老大傷到一根頭發,我們還是為林漢生那老畜生崽子祈祈福吧。”大為得意地叉著腰。
蘇稚杳被他這詭異的形容詞逗得破顏一笑,愁苦的神情又要再聚攏回來的刹那,手從內側碰到賀司嶼披到她肩上的西服外套,口袋裏麵好像有東西。
摸出來,是他的手機。
——我那個舊交,和女朋友在九龍國際過情人節,給他打個電話。
——你在港區除了我,還認識誰?
蘇稚杳眸光閃爍,思索起他的話,細細琢磨賀司嶼究竟是想暗示她做什麼事。
——怎麼會,港區我隻認識你和周sir,還能約誰。
蘇稚杳想起自己曾經和他說過的這句話。
倏地,眼前電光火石。
賀司嶼是要她通知周宗彥。
蘇稚杳心怦怦跳,立刻鑽進車裏,他的手機沒有設置密碼,她在通訊錄裏尋找到周宗彥,慌忙撥過去一通電話。
等待接通的時間格外煎熬。
萬幸對麵接得很快,快到有一直守著等這通電話的錯覺。
“這麼快就結束了?”接通的瞬間,電話裏就響起周宗彥匪夷所思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