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對人產生了將他牢牢圈入自己地盤的欲.望。
被綁架後,隻有十歲的林是非衣服上染著血,對隨著警方趕到民政局前方不遠處的林倚白言幹黛,指著他握住手腕的一個小男孩兒說:“爸爸,媽媽,我要把他帶回家。他是我的。”
他不許小男孩兒離開他的視線,哪怕剛到林家的第一天小男孩兒有點害怕,想要哭泣,想要回家,林是非都仍然不讓他走。
還把房間門反鎖,連爸爸媽媽都不讓進。
林是非會把所有玩具都交到小男孩兒手上,喂給他飯吃,會逗他開心,但就是不許他離開。
踏出房門都不可以。
他說:“你是我的,你不能出去,不然別人就會看見你,但我不允許別人看見你。”
這些年,他完全沒有學會到底該如何跟朋友相處。
林倚白用暴力開門,進去後嚴肅地製止林是非的行為,並要把小男孩兒送回去,林是非的反應非常激烈,他控製不住地很摔東西,瘋狂地把小男孩兒護在身後,不許林倚白靠近分毫。
他甚至還傷害自己,用尖銳的東西往手臂上刺,就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
他才十歲,這樣的行為在大人眼裏都已經堪稱可怕,決不能放任。
但那時林倚白不能讓他那麼傷害自己,言幹黛都嚇哭了,隻好退出房間,放軟語氣:"好了小非,我不會把他送走的,他是你的朋友,所以你答應爸爸……千萬不要傷害他,好嗎?”
小林是非邊哭邊說:“我隻是要跟他做朋友,我不會傷害他的。”
“好。”林倚白道,“也不要傷害自己,媽媽在害怕,你乖一點,好不好?”
小林是非道:“嗯。”
早在小男孩兒被帶去林家的第一天,林倚白就立即找到了他母親。那是個很憔悴的女人,姓沈名婉。
林倚白跟她交流,說能不能讓小嶽或跟小林是非玩幾天。等他們安撫好林是非,他們就會立馬出國,不會給小嶽或造成困擾。
誰知道沈婉的表現根本就是漠不關心,聽完林倚白的話,她也隻是隨口道:“隨便啊。”“你們要是喜歡那拖油瓶我就直接送給你們好了。”
聞言,林倚白深深蹙眉。
對她的言語與措辭感到很不舒服。
“沈小姐…”
“不要再問我了,我把他送給你,我剛離完婚,誰要管那死孩子去哪兒啊!”沈婉不願意再聽下去,轉身就走,幾乎是罵著說道,"愛回來不回來,不回來我還不稀罕要呢。"
林倚白果真沒再追上去談第二次,隻讓人往沈婉的賬戶上打了一百萬,並發送短信說感謝她讓嶽或小朋友陪他兒子治療。
也是在那時,林是非首次接觸到了、以後都會屬於他的心理醫生。
蘇爾讕不遠萬裏趕過來,那時候他二十多歲,還是個溫暖的大哥哥。就算和林是非說不上話,也能很快攻略小嶽或的防線。
有了小嶽或的搭橋,那和小林是非交流也就不再是難事。
身為醫生,還是比常人厲害得多,蘇爾誦和林是非說過的每句話都不是廢話。
他會精準地勾起林是非的所想所要,並且告訴他如果他不學著慢慢變好,那他根本無法真正地留住小嶽或。
小嶽或很乖,他不知道小林是非怎麼了,但他卻會在蘇爾讕對林是非說他會離開的時候,立馬在旁邊小聲地接:“大哥哥你不要嚇唬他,他會哭的……”
說完就衝著小林是非甜甜地笑,糯糯地道:“跟你在一起玩我也很開心,我們是好朋友,我不走。”
那一個多月,小林是非從剛開始的抗拒和人交流,隻顧著和小嶽或玩耍,到慢慢地真的學著思考他目前的所作所為……一切看起來都在變好。
然後沈婉過來了。
她似乎已經從離婚的痛苦中回過神來,反而體會到了每晚獨自居住的寂冷。所以她需要她的兒子回來。
重新見到媽媽,小嶽或的眼睛當然是晶亮而起的。
但是察覺到他要走,林是非當時就不願意了,哭得特別凶。
而看見他掉眼淚,小嶽或的表情又不是那麼開心了,他抬腳想要走過去,說:"你別哭……"隻是還沒邁出去半步就被沈婉強硬地拉住。
走前,小嶽或對小林是非承諾:"我過不久還會來的。"
但他再也沒有來。
本來都已經在往好的道路上行走的林是非,前方卻突然變成荊棘沼澤,他還那麼小的身軀無法掙脫,遭到滅頂打擊。
徹底在心裏埋下癲狂的偏執執念,無藥可救。
直至今日。
“沈女士,如果當年我知道您對小朋友那麼不好,我是絕對不會同意你把人帶走的,哪怕他是你的親生兒子。”林倚白臉色冷淡得厲害。
他想著嶽或搬進他家的這幾個月,剛開始總是小心翼翼,後來簡單了解才知道他都經受過什麼,林倚白便覺得心間有股戾氣在橫衝直撞:“你既然已經生而不養,現在又跑到我孩子麵前彰顯什麼母親的責任與高貴?”
他語氣淡漠凶狠:“對孩子從小忽視打壓,甚至要比直接拋棄他對他造成的傷害還要大。”
沈婉臉色褪去了血色,她搖頭想要辯解:“不是,我……”
“小朋友在你手上,從未得到過誇獎,但他長這麼大卻仍然可以這麼善良、這麼優秀,是他自己好,與你毫無關係。”林倚白字句清晰地說,“我希望沈女士可以由衷得搞明白這一點。”
沈婉嘴硬: "你胡說。我不把他教成這樣難不成還是你教的嗎?是你們教的嗎?"
林倚白並不理會她悲哀的堅持,隻說道:“那我們可以做個假設——如果是我的兒子在你手上,長大後會變成什麼樣子,你能想象到嗎?”
聞言沈婉一怔,不理解林倚白為什麼要做這樣的假想。
林倚白道: "小非自小心理就不正常,心理有疾病,不加以正常引導他一定不會長成一個好人。"
“而你隻會顧得自己,永遠不會知道他心理有問題,就算知道也隻會覺得他矯情,並會以他的不正常時常反複打壓譏諷。”
“所以,”林倚白一針見血地說道,“你隻會讓他成長為惡魔。在你手裏,他現在肯定殺人放火都會了。”
“——那你覺得嶽或的心理狀況怎麼樣?很健康嗎?”
簡短的反問,和上述的假設完全背道而馳,可沈婉的身體卻在刹那間變得冰涼,她瞪著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林倚白,突然就怕得不敢再開口了: "你…你什麼意思?"
“我隻是為了告訴你,現在嶽或是我和我愛人的兒子,”林倚白一字一頓地說道,“他現在很開心,請沈女士不要再來打擾我的孩子。”
“如果你再來,像今天這樣讓小非發病陷入自我折磨,絕對沒有第二次,否則我一定會直接走相關的法律程序。”
不到五分鍾的交流,讓沈婉遍體生寒。
可是林倚白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