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忍不住了，迅速地跑進大堂。但是我不曾看見小誌南那雙明淨的眸子在我們離開之後立刻露出來的陰邪，嗅到一進入大門的雖然很淡，但那明明是聖蟾金磷的氣息還摻著淡淡的血腥味，然後逐漸隱沒到了黑暗之中……
大堂內，死一樣的寂靜讓人不寒而栗。父親還坐在那兒，如坐針氈似的，十分焦慮。謝伯父來回踱著步子，一見我們回來馬上就問，“怎麼樣，找到紫凝香沒有？”
大哥沒有說話，麵帶失望之色；三接將目光移到了別的地方；我現在十分激動，低著頭盡全力含住眼中的淚水。謝伯父見我們這個樣子，神情頓時黯淡，“萱兒怕是挨不過今夜了。她的呼吸越來越弱了。”
當謝伯父說完了這句話，灰暗的天空中突然激射出了一道霹靂，冰冷的電光印染在每一個人的臉龐，宛如千年的苦痛從每個人的心裏向外麵瘋狂地竄出，麻木和冰冷充斥著每個人的腦袋。
“你們還是進去看看吧……”父親傀儡似的動了動手指，父親一著急就會出現眩暈，謝伯父扶著他和我們幾個一起想後堂走去。
後堂的氣氛比剛進大堂時要靜上一百倍，我們幾個人怔在門口好一會兒，就是沒有進去。忽然我想看門，門卻“吱”地一聲敞開了。是玉英！她一見到我們，鵝卵石般的臉蛋頓時閃過一絲驚愕。
“你們……你們回來啦，找沒找到紫凝香啊？”
“我們……”我無語。
玉英見我這般模樣，麵色忽然變得蒼白，她低下頭，默默轉身，引我們進去，屋子裏的燭光映出來，她臉頰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兩條明明的痕跡。
透過門縫看得見，淩紫在為小妹輸著真氣。額頭上的汗珠在燈火的照耀下，反射出了噬人的光，小妹身子軟癱癱地靠著她的手，像葉子一樣，仿佛隨時會被風揉碎。我鼻子一酸，眼前鋪開了往昔十多年的陳跡，心底騰起一股火，燒到眼睫處，又激做兩行的清淚滾下。
“小妹……在裏麵，淩紫師傅說……說，她，熬不過今晚……”玉英低低地對我說，她邊說邊哽咽，聲音斷斷續續，最後隻剩下了殘泣。
我們站在門外看著淩紫師傅為小妹輸氣，小誌南一直在裏麵侍候著。耳邊雨聲零星，從房簷上滴下來，“嗒嗒”地響，像漏聲，在空庭間回環。良久，仿佛捱了幾十個春秋。房內傳出淩紫師傅的一聲長籲，隨即門“咿呀”地開了，淩紫師傅走了出來。
“你們——”淩紫師傅看見我們，一怔，馬上她明白了，“沒有？”
“淩紫師傅……”
“也罷，都是命啊。”淩紫師傅歎道。她瞥我一眼，轉身走到階下，說：“進去看看吧。”
我聽見說，便立馬跑進去。萱兒臥在床上，氣若遊絲，她的睫毛微微覆在眼瞼下，輕輕顫著。鼻翼幾乎看不出扇動。
“小妹，小妹。”我扶在床沿低喚。
眼睫微動，她眼睛便閃出一輪淡光，“哥……”
“小妹你，你覺得怎樣？”我努力忍著聲音的起伏，看著她，一字一頓的說。萱兒皺皺眉頭，想說什麼，可又說不出來，我伏下身子細聽，捉到了一點話語。“我冷，冷得很……我痛……哥。”
父親和大哥他們站在我身後，滿臉凝重。玉英在哽咽，可也在努力壓著悲聲。我對小妹說：“小妹，你快好了，我們，我們找到了，找到了紫凝香。你看看，父親他們都在這兒，你睜開眼睛看看……”
小妹聽著我的話，痛苦扭曲的臉上忽然顯出了淡淡的笑意，她勉強地睜大眼睛的縫隙，看了一眼大哥和三接，可轉瞬間，兩行淚又滑了下來，“哥，我不想死……哥……”
“萱兒，你怎麼會死？我們，我們已找到了紫凝香——”三接說著伏到床邊，抑製不住的悲聲從嘴裏冒出。大哥連忙上來拉起三接，他要拉他出去。
萱兒興許是累了，她閉上眼睛，腮邊掛著淚滴，可嘴角卻有隱隱的笑渦。
她會不會就此睡去，再不醒來?我心裏翻騰，卻不敢聲喚。
“老爺，老爺，外邊來了一個少年，打傷了好多門人護院，正往府裏闖呢！”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