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成尋的“怪病”來得莫名其妙,好的也同樣迅疾。葉慕蘭在萬分感激給葉成尋開藥方的劉大夫的同時,早晨又叫阿落再熬了碗參湯來給葉成尋補身子。
然而當葉慕蘭看到端上來的僅有一小碗的參湯時,臉色卻是一變,責怪道:“阿落,阿尋的病剛剛好起來,身子正需要補補,你一定要讓我傷心嗎?”
阿落自然知道葉慕蘭是以為她厭惡葉成尋,故意在參湯的功夫上含糊,不由委屈道:“屋裏就餘下小半截紅參了……要是熬多了湯,便沒有藥效了……”
葉慕蘭這才知道自己錯怪了阿落,歎了一聲,接著道:“家裏的錢還夠買幾條紅參的?”
阿落望著一眼倚在窗口靜靜地望著天空的葉成尋一眼,她聽葉慕蘭說葉成尋是昨晚才醒來的。
她心裏想到:這個惡人大病一場沒了力氣,待病好了,必定又要欺負我和小姐了。她口中說道:“家裏的錢……早不夠了……上次買紅參的錢,不是還欠了楊嫂家兩百文嗎?這幾天我們光顧著照看他,又沒有接些女紅的活計兒,哪裏還有錢?”
以前的時候,阿落自然是稱呼葉成尋為“少爺”的,這些年來,卻已經被“他”所代替了。
葉慕蘭明白阿落仍在拐彎抹角地責怪葉成尋,她心知阿落對葉成尋的恨意由來已久,想到:“我要是與你說,阿尋昨夜怕我著涼,為我蓋上被子,還趴在我身上大哭了一場,你必定死也不信了。”
葉慕蘭悄悄望了葉成尋一眼,又想到:“阿尋卻是在意我這個姐姐的,隻是這些年來,萬事不順,他卻也苦得緊了,這才性情大變的。”
葉慕蘭道:“阿落等會兒便給我去鄰裏攬些女紅的活計兒。”又對葉成尋柔聲道:“阿尋,該吃藥了……”
葉成尋一直呆呆地望著窗外,愣愣地出神。這個世界的天空依然如前世的廣袤無邊,卻給他一種說不出的虛假,他早已經陷入難言的遐思中,葉慕蘭叫了兩遍,他才反應過來。
葉成尋望著眼前這個一臉關切的女子,勉強地笑了笑,神情澀然。
葉慕蘭給他端來了椅子,又怕這湯水燙了,忙不停地往碗裏吹著氣。
葉成尋心頭湧起一陣感動,又有一陣悲苦,這確是是他前生從不曾擁有過的關懷。
他接過了湯水,便要往椅子上坐去,然而身子骨經過這幾日的折騰實在是太過虛弱了,往前走時,腳步晃了一下,差點跌倒,湯水也灑出來不少,沾在衣襟上。
葉慕蘭忙扶住了葉成尋,用衣袖去擦他衣襟上的湯水,一臉關切的問道:“阿尋沒燙著吧?”
葉成尋反而有些怕受到葉慕蘭的這般關心了,忙撇過頭去,道:“沒……沒事……不燙……”
一旁的阿落冷冷地望著葉成尋,此時又忍不住道:“小姐辛辛苦苦找楊嬸借的銀子才換來這一點的紅參湯,你倒好,便這樣灑掉大半嗎?”
她對葉成尋憎恨太甚,往日裏還顧及著葉成尋會發火打人,此時知道他身體虛弱,不再懼他,如何管得住自己的嘴巴。
葉慕蘭不悅地望了阿落一眼,又小心翼翼地看著葉成尋,葉成尋卻是出乎意料地沒有生氣。葉慕蘭這才安心下來,心中暗暗祈禱:天爺爺保佑,但願這場病後,阿尋的性子能真的好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