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你該讓我活動活動筋骨了。我來到這裏除了任務和下蠱,也是想找個人來過過招的。可不是想在這裏雕塑似的看你在這裏賣弄。剛剛那個小子不就是因為你一意孤行,結果……”還不等司空赤說完,易矍天馬上就像是受了莫大的羞辱似的,“喂,老赤,你羅嗦得很呀。”
“要不是因為剛才,我們怎麼會這麼明顯地便來到這裏,還遇上了這麼兩個難纏的人。如果剛剛殺掉那個小子,用他的身份現在不是早就完成任務了。”司空赤繼續喋喋不休地埋怨著,看來他平時就是這樣一個愛嘮叨的人。
謝伯父的蒼雪竟然緩緩冒出了前所未有的濃烈殺氣,這種殺氣就是立刻讓人從內髒一直粉碎到皮膚的那一種。父親看一眼謝伯父,也握緊了手上的劍,“剛剛那個金蠶蠱就是你下的嗎?真不愧為萬毒之宗啊。”
“那個金蠶名字叫做害神。”司空赤古樸的高冠下,一張沒有絲毫血色的臉很是自矜,不大的兩隻眼眸好像是刀子在臉上剛剛割開的兩道傷疤似的。鐵青的胡子下麵,烏黑的唇角一斜,“承大人的誇獎,我還真是有點愧不敢當呢。你說是吧!”說著頭一歪,朝向身邊這個少年,應該是在向他說。少年視線渾濁,隻是點了點頭。
司空赤陰邪一笑,“倒是大人,瓊雪一派到你這裏恐怕已經山窮水盡了吧。真真可惜了這把‘蒼霜碎雪’了,不過我倒是可以有個辦法讓兩位不至為人恥笑,那便是今天死在我的手上。這樣的話,你們也可以解脫了。我司空赤堂堂丈夫,有名有姓,也不會真用個小姑娘來要挾你們,實話說吧,隻要你們戰勝我和易矍天,我就把那小姑娘還你。來來,出手吧。”
“沒想到蜀中的司空家族會出來你這麼一個百年不遇的製毒天才,但他們臉上也光耀不到哪兒去。是條好漢,就受著吧。”謝伯父道。在父親和易矍天交手時,他一直在閉著眼睛調理心緒,現在他已經鎮定下來,玉英沒有再哭,可時不時還抽泣,頰上掛著眼淚,怔怔地看著自己的老父。
司空赤笑起來。“希望一會兒你的口才要比你的武功好。”那雙完全沒有血色的手,向前一探,略帶挑釁,戲謔地笑了笑。忽然司空赤將下巴低下,高出的眉骨在金黃色的燈光下,投出的陰影將眼睛完全遮住。刀鋒般的嘴唇微微裂開,充滿了殺戮的邪氣。巨大的內力開始從他結實而飽滿的身體裏竄出來。
謝伯父抽出了蒼雪,那充滿極度寒冷的瞳孔,在忽明忽暗的光線裏,耀出白森森的匕首似的光。
微風拂麵——兩個閃電般的身影糾纏在一起。濃烈的戾氣宛如無數條滾滾巨蟒,緊緊貼著地麵爬行,在兩個模糊的身影周圍不斷地纏繞上升。“砰砰砰”一段破空聲,謝伯父的劍法亦幻亦真,白色純潔的雪氣在粘稠的戾氣中宛如無數股白色的絲綢,在司空赤的各個身體部位前方翩躚而舞。可司空赤也不弱,慘白的五指以勢不可擋的速度精準地抵擋著蒼雪的進攻。鬥到間深,他掌風突然一變,周圍的戾氣立即裂成數股線狀氣流,立刻化成了兩道小型的龍卷。以一往無前的速度,遊蛇般地纏繞著雙臂聚集在了掌心。
謝伯父見勢,馬上意識過來,後撤了一小步,運足了全力。由上而下縱貫了下去,巨大的內力波動和著濃烈的雪氣,空中無數的碎石塊和塵埃瞬間化作無數顆白色晶體。一聲巨響,白色的劍氣在司空赤的麵前,戛然停止。
狂熱的氣潮仿佛是千年冥荒裏最猛烈的風雪,整個世界一片混沌。隨著侵入身體的森然雪氣源源不斷地向著書齋的四麵八方擴散,我眼前竟然已經渙散成一泊凜冬之湖。
“飛雪意絕斬!”父親的語調中歡喜與詫異各半。
整個地麵恍然變作一片蒼茫的雪原,宛如一道白色的巨大鏡麵,純潔無瑕。一種極北的凜冽和肅殺,伴著這種死神的寒度依舊在早已龜裂的地麵上蔓延。因為溫度的極度下降,四周不斷迸出一段段巨大昆蟲屍體“劈劈啪啪”淒慘瘮人的凍裂聲。在眾人的麵前,司空赤雕塑一樣的僵在那裏,手上一團如墨般的黑氣與蒼雪的白色對比極為強烈,他竟然將蒼雪的劍刃夾在了兩手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