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2 / 3)

林是非說的是對的,隻要記住他不是在對自己“所愛”的媽媽說狠話,而是在對傷害過自己的人說狠話。

就不會有心理負擔。

並且會身心舒暢。

而得到一通“狠話”的沈婉就沒有那麼輕鬆了。

她現在仍然站在客廳,茫然地握著手機,眼神來回地盯著此時客廳裏幾個同樣在看她的人。

陳譚淵坐在輪椅上,見她有些魂不守舍,蹙眉道:“年年都跟沈阿姨說了什麼?他還是不願意回來嗎?”

“......跟我,說了什麼?”沈婉低喃般地重複這句話。

這次譚諶被打成這樣,沈婉連確認都不確認,便仍然直接認定是嶽或又不懂事。

等陳譚淵以一種更慘的慘狀回來後,全家人都在逼她趕緊讓嶽或回來,她也是這樣想的。

她想,年年絕對不可以和林是非那樣危險的人在一起。

她在對嶽或總是惹事的怒氣與可能會被兩個繼子責怪的不安中,拿出母親的高貴身份,個人情緒濃重地想要找嶽或算賬,質問他。

可是嶽或不接她電話,沈婉就隻能一直打,一直打。

她都在心裏想好了,等嶽或接電話她一定要狠狠地說他,回來後還要狠狠給他一巴掌。

讓他記住什麼是孝。

可等她打的第20通電話真的被接通,聽到嶽或說的第一句話時,沈婉的喉嚨就突然像被什麼生生扼住,發不出任何質問。

嶽或的聲音很平靜,他先發製人地開口:“您總是這樣,隻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您從來不會問到底是不是我做的。”

他用的措辭是......“您”。

別說質問,沈婉還沒開口就先被一個稱呼打的措手不及。

她從來沒有被嶽或這樣對待過,一時間根本無法反應,隻能下意識地問:“什麼?”

嶽或便繼續說道:“所以這次您鍥而不舍地打電話過來,還是因為你們都認為是我不對,要質問對嗎?”

沈婉徹底懵然了,她獨自走到客廳邊緣背對著陳銘川他們和自己的兒子對話,眼神出現了些許茫然。

她不理解為什麼嶽或會這麼冷漠,輕聲道:“年年......”

“還是叫我嶽或吧,您認為我犯錯的時候,總是會特別嚴厲地這麼喊我。”嶽或本平靜的音色被放得更低,“這樣我還習慣一些。”

他並不覺得失望,也沒有再生出被誣陷而爭辯、卻無人相信的憤怒,到最後隻是喪失掉所有能夠正視自我的勇氣,除此之外什麼用都沒有。

當時林是非在陽台打電話,嶽或不知道他打給誰,但看著那道背影,他第一次再次產生了初生嬰孩那般無畏的勇氣,說:

“我今天沒有打譚諶,但我知道他肯定會說又是我打的,因為他完全打不過林是非,卻還能在我身上撈到好處,把我弄得滿身傷,然後他進醫院受傷重就會變得有理,你們都說是我錯,哪怕是他先說我\u001e340;媽媽是......”這些話對嶽或來說真的有點髒,也有點重,畢竟主人公是他媽媽。

去年被質問時他無論如何都無法說出口,所以隻能看著病床上的譚諶在背對大人的地方對他揚起勝利的笑。

嶽或喉頭微微哽著,又看了林是非一眼,突破心理壓力對自己的母親說:“他先說我的媽媽是破鞋,是為了豪門太太的位置而爬陳銘川的床,還有很多更髒的......我氣不過才跟他動手。”

沈婉整個人怔愣在原地,心髒突然跳得又沉又疼。

她不自主地回頭看譚諶,眼神震驚且有些不可置信。

她知道繼母不好做,和陳銘川結婚,也知道他兩個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會對她有偏見。

但他們之間表麵很和諧,都過得去,譚諶怎麼可能會在私底下這麼說她......

“我知道您也不信,在您麵前,我跟他們比,永遠是他們最好他們最重要。”嶽或精準地摸清沈婉的心理,也沒覺得有什麼所謂,依然平靜,“但沒關係,我隻是想說說。今天打譚諶是因為他罵我,他先嘴......賤,所以林是非才打他。”

“林是非沒有錯,我也沒有錯,我不可能回去給他道歉。”

沈婉忽然很慌,她不知道為什麼會慌。

隻知道有哪裏不對勁。

嶽或的態度太堅決了,就好像是在做隨時離開她的準備。

沈婉想要說話:“年年......”

嶽或卻打斷她說:“媽,以後我不會再自以為是地幫您出頭了,無論他們再說你什麼。”

“那是你想要的人生,不是我想要的。”

“年年!”

嶽或把電話掛斷了。

這通本該是沈婉用來質問的電話,卻讓她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表達不出來。

“阿婉,你怎麼了?”陳銘川看她狀態不對,忙走過來輕撫她肩膀詢問。

察覺到陳銘川的到來,沈婉心裏亂成一團,下意識向旁邊挪動避開陳銘川的觸碰,隨即反應過來她又覺得可笑,腳下重新挪過去。

她眼尾發紅,搖頭道:“我明天要去親自找年年,這些話肯定是林家那個孩子教給他的,他怎麼這麼可惡!年年不會......他不會對我這樣說話。銘川,我明天要去找年年,我要去找年年......我要去把他接回來......”

她翻來覆去地重複,陳銘川真察覺到她的不對了,忙答應下來:“好,好,明天去。”

*

“星星真的沒有難過?”林是非重新躺下,把嶽或擁進懷裏打算一會兒便真的睡覺。

嶽或搖頭,回答:“真的不難過。”

林是非吻嶽或的發頂,用誘哄的語氣低聲道:“星星乖。”

嶽或輕笑,愉悅:“嗯。很乖呢。”

林是非用下巴蹭了蹭嶽或柔軟的發,他又想起在陽台和蘇爾讕的交流。

他說嶽或會很容易陷入自我懷疑,覺得自己哪裏都不好。

但他的星星就是最好的。

“。”

“嗯?”

林是非道:“,你真的特別好。”

“我知道你並沒有認為自己不好,但我還是想告訴星星,永遠不要自我懷疑,你的一切都值得被肯定,就算是還不夠那麼優秀的品質,它也仍然有它存在的道理,比如——被我喜歡。”

哪怕是不夠優秀的品質,它也會被林是非喜歡而存在。

哪怕嶽或不乖,林是非也會喜歡。

林是非喜歡嶽或,隻是因為嶽或是嶽或。

這些話林是非並不是第一次說,但每次用雙耳聽的主人公都會感到悸動。

真是奇怪得要命,在無人在意的這些年裏,受了委屈的嶽或興許會難過,可他不會哭。

因為他哭也沒人能夠看見。

不會有人安慰他,更不會有人哄他。

但每次林是非這樣用平常的話語誇讚他,嶽或就覺得想哭,就好像......自己真的值得。

嶽或努力壓下想湧上喉頭的哽咽,輕聲問:“我值得嗎?”

林是非鏗鏘有力:“星星當然值得。”

“非常值得。”

兩個人晚上睡得晚,按理說早上不會起得太早,但嶽或是在別人的長輩家,這個長輩還是林是非的爺爺奶奶。

想到這個嶽或就不敢放肆地睡下去,早早就醒了。

而察覺到他的動靜,林是非便在同一時間睜開了眼睛。

看到嶽或眼底清明,林是非少有地在他麵前早上不是那麼的頭腦清醒,他拿額頭輕蹭嶽或的腦袋,緩慢說道:“,怎麼不再多睡會兒啊。”

剛醒的嗓音低沉又微啞,嶽或沒忍住抬手捂耳朵,大早上就在心裏爆粗。

操,他現在知道林是非為什麼老是說他剛睡醒說話,就像在撒嬌了。

確實像啊。

而且林是非的音色還帶著黏糊糊的膩歪,仿佛他們已經是結婚好幾年的愛人。

“寶貝,我們起床吧。”嶽或輕拽林是非的長發。

林是非剛想闔上而垂下一半的眼睛刹那再次睜開,盯進嶽或的眼睛,說道:“星星,剛醒的時候不要這麼喊我。”

嶽或疑惑:“為什麼?”

林是非毫不避諱:“本來就會自然臣博。”

“現在徹底博起了。”

嶽或:“......”

嶽或:“?!”

這就是蘇爾讕醫生說的同等強度的那什麼嗎?

嶽或忍著不去感受,自動跳過這個話題:“起床學習吧。”

“嗯?”林是非疑惑,“星星怎麼突然要學習?”

嶽或道:“我在你家,不學習幹嘛啊,不得給爺爺奶奶一個好印象?”

“怎麼都得裝裝樣子吧。”

他都規劃好了,放假五天他要先學習四天,等最後一天再表現出終於學累了可以稍微玩一下的畫麵。

在大人麵前努力創造懂得好好學習的乖巧人設。

聞言林是非竟然被可愛得揚唇輕笑。

他自行恢複了會兒自己的自然反應,而後才起身把嶽或拉起來,掀開被子下床去洗漱:“不學習,我們去玩。”

“啊?”嶽或跟上他,看林是非給新牙刷擠牙膏,然後遞給他。

他伸手接過,漱完口往嘴巴裏塞,口齒不清地問:“去哪裏玩兒啊?”

“都可以啊,星星想去哪裏我們就去哪兒。”林是非和他一起刷牙,從鏡子裏看嶽或,“想讓星星不害......不緊張擔心和長輩相處需要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