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在偉大的神州大地上,締造了久遠的燦爛精致的文明,同時曆代統治者、被統治者,相互間也用盡了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國人好起來能好出個花兒來,惡也能惡得天昏地暗、大破紀錄。
雨停時分,正是午時。四位族長、準族長、管家等人漫步走進王家經營的“醉仙居”,分別在套間、雅間和大堂進餐。在套間的四位族長先是休息了一下才開始細酌慢飲,在雅間的四位準族長則是一上來就開始猜拳豪飲,而在大堂的四位管家則擺了四碟時鮮果蔬後開始用飯。
就在他們飯罷又用了茶準備分手的時候,王家的二管家捧著一個用紅綢打成十字的拜匣氣喘籲籲地跑進“醉仙居”,王宅的大管家不敢怠慢,問也沒問接過拜匣直接闖進了套間,將拜匣鄭重地放在八仙桌上。四位族長幾乎同時站起,驚訝地看著十字紅綢包裹著的拜匣,然後把目光一起投向王致遠,示意他打開拜匣。王致遠哆哆嗦嗦地打開拜匣,匣中放著一把寒森森的匕首,匕首下壓著一封短柬,王致遠將短柬雙手捧給族叔:王兄如唔,兄弟行經貴地,聽聞吾兄好客之名,不勝向往之至。故不揣冒昧求借大洋一萬元,三日內請到鄙寨,弟聊備薄酒相候。二世兄現在我處盤桓,請勿掛念。落款處寫著:青龍寨大龍頭弟某拜。
柬帖在四位族長手中傳遞一圈又回到王明堂手中。經過短暫的商討,王致遠匆匆下樓,半個時辰後,張道士隨著王致遠來到四位族長所在的“醉仙居”。一個時辰以後,張道士騎著王家提供的健騾踏上了去往青龍寨的小路。
對青龍寨,張道士並不陌生。因仰慕曾經占據此山殺富濟貧的英雄,他曾多次前來憑吊,盡管這裏已是斷壁殘垣;他也曾將自己修行“五雷正法”的場所選在這裏,為的是增強法力的正氣。
青龍寨自山下至山上足有五裏,自半山腰開始分設了關口。當張道士騎騾來到關下時,天已微微擦黑。當他說明來意,身穿夾衣、像乞丐一樣的小嘍囉便打開關門,將他迎進關內。張道士隨身下騾,將韁繩交給開門的嘍囉,然後雙手高舉,另外一名嘍囉上前搜身。在確認沒有攜帶武器之後,從兩側斷垣中陸續走出二十幾位手持木棒的大漢。其中身穿半舊棉襖頭目摸樣的年長者上前答禮,然後帶上他開始向寨頂走去,其餘嘍囉則各歸哨位。攀登裏許,又來到一個關口,頭目在回答了切口之後打開關門,二人繼續向寨頂攀爬。遠遠望去,僅見數隻火把,火把所在大概就是寨門了,又有烏鴉的叫聲伴著強勁的山風傳來。到了關下,依舊回答切口,關門打開,二人入關,步行一箭之地,便來到了一座殘破的石屋前,這裏早有數十位手拿棍棒的人等候。頭目走上前向中間一位高瘦的漢子低語。高瘦漢子聽完後,上前三步,拱手肅客,張道士隨之來到屋內,其餘人等則繼續留在屋外。
在一方石桌邊,兩人分賓主入座,坐位當然是石凳,隻是上麵墊了一層茅草。張道士拱手問道:敢問大龍頭如何稱呼,何事相召?大龍頭答道:鄙人姓章,名潛,草字如龍,山東臨清人士,因家鄉過蝗,難以存留,隻得帶敝村人等外出逃荒。本擬找一處打短工或扛長活的所在,不想所到之處,不是滿目瘡痍不堪落腳,就是屢被逼勒不得落腳。一路西行,於年前落腳貴地,看此處風景絕佳,暫且棲身,等開春後再去覓活什。誰成想前去討飯的孤弱非但討不來米糧,反被不良人放狗追咬。眼見山上連野菜也沒得采,二百餘口奄奄待斃,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才做這沒本錢的生意。張道士道:能否見一見王家二少爺,隻有他性命無礙,我們才能再言其他。章如龍道:這個不難。王少爺的確了得,在被拌索掀翻之後,還打傷了我們十幾位。要不是舍弟如虎、如彪雙雙出手,恐怕還奈何他不得。不過他現在並沒有失去自由,而是與二弟三弟他們在寨頂切磋武功呢。張道士道:既然如此,那何不讓二少爺就此下山,也不傷兩家和氣,大龍頭但有所命,貧道一力應承下來便是。章如龍道:說來慚愧,勒贖一萬大洋本就是空言恫嚇,待與王二少爺詳談後早已沒有了勒贖之心。倒是王二少爺看到婦孺淒慘,慈悲答應送些米糧上山,他才好放心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