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動不動。
直到營救人員撬開房門,把他強行拖出去,送去了精神科。
他被迫接受治療。
狀況時好時壞。
最好的年華裏,他事業夭折,精神崩潰。
偏偏這個時候,裴家姑媽也受外界傳言影響,對他起了質疑。
唯一的信念支撐也塌了,他徹底敗下陣來。
此時,裴家老頭出現在了他麵前,居高臨下,宛如淩空巨人。
這一次,他沒有再威脅年輕人。
而是語重心長地同他講了一段話:
你這輩子,來來去去也就這樣了。
你是願意阿珊陪著你一起墮落,最後活成你現在這副樣?還是說,肯送她回正途,讓她繼續自己該有的人生?
裴老頭最後喃喃的強調了一句,那可是人人都羨慕的美滿人生。
年輕人屈從了。
他太渴望“美滿”的事物了。
他如今無福享受,留給她也好。
提線木偶一般任人擺布,便有了後來的跟裴家姑媽分手的一幕。
他不後悔。
看著裴家姑媽哭喊著撕扯他,拳腳相向,恨不得將他五馬分屍,他笑了。
他忽然覺得當下的決定非常明智,他配不上這個女人如此炙烈的喜歡,她這樣一個巾幗不讓須眉,敢愛敢恨的女孩子,方方麵麵理應摘得桂冠,包括愛情,婚姻。
她值得最好的。
而他,差得太過遙遠。
可當時,他釋懷的笑容在裴家姑媽眼裏就一句話:
渣他媽給渣開門,渣到家了!
裴家姑媽那種性子,眼裏容不得沙子,也不拖拉,直接跟他一刀兩斷。
之後,年輕人消失了。
但關於他的傳言時不時的還會冒出來。
跟學妹的。
跟學姐的。
跟自己學生的。
跟醫院護士的。
跟病友的。
跟有夫之婦的。
……
這一些都是裴老頭的人散播出去的,而此時,年輕人正屈從於病魔,日複一日的煎熬把他求生意念消磨殆盡。
他準備讓自己徹底消失。
直到無意間從一些小道消息得知了裴文珊挺著孕肚回國的消息……盤算了一下時間,他一個激靈。
重獲新生一般,精神瞬間抖擻起來。
可他見不到裴家姑媽的人,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想盡辦法,始終不成。
他知道裴文珊的個性,不見便就是不見,死都不可能給他機會。
氣餒歸氣餒。
但他已經開始振作,孩子的消息仿佛給了他重生之力。
不管是與不是,他都要在將來某一日跟孩子見上一麵。
那個時候,他必須意氣風發,做孩子的榜樣,而不是以他為恥。
一邊積極配合治療,一邊發憤圖強。
一邊回顧自己的經曆,一邊以此“躁鬱”題材,創作了許多抽象派的畫作。
不久之後,開了畫展,引起了不小轟動。
一切正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可命運弄人。
得知裴文珊臨盆在即,他心急如焚,在趕往裴文珊所在的海邊療養院時,出了車禍,車子墜崖與礁石相撞,於茫茫雨夜炸出了一團赤紅的火球。
人雖死了,可謠言不止。
傳言紛紛,盡是對他的詆毀和詬病。
有人說他是醉駕。
有人說他是偷歡被追殺,逃竄途中墜崖。
也有人說他是舊疾複發,尋了短見。
就是沒有人想到,那隻是一個父親想要見女兒的心過於急切,像是灼熱的流星,偏了軌道。
……
如今一切真相大白,裴家姑媽心髒上中了一支箭,原本堅硬如冰的心一點點龜裂,剝離成了片片薄脆。
每一片都多裹著與那個男人有關的過往。
隻是當時一葉障目,卻不知道背後真相,如今再抬眼去看……空餘滿身悔恨和遺憾。
傷心事經曆的多了,眼淚早幹了。
裴家姑媽哀哀得盯著墓碑之上照片中的笑臉,喃喃心語:
你當年為見我們母女丟了性命,如今我帶女兒來看你了。
但願你泉下有知,也算彌補了一場遺憾。
雖然遲,但不晚。
如果有來生……不,沒有如果。
怨隻怨我們緣分太淺,愛得不夠。
如今天人永隔,隻願你在那邊一切安好,永遠都比我好。
“田田……”
裴家姑媽默默地攥上了女兒的手,沙啞著聲音喃喃道:“記住,他叫溫敬添,是給了你生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