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矍天在仙滅還沒有現身之前,十分得意地向謝伯父炫耀,又好像是在下最後的通牒,“快說,後院的入口究竟在哪裏,在不說的話,你就真的要把老命陪在這裏了。這個可是老赤最得意的作品,這世上還找不到第二件。不怕你是鐵作的,也保你灰飛煙滅。”
“休想!”謝伯父將眼睛一橫,鐵下心來,看了看遠處的玉英,勉強拔起蒼雪,好像是要做最後的生死一搏。父親立即拔出禦天,走到謝伯父身邊,看樣子是想和謝伯父一同麵對仙滅的驚天一擊。
我忽然有一種極為不祥的預感,突然對小妹說道,“小妹,你從小就學醫,你應該約略曉得養蠱的事吧,可以幫助到大人和謝伯父也好。這種東西太可怕了。”
小妹眉頭一蹙,“這個金蠶蠱最為正宗的便是我們閩南和嶺南,民間的說法,就是將多種毒蟲,如毒蛇、蜈蚣、蚯蚓、蛤蟆、蜥蜴等等,一起放在一個翁中密封起來,讓它們互相殘殺,吃來吃去,過七七四十九天,秘密取出放在香爐最後剩下一隻,形態顏色都變了。剩下的蠶皮膚金黃,便是金蠶。”
“練蠱之說,我聽過。金蠶這東西極罕見,司空赤怎麼可能一下練得兩隻金蠶呢?”仲淹向小妹問道。
“這個我也聽淩師傅說過這個緣故,剛剛司空赤說了這是一對孿生的金蠶,有可能這兩個從出生開始就有非常相似的身體狀況,很高的默契程度,和一樣駭人的毒質。金蠶是極愛幹淨的,但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對金蠶會遇血變色,現在能做的就是不能夠讓大人和謝大人接觸到那個仙滅。”小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從腰間抽出來一個非常熟悉的白色絲巾,那個明明就是蘭芝蝶巾!對了,母親將另一個蘭芝蝶巾給了小妹,想不到她一直帶在身上,這個能夠暫時抵擋住一陣子毒氣。隻見小妹雙手一用力,“嘶”地一聲,將蘭芝蝶巾裁作兩半。然後大哥將這兩半兒的蘭芝蝶巾和小妹的識毒手套,丟給了父親和謝伯父。父親和謝伯父得到了識毒手套和蘭芝蝶巾便暫時可以抵禦一下司空赤那個仙滅。
下一個瞬間,無數縷溫柔的紅色纖維在父親和謝伯父的腳下迅速編織,渾濁而又粘稠地將二人的雙腳緊緊黏在了還未褪去雪氣的破碎的地麵。麵前那個光柱緩緩地褪掉了金黃色的光線,一隻腥紅的蠶赫然出現在眾人麵前,好像是一道地獄裏麵冒出來的岩漿,灼熱得將四周的空氣變得十分模糊。又是與之前同樣招式,我記得這一招叫做“陰毒——赤流束縛”。那個時候是因為謝伯父用蒼雪凝成的冰牆才救了我們大家的命。但是現在謝伯父被司空赤的七煞幽昧掌打傷,陰毒未愈。父親他們兩個怎麼可能破得了這個蠱陣呢?
正想著,易矍天冷峻的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的神情,“哦,兩個老家夥,趁現在仙滅還沒有將你們兩把老骨頭化作兩攤血漿。我也不介意發發慈悲,隻要你們兩個說出後院的入口。老赤現在就解開這個蠱陣,並且將這個女孩子歸還。怎麼樣?”後麵的幾句倒是像是商量的語氣。我突然看到一直跟著他們的那個蒙麵少年臉色一變,不知在計劃著些什麼。
“你聽到‘謝雪柳禦’向過什麼人低過頭嗎?”父親冷哼了一句,幾乎是父親說話的同時。司空赤忍著剛剛蒼雪留下的巨大創傷,慘白的臉立刻拋出一抹狠色。仙滅對主人的意思仿佛立即心領神會,不是特別粗的身體宛如一道飄逸的閃電一樣的光柱,筆直地衝向謝伯父的腰部。
瞬間這個空間立即彌漫著揮之不去的劇烈血腥氣。仙滅宛如一道永恒的夢魘,在它的身邊蔓延出了無數紅色的光柱。密密麻麻的光柱結成了結實的脈絡,將父親和謝伯父籠罩起來,好像一隻巨大的手掌瘋狂地向裏攫緊。瞬間整個空間所有的力都向父親和謝伯父猛然聚攏,刺眼的紅色成為了眼前顏色的總和,灼人的巨大氣潮源源不斷地向四麵八方狂湧而來。
這個比之前那個蠱陣要強太多了,就算站在蠱陣之外的我們,自身的意識也被強烈地吞噬著。忽然一股排山倒海的內力“咚”地一聲,一股粘稠的血液將腳底下白色的地麵染得通紅通紅,到底是怎麼了,現在根本就看不清那邊的狀況。腥紅的血液附著在肉眼無法看清的塵埃上,宛如一抹濃重的紅色油彩在眼前空白的畫卷上迅速塗抹。然後一聲渾厚的撞擊聲,一團血肉落到書案上,仲淹眼疾手快,立馬拉著我們往側麵一跳,避開了。小妹嚇得花容失色,我也怔怔了半天,仔細一看,居然是不可一世的仙滅!
司空赤慘白的肌肉已經扭曲,脖頸上的害神好像是驚弓的可憐鳥似的,順著司空赤的身體又爬回了自己的“巢”。易矍天瞪大了眼睛,“怎麼會這樣?!這個……。”蒙麵少年眉宇之間特有的儒氣,瞬間消失。好像自己的什麼隱私被人偷窺到了一樣,神色一片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