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嶽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聽清林是非說了些什麼,而且也沒怎麼聽懂,但他內心深處知道什麼意思,畢竟已經被林是非帶出來了。
他強忍著驚訝批判:"林是非你……真的是變.態吧。"
林是非還將他牢牢地壓製在沙發上,聞言自上而下地和他對視,悶笑出聲: "我是啊。星星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嶽或難得被噎了下。
頓時拾著眸瞪他,隻不過他每次都會被對方的變│態搞得麵紅耳赤,凶狠也能變嬌嗔。
他試圖講道理:“那你也不能……不能每天都變.態啊。”
林是非無辜:“我有嗎?”
表情純潔得跟真的似的。
嶽或抿唇,眼睛半垂不再看林是非那雙似能說話的眼睛,他紅著耳根用手推人肩膀:“別壓著我,讓我起來。”
“還要收拾東西呢。”
經此提醒,從今天開始,嶽或就會徹底和自己永遠住在一起的實感瞬時衝頂。
林是非眼眸含笑,隻覺得滿胸腔都被幸福填滿。他又重重在嶽或唇間親了口,沒再鬧騰,乖順退開,應道:“好。”
把所有東西都打包好,嶽或去找房東退房子。房東是個六七十歲的婆婆,之前在家老是東跑西跑,這棟房子就是她兒子平常嫌她無聊沒事幹,讓她收房租找點事做。
嶽或之所以幹挑萬選把房子租在這裏,一是因為雖然小區破舊,但地段好;二是離海城高中比較近;三是他來租房時,剛好是失魂落魄地和陳譚淵發生不好衝突的時間點。
他的樣子肯定不好看,但婆婆見到他卻連什麼原因都沒問,看他明顯是學生,每個月還便宜了一百塊錢。
直到他沒有任何行李,隻把自己塞入出租屋的時候,婆婆對他說:"仔啊,無論發生什麼事遲早都會過去的,不用難過,一定要按時吃飯喝水睡覺……看你小臉白的,好像嚇到了似的。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那段時間婆婆還老是喊他去樓下吃飯。
後來見到嶽或可以正常的一日三餐,確實能照顧好自己,她才笑嗬嗬地不再說了。
與其說是租房子,嶽或更覺得他是被善良的婆婆收留了。
"仔放學回來了啊。"婆婆打開房門,看見嶽或喜笑顏開地說道。
“回來了。”嶽或淺笑,把手上的兩把鑰匙遞過去,輕聲說道,“婆婆,我要回家了,來退房間。”
聽到他說回家,婆婆的眉眼先下意識渲染了些許擔心。
這孩子從住到這裏已經有一年多了,她從來沒見過他的家人找到過這裏來。
昨天倒是有個長相漂亮穿著奢靡的女人,說要找嶽或。
身為房東,婆婆自然不會那麼輕易地告訴她嶽或住在哪個房間,更別提會給她鑰匙了。可那個女人說她是嶽或的媽媽。
她還說她和嶽或鬧了些不重要的小矛盾,兩個人說開就好。但是嶽或離家出走,她好不容易才找到這裏來。
沈婉說得悲切又真誠,但婆婆怎麼說也活了將近七十年,什麼妖魔鬼怪沒見過。她根本沒信沈婉說的,更沒有信隻是小矛盾的話。
隻不過同樣身為世間眾多母親中的一員,想起自己和兒子的相處,婆婆難免生了惻隱之心。這才心想著,那讓仔自己跟她說吧。
沒想到昨晚嶽或沒回來。
沈婉情真意切地上樓,失魂落魄地下樓。期間還對她旁邊的男人發脾氣。
當時婆婆從窗口看見他們的身影,當即便搖頭覺得,這母親不穩重,太情緒化。
好像所有人都得細聲細語地慣著她才好。
想到這裏,婆婆頓時更覺擔心了,忍不住想多嘴兩句:"……仔是跟你媽媽回去嗎?"
嶽或下意識道:“啊?”
婆婆提醒道:"就昨天……她找過來。應該提前給你打電話了吧。"
“啊,不是。”嶽或抿唇笑了下,沒有再因為提及沈婉而產生難過的情緒,剛意識到這點他還有點不可思議呢,“婆婆,我是回我的家,不回我媽家。”
這時,本來還在身後玩嶽或衣擺的林是非,適時探出顆腦袋回應:"婆婆他眼我回家。"
婆婆的眼睛頓時看過去,而後脫口而出道:“這孩子咋長這麼俏?男娃女娃啊?”
聞言,林是非和嶽或皆是一怔。隨即便彎眸無聲笑開了。
婆婆看嶽或笑得開心,滿是皺紋的臉更加慈祥,她終於接過鑰匙,擺手說道:“那你快跟他回家吧。”
走前為了安撫什麼似的,她又柔聲堅定道:"仔啊,那你的房間我以後都給你留著吧。"“不過婆婆希望你以後不會回來這裏租房子了,就算回來也隻是為了單純地看看我。”
嶽或眼睛有點熱:“嗯。謝謝婆婆。”
婆婆朝他們擺手趕人:“快回吧回吧。”
出租屋的東西雖然不多,但如果沒有工具,他們兩個人誰也帶不走。林是非給家裏的司機叔叔打了電話,讓他來這邊接。
等待的過程中,嶽或站在清潔很是幹淨的小區樓下。
他看了會兒自己腳下先被搬出來的東西,又微拾頭看自己所住的三樓位置,忽而道:“林是非,我覺得我就像做夢一樣。”
“嗯?”林是非撚起兩根指節輕揉嶽或的耳垂,說道,“為什麼?”
聞言嶽或收回視線,回過頭來,專注地緊盯林是非的臉。
一年多前,剛從超市打完零工回來的嶽或突然被陳譚淵拽進房間。他想強迫他,對他做出那種惡心的事。
嶽或太害怕了,情急之下握住刀柄,用刀尖對準陳譚淵讓他退後。
沒有人問他到底是為什麼要手持那麼危險的刀具,他們隻是一味地指責他。說他太令人失望了。
從小到大都沒有得到過誇獎的嶽或,失落又孤獨地走在深夜的馬路邊,不知道能夠去哪兒。
更不知道……到底哪裏才能夠容得下他。
他坐在湖邊的長凳上,看著夜晚中無法被看真切的湖水,用年僅16歲的腦子與心理去思考該怎麼死去才不會給人添麻煩。
他害怕給人添麻煩。
那會令人討厭。
他在想死的時候…都害怕被討厭。
國內的人誰也不愛他,國外的人卻遠隔萬裏救了他。
林是非對他說“星星非常值得被喜歡”“星星特別好”“星星是我的全部”————無數次。
每一次都令人喜歡且悸動。
所以嶽或深呼吸,把自己從頭到尾收拾好,對著黑屏的手機給了自己一個很大很大的微笑。他壓下已經沒有多少求生欲|望的、並且早已幹瘡百孔的心髒,專注地找房子。
決定好好地活下去。
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該上學上學。
他入住進來的時候臉色是真的差勁,因為被陳譚淵搞出的驚懼還沒消褪,所以婆婆才會那樣勸他。
連和他第一次見麵的婆婆都告訴他“不要難過”,他的媽媽卻不可以。
所以……有血緣關係就一定重要嗎?
並不重要了。
“星星還沒告訴我為什麼覺得像做夢。”林是非撚嶽或耳垂的手增加了點力度,道,“怎麼不說話了。”
“因為你對我太好了,”嶽或抬手抓住林是非作亂的手,握在手裏,細細地把玩著,抿唇淺笑,“如果這真是夢的話,我肯定永遠都不願意再醒過來了。”
他甘願沉倫。
"但這不是夢,"林是非微俯首湊近他和他蹭蹭臉,"是無比真實的現實。而且不是我對星星好,是星星本來就特別好。”
“還有……”他側眸看進嶽或的眼睛,說道,“明明是星星也對我非常非常好啊。”
林是非輕聲:,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我。知道了嗎?"
他不是第一次這樣說話,好像他可以這麼優秀,真的全是因為嶽或。但是這怎麼可能呢,林是非本來、生來就是那麼優秀的人。
嶽或才不相信是因為自己。
因此這種話雖然已經聽過數不清多少次,但嶽或還是隻當林是非是在故意哄他。
說好話嘛,林是非嘴甜,最擅長了。
可是嶽或更知道,林是非從來不會騙他,他說的每句話更是最最發自內心的。
隻是嶽或確實想不通林是非的這點認知是從哪裏來的,他也不好意思問。所以隻好先放一邊,不再細想。
嶽或應:“嗯。知道了。”
司機叔叔前來接他們的車已經顯露出影子,不消片刻便徹底到達眼前。
把曾經在這裏的一切東西都主動搬入車後座,包括自己。上車前,嶽或側眸低喊林是非,道:"…寶貝。"
林是非即刻回應:“嗯?”
嶽或微微湊近他耳畔,猶如在悄悄親吻。他說:“我有家了。”
趁所有人不注意,林是非迅疾如風地輕吻了嶽或的唇角。
大庭廣眾之中,雖然沒人看見,但嶽或還是被溫熱的呼吸弄得有些情,臉"騰"地紅了。他不再開口,隻趕緊推著林是非上車,讓他老實點兒。
晚上嶽或和言幹黛林倚白一起吃的飯。
意識到他搬了進來,言千黛很高興,說:“我還以為小寶貝要過好久才會同意搬進來呢。”她好整以眼地看了眼坐在嶽或旁邊的林是非,道:“看來是小非裝乖說好話了是不是?”
林是非反駁:"我說好話不需要裝乖,本來就乖啊。"言罷他邊給嶽或夾菜邊尋求支援:“對吧。”
當著父母的麵,嶽或還是有點靦腆,聞言他也不敢說什麼其他的,隻忙點頭: “嗯嗯對。”
林是非當即就對言千黛自豪地說道:“媽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