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
“呆子……”
“傻……傻瓜……”
宋明曦一邊罵,一邊流淚。
他曾以為鬼是沒有眼淚,可不斷從他眼眶裏滴落下的滾燙液體,帶著灼人的溫度滾滾而下。
一滴,兩滴,三滴……
盡數滴落在圖上的,不隻有眼淚,還混入了刺目的血。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為什麼……要殺了他?”
宋明曦掛著滿臉血淚,猙獰如索命厲鬼般擋在許柔霜麵前質問。
奈何許柔霜看不見,更聽不見,輕輕鬆鬆地就從他身上穿過去,宋明曦的魂魄都被她擠得扭曲。
“柔霜,我們不是說好隻為難一下卓青出口惡氣,你怎麼將他也……殺了?”
懷揣著相同疑問的顧濱一把拉住許柔霜的手,壓著聲問道。
“顧郎,你就是心太軟了!”
許柔霜嬌嗔地瞪他一眼,腳下一軟,整個人柔若無骨地倒進顧濱懷裏,貼著他的耳朵恨恨地道,
“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嗎?這個卓青!把宋明曦看得比自己的命更重!方才你也瞧見了,棺材都要入土了,他還舍不得,硬是緊趕慢趕地趕到了。我若今日不讓他如願,明日他到墓地將棺材攔下,屆時暴露了宋明曦的真正死因,我們不僅功虧一簣,還要陪著他一起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卓青既然舍不得二少爺,合該下去陪著他呀!”
“是為夫眼光淺了,還是娘子考慮得周到!都怪這卓青,自尋死路不說,還髒了娘子的手!”
顧濱麵上奉承,心裏還是埋怨她太過歹毒。這卓青本就不討宋明曦喜歡,早在一個多月前就被他逐出了宋府,這次回來也不過為了見宋明曦最後一麵。若他們堅持不讓他見,於情於理都是說得通的……也不知柔霜為何執意要將這條命債背在身上?現在倒好,人是死了,可怎麼解釋卓青的死因又是個問題。
“有什麼好解釋的?”
許柔霜卻不擔心,一把將顧濱推遠,抬手抓亂自己的頭發,又將地上的匕首撿起來緊緊握住,臉上轉瞬掛起驚恐的表情,尖聲叫道,
“來、來人呐!救命……救命!”
驚懼交錯的呼救聲穿透夜空,整座宋府的燈爭先恐後地升起來,昏暗的靈堂轉瞬亮如白晝。丫鬟小廝聞聲趕來,見到許柔霜軟倒在地上,全身都是狼狽的血跡,頭發衣袖淩亂不堪,明顯剛經曆了一場廝打。
而不知從哪兒進來的卓青,則側臥在地上,身下彙了一灘血。
幾個小廝麻著膽子湊到卓青麵前,將他仰麵翻過來,見他一臉慘白,雙目圓睜,不由嚇得啊地一聲,往後連退幾步,叫道,
“夫人!卓少爺他……死了!”
“怎麼會?卓大哥他……”
許柔霜渾身一震,手裏的匕首哐當一聲掉到地上,若不是有丫環扶著,恐怕又要跌倒。
“夫人,您受傷了!”
扶著許柔霜的,正是她的貼身丫環紫玉,她一走近許柔霜,便發現她身上的血跡和割傷。
許柔霜柔弱地哭兩聲,哀哀地篡著衣襟自責,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之前紫玉告訴我,卓大哥跪在後院門外,執意求見少爺最後一麵。我見他可憐,一時心軟,趁入夜無人放他進來……誰知他……嗚嗚,罵我是妖精,迷惑了少爺,奪走了少爺的寵愛,還拿出匕首要殺我……我和他爭奪之間,錯手刺中了他,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