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墨一樣被描摹在眼眸上的劍眉十分顯目,地下的眸子透著說不出的邪氣。傾斜的劉海兒黑色瀑布般垂了下來,遮住了他的左眼。看著他,隻會想到一個詞語——自信,自信得有些自負。
寇珠抱緊了太子,斜眼撇了撇,“大人,他便是鬼魅宗的張先,輕功武功都很強。”
父親淡淡地說道:“李青蓮的佳句讓你吟得太難聽了吧,沒想到湘西的張三影加入了鬼魅宗,你最好想清楚,今天你站在這裏就是我的敵人!”
“這個世上,強者生,而弱者亡。世間隻有強者才能縱橫於世,弱者隻能被踩在腳底。最最可笑的就是你們這些人所謂的正義。”張先說完,露出了邪氣的笑容。
“我堅持的你是不懂,你雖還這般年少,隻不過是他人的奴仆。做棋子也好,做走狗也好,我都不怪你,隻是今天容不得任何人謀害太子。你若不改,我就要替湘陌——你的父親好好教訓一下你。”父親好像也忿怒了,語調不容商量。
“哦……是嗎?湘西沒影,我真的恨毒了他,你居然還要替他教訓我,你們誰都沒有這個資格。我看見你們進入宮城,我就知道我們之間必要一戰。”張先的邪氣愈演愈烈,傾斜的劉海兒輕輕飄起。
“那時候站在屋簷上監視我們的就是你!怪不得會將那些瓦片踏得那麼整齊。但是你最好離開,我是一定會保護太子的安全的。”父親側著身體擋住寇珠和太子,劍還沒有立即出鞘。
“哦……寇姑娘,至於你這個叛徒麼,你最好還是別亂動,等我結果了柳天正。再來照顧你……”張先的聲音還沒有傳到父親的耳廓,他瘦弱的身形卻早就不見了。
父親一驚,耳邊的氣流立即加快了攪動,那張已有些許皺紋的臉扭得不成樣子。幾乎眨眼的功夫,父親左手的劍閃電般地橫到頭頂,張先那稍微有些發瘦的身體“嗖”地由上而下地猛然踢了下來。
父親的劍鞘抵住張先這一腳的刹那,波浪狀的氣潮立刻滾動起來,深厚的內力在腳與劍之間猛烈地撞擊著。父親眉峰一抖,雙膀用力將張先推了出去。父親在看不清的瞬間,劍光狂暴的閃爍幾乎照亮了整個銷金亭。
父親以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用力斬出了一劍。在父親與張先的距離漸漸拉近的時候,嗤嗤的劍氣斬向那瘦削的身體。
“速度決定了你我之間的距離。”張先在空中停滯的身體突然變快了,身體上的襟帶像是被什麼用力撕扯似的,猛烈的聲音讓人心緒不寧。暴戾的劍氣呼嘯而過,掃過了亭子的一根金柱,堅硬的柱子表麵出現了一道刮痕。
張先在下一個瞬間輕飄飄地落在亭子另一端,一縷額發在身體前落葉般旋轉地落在地上。張先依舊十分自信,那張紋絲不亂的臉頰露出了孤傲的表情。
“看來你真的還不賴,劍氣能跟得上我的身法。不知是你的實力,還是你手上的禦天的實力。你是第一個能令我動心的對手,接下來,我不會再收斂自己,你最好看清楚,免得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掉的。”
說著張先從懷中掏出一把一看就知道不是中原鑄造的匕首,鋒刃在張先眼前掠過。苗地的花紋使得那柄匕首更顯神秘。很明顯,這就是一場遊戲,而張先就是這場遊戲的享受者。
父親知道一直都知道“湘西沒影,敵者劉卿”被江湖人並列為輕功最強的兩者,對上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都像是在經曆一場噩夢。至於能否醒來,就取決於他們了。
“禦天,李浩然十二神兵中最後一位,在你的手中看來是不會再有什麼前途了。我幫你了結這境況,可好?”倏地空氣中立刻彌漫著濃烈的殺氣,通過空氣這個媒介,迅速傳了過來。
隻聽見寇珠手上的太子感到這殺氣“哇哇”地哭了出來,寇珠忙哄太子。畢竟現在父親這麼精神集中,太子的哭聲有可能讓他分心。
張先借著小腿的爆發力,下一個瞬間,一個箭步便朝著父親衝了過去。寇珠隻是看到了張先那匕首在空中劃過的光線,父親左手拔出了禦天,那把劍顯然沒有蒼雪那樣潔白華美,樸實的紋路交織地編織在劍柄與劍珥之間,渾然天成的布局使得它看上去是那麼均衡,柔美。
薄薄的劍鋒好像花齡少女蒙上了一層麵紗,顯得十分朦朧。匕首與禦天兩條龍一般瘋狂地撕咬在一起。瘋狂的劍速攪動著父親與張先之間的空氣不知化作了多少段,暴雨一樣的招式使得全部的內力都在那個空間完全傾注。一旁的寇珠把太子埋在懷中,右手被迫堵住被他們倆的過招擾得十分疼痛的耳朵。
眼睛不斷地翻動著,不知道在想著什麼。突然張先模糊的身影清晰了一下,匕首在手中畫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半圓,鋒刃轉向了外側,空中立刻出現了一道半月形的光束,像極了一道劃過暗黑天宇的流星。那一擊真的很用力,勉強看到的滯留在空中的劍鋒的殘影,宛如一條狂舞的眼睛王蛇噴灑著粘稠的唾液,凶猛地襲向父親。父親右手橫搪,尖銳鋒刃瞬間火花萬千,傾斜瀑布般一掠而過。“咚”的一聲,劇烈的波動震得父親退後了幾步,血液紅線一樣橫在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