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有盡全力,但是你卻這個樣子了。可能是我高估你了。”張先迅捷地躲過了招式產生的氣潮,向後退了幾下,緊接著來了一個後空翻最後穩穩地站在地上。
父親很難做出反擊,畢竟像張先這樣輕功,武功都極強的對手很難遇到,一遇到就是這般難纏。寇珠一直在旁邊注視著,那張微微嬌氣的少女的臉顯現著說不明白的顏色。
“寇姑娘,快走,我沒事。”父親的眸子凝固了似的,變作了那種刀片樣鋒利的目光,“你別得意,雖說我的禦天排名十二,但是如果小看我,我可不保證你接下來會怎樣。”
“哦……是嗎?你那個‘丞弟’就是被我弄死的,什麼翰林院三大高手之一,真是可笑。”張先道,言辭裏說不盡的自負,少年眼眸裏的邪氣在一縮一緊間,頑劣地向外彌散著。
父親舉劍,正要揮出時,耳後忽然“嘩嘩”一陣水響,他心下納罕,可張先還站在身前,他不敢回頭看。在猶豫裏,一聲怪笑撞進他耳中:
“想跑?嘿嘿……”那種喑啞的聲音仿佛是來自地獄般可怖。
父親一急,慌忙裏斜身一旋,雙臂橫展,一個起落已到水響之處,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雙墨綠的鋼爪。
在皎潔的月光裏,就好像是一隻巨大昆蟲的觸角,猛然刺破了兩人對陣的緊張氣氛。之後那張凶神惡煞的蟾蜍臉從平靜的水麵緩緩露了出來,那身護甲在月夜裏熠熠生輝。
“玉蟾王……”寇珠的聲音顫抖地發出這三個字。
本來想退出亭外的寇珠兀自呆站著,從水裏突然冒出的玉蟾王封住了她的去路。她看著玉蟾王滿身棱凸布滿懶斑的猙獰樣子,臉變得煞白,瞳仁裏立即寫滿了恐懼。父親喘息未定,腦後又刮來風聲——張先,這樣好的機會他怎會錯過。
玉蟾王也舒開雙臂,墨綠色的手猛地抓向寇珠懷中的太子。
父親進退維穀,他後退了一大步,立即將身體中的內力向上一提,源源不斷的內力在體內快速流動,然後環繞在禦天的周圍。“轟”的一聲,那個空間裏滿是淡藍色的劍氣,倏地向四麵八方瘋狂地迸射。
“玄天一劍!!!”張先欲攻又止的身體剛要移動,但卻幾乎與地麵形成三十度像極了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狂熱地向後拖拉。縱使山崩地裂也邪氣滿麵的他,聲音裏麵突然彌漫著難掩的焦慮。
“什麼?!”淡藍色的劍忽然從玉蟾王爪底迸泄,玉蟾王怪叫一聲。紺紫色的血浸出,染滿手掌。數股血線激射在他的五指之間。就在同一瞬間,天地之間又傳出“鐺”的金屬交合的一聲。
張先在劍氣掃過之後,立刻發起攻擊,衣襟與空氣的摩擦聲竟然憑空消失了。和張先恐怖的出現幾乎同時傳入耳廓。但是這一招卻擊空了。驚訝的他迅速後退,轉頭看時,卻見父親橫劍立於橋欄邊,月光下徹,映得他濃黑的身影一起一伏,極為頹唐。禦天的劍刃是那麼的刺眼,剛剛那個瞬間連玉蟾王沒有看清的父親與張先的決勝一勢。
“你…你,怎麼會劉仲易的踏雪式?”張先可能問了一個他即使死也不會知道答案的問題,話音一落,身上那一塵不染的衣服,立即撕裂開來,像一支藤蔓爬滿了整個上半身之後,倏然收緊。
刺目的血液從緩緩溢出,張先一口血液嘔了出來,此刻的他真的和那個自負的他判若兩人。
“湘西…湘西沒影,敵…敵者劉卿,這是…江湖人都知道的。要想對付湘西沒影的你,當然得用劉仲易的輕功了。你是因為大意才會…被我反擊的。”父親的身影猛烈地搖晃著,無數條血線將父親的身體割成數不清的格條。
“可是你為什麼會這輕功的?”張先苦苦求索地問道。
“它是我妻子教給我的……”父親那渾厚的聲音顫抖著停了下來,“這血怎麼會是這個顏色的,難道我中毒了……”
“柳大人!”
此時的玉蟾王雖然被父親剛剛那一招驚人的玄天一劍削傷了手,但是不無得意的說道,“我剛剛是沒做防範,才讓你傷到了。但是我的這身皮膚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任何觸到它的人都會受到它自然毒氣的侵襲。你現在已經中毒了!”
玉蟾王那死水一樣的臉稍微露出了一點得意。父親還有掙紮,但最後虛脫了似地與張先兩個人同時倒在了地上,張先在倒下的前一刻扔下了一句話,“還愣著幹……幹什麼,殺了那個叛徒和太子……”
玉蟾王看到倒下的兩人,滿是不屑,扭動了一下脖子,讓人可以清晰地聽到他骨骼相互碰撞發出的“哢哢”響聲。
月光下徹,宮城明亮的燈火將銷金亭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玉蟾王那張百年不變的死水一樣的臉清晰地刻在寇珠的眸子上,寇珠顫抖著雙腿像是被膠水黏在地上似的,怎麼也拔不起來。
“你自刎吧,免得髒了蟾爺我的手。”墨綠色的唇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