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
蝗蟲俗稱“蚱蜢”,具咀嚼式口器,為植食性昆蟲。它的觸角呈短鞭狀,擁有強而有力的後腿,可利用彈跳來避開天敵。體色有綠色、褐色或黑色、灰色,是生活環境的保護色。蝗蟲口大、下巴發達,以植物葉片為食,蝗蟲喜食蘆葦、稗草、白茅、狗牙草及蒿類植物,蝦須草和海蓬子。
第二天,程有才通過秘密交通線將一封親筆信捎給王致虞,但是,這封信由於日軍的圍攻在二十幾天後才輾轉到了王致虞的手中。王致虞趕緊寫了回信,派專人親自越過封鎖線,到達“九縣堖”,告知程有才:完全讚同程司令建立、鞏固、發展根據地的原則;完全同意程司令內外線作戰粉碎日偽軍“清剿”的戰術;建立“九縣堖”根據地是石邑縣抗戰工作的重中之重,所有敵占區的人力與物力資源完全由程有才調動;兩個根據地今後要做到相互幫助、互為犄角、守望相助等等。打發走信使之後,迎著初秋的風,王致虞開始忙了起來----上天又派來蝗蟲考驗多災多難的石邑縣了。
立秋這一天,青陽鎮的群眾看到從西南方向飛來黑壓壓的烏雲。這黑雲遮天蔽日,呼呼作響,霎時間整個天空就失去了光亮,彼此隻能影影綽綽地看到身邊幾步遠的地方。人們一下子驚呆了,以為是“天狗吃月亮”,於是在田裏耕作的人毫不猶豫地抓住身邊的鐵器堅定而毫無節奏地敲了起來;而在村中的人們也急急忙忙地將鐵鍾、銅盆、牛皮鼓甚至鍋碗瓢盆驚慌但不失措地敲起來。但敲著敲著就感覺出不對勁了,天空開始放晴,再定睛細看,不是烏雲是蝗蟲!先前認為是烏雲,那是飛蝗蓋頂隔離了天日的緣故。就在人們驚詫的同時,蝗蟲開始降落,落在莊稼地裏,發出“沙沙沙”的咀嚼聲,不一會玉米、穀子、高粱、花生、紅薯、綠豆等作物就變成了光杆;落在樹上像大鞭子一樣,把粗大的樹枝壓得一閃一閃,幾乎要斷折下來;落在地上和建築物上像下了一場黑雪似的黑壓壓一片,活蹦亂跳,令人毛骨悚然。
蝗蟲是石邑常見的天災,對付它還是有辦法的:全家老少齊上陣守在自家地邊嚴陣以待,飛蝗一落地,人們便敲鑼打鼓,搖旗呐喊,點燃煙火,鳴槍放炮,造成恐怖氣氛,驚嚇蝗蟲不敢落地,將蝗蟲從南地趕到北地,從西村趕到東村,隻要不禍害自家的莊稼就是了。雖然有點以鄰為壑的意味,但實在是別無他法,這是天蟲,是上天派來懲罰不善之人的,若能驅離,自然自家就不在被懲罰之列。蝗蝻降臨自家莊稼地後,雖然心裏不服,但上天的麵子還是要給的,自願放棄自家的一塊地,隻是在自己地邊挖出溝壑,將蝗蝻趕進溝內,任其自生自滅;如果數量太多,也隻有撲打燒殺或放水溺死的,這是不得已,菩薩也不會怪罪的,或者邊滅蝗蝻邊念佛,畢竟人也許要活命的。還有些人視蝗蟲為神蟲的,雖然悲憤不已,但依舊自認罪孽,聽任蝗蝻啃噬自家莊稼的,認為自家命裏有此一劫,此時了結了因果,今後便不會受到果報,心痛之後尚還心安,至於無糧過活,那是以後的事,大不了一死嘛,“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更有巫婆神漢燒香禱告,到張猛廟裏求螞蚱神保佑自己的莊稼不受侵害,宣稱滅蝗吃蝻是逆天的行為,要遭到報應的,而受到報應的往往就是自己。而這時候,在是否滅蝗保家上,大戶人家和巫婆神漢便有了小小的嫌隙。
中國早有蝗蟲為災的記載,滅蝗的曆史也很悠久,但滅蝗的手法依舊故老相傳,而滅蝗、食蝗、用蝗的思想似乎反倒有所倒退,不能說不是一件悲哀的事。“田祖有神,秉畀炎火”記載的就是周代“夜裏以火誘捕蝗蟲以消滅之”的情況;到了漢代滅蝗發明了“溝坎法”,先在地頭、路旁挖溝,然後眾人一字排開,手拿樹枝、木片之類的東西,揮動呐喊,把蝗蟲趕進地頭的深溝裏去,再加土掩埋;到了唐代又出現邊燒邊埋的方法,方法是夜間在挖好的溝旁點上火堆,蝗蟲見亮飛入火堆被燒死,落於火旁的再掃進溝中掩埋,還有人把捕到的蝗蟲扔到水裏淹死;到了宋代捕蝗新出“掘種法”,將挖出蝗卵毀掉,可免來年再生,是釜底抽薪的辦法,顯然是捕蝗技術的一大進步;到了元代用溝坎法滅蝗又有所發展,不僅在地頭路邊挖溝,而是到處挖溝,且溝溝相連,縱橫交錯,被後世的學者稱為“像是在打一場‘地道戰’”。在食用蝗蟲上人們習慣將蝗蟲洗淨用油炸,佑酒食用,蝗蟲的肉質鬆軟,味美如蝦,而油炸螞蚱、陸地飛蝦、飛蝗騰達等還被列為名菜。蝗蟲入藥可止咳、降逆、平喘,用於治療百日咳、支氣管炎、哮喘、破傷風和小兒驚風等症。而到了近代,在農村思想界占舉足輕重地位的巫婆神漢,則視蝗蟲為神蟲,影響所及,對待蝗蟲隻能趕跑不能捕滅,更遑論食用入藥了,於今思之,真是可悲可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