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越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還能給人罵爽了。
死變態!
做你爹的春秋大夢!
暴走的林清越將手中的信紙幾下搓成一團,朝著門邊用力扔了過去,像扔垃圾一樣。
誰知,紙團卻正好砸中了來看望林清越的蕭煜。
蕭煜在門外站定,把滾落腳邊的紙團撿了起來,看向門內已傻眼的林清越,“這是?”修長的手指,將皺如鹹菜的紙團展開。
“別……”看……
林清越用盡平生最快的速度,衝過去阻止蕭煜看那封信。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太子殿下一目十行,在林清越指尖碰到信紙邊緣時,他已經讀完了全部的內容。
蕭煜的表情從一開始的疑惑,轉變成了冷凝,似乎還有幾分怒意。
“這就是老師近來神思不寧的原因是嗎?”
你說是就是吧。
林清越自暴自棄地想,垂頭看自己的腳尖。
他近來見慣了蕭煜對他客客氣氣,溫和有禮的樣子,陡然間看蕭煜板著臉質問他的凶樣,心中莫名有幾分畏懼。
好像一瞬間,蕭煜成了嚴厲的老師,他自己成了犯錯的學生。
“寫這信的人是不是那夜老師遇到的賊人?”
林清越抿了下唇,微微點頭。
蕭煜沉著臉進了門,又問:“若不是偶然被我撞見,老師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
林清越啞口無言,“我……”
蕭煜將皺巴巴的信紙放在桌上,認真地看著林清越,
“我知道,老師不想卷入混亂的朝局,所以一直想跟我保持距離,避免被有心人做文章,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可老師有沒有想過,無論您怎麼避嫌,作為太子師,所有人都會自動將你我視為一黨。”
分析得很對,但避著你,單純怕你對我醬醬釀釀。
不然未來皇帝的大腿,他為什麼不抱?
蕭煜看出林清越的動容,再添一把火,“老師,我如今,可以保護你,即便有攝政王的掣肘。”
三年前的事,不會再發生了。
“所以,不要怕麻煩我。”
這是蕭煜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將現實剖白在林清越麵前——
我擁有權利,我可以保護你,你可以依附我。
“稍後,我會再調兩隊侍衛來瓊林殿駐守。”
林清越給蕭煜一番話,說得有幾分動容,心中的藩籬有些鬆動的跡象。
他真的,能再信蕭煜一次嗎?
他曾經跟蕭煜之間,的確是有幾分師生情誼的。
當年,他負責教導幾個皇子讀書,見其他皇子私下欺負蕭煜,他看不過,也會暗中幫助蕭煜一二。
但他隻是一個沒什麼實權的太傅,能做的十分有限,更不敢將幫人的事聲張,怕蕭煜被欺負得更慘,也怕自己因此惹上麻煩。
林清越永遠記得,當年那個雖被打的鼻青臉腫,但眼神熠熠,語氣堅定說出“我以後一定會報答你”的少年。
可惜物是人非。
三年前的宮中年宴上,他的酒不知被誰動了手腳,
他離席讓宮人偷偷去請太醫來,
他苦挨著等了很久,沒等到太醫,等來了蕭煜。
可蕭煜給他的不是報答,而是囚禁。
而且,當年那杯酒,至今都不知是誰動的手腳。
在這深宮裏,無論你是誰,無論你有多大的權柄,無論你背後靠山是誰,都免不了被算計。
皇宮是座吃人的魔窟,他還是……更想離開這裏,過自由自在的日子。
*
蕭煜是個行動派,命令一下達,侍衛很快調來瓊林殿。
並且為了林清越的安危,蕭煜順理成章留在了瓊林殿。
林清越開始頭痛,現在這尊大佛是趕也不好趕走了。
為什麼他總有一種,被人引著一步步往前走的錯覺?
“殿外都是侍衛戍守,老師不必擔心。”蕭煜見林清越頻繁向外張望,安撫道,“長夜漫漫,枯坐也是無聊,不如,老師教我下棋?”